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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雪的话，狠狠抽在慕容白的脸上。
他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胸口剧烈起伏。
奇耻大辱！
他堂堂京城慕容家的公子，竟在一个青楼女子的三言两语间被剥得体无完肤，成了一个靠作弊投机的小人！
“一派胡言！”
李维见势不妙，立刻像条护主的疯狗般跳了出来。
他不敢反驳苏浅雪对慕容白的指控，只能将矛头再次对准顾轩。
“慕容公子就算提前服了解药，那也是有胆量敢把手伸进去！可他呢？”
李维的手直直指向依旧平静的顾轩。
“那条蛇为什么不咬他？我看他才是在手上涂了什么驱蛇的药物，这才是真正的作弊！”
柳萍萍也立刻尖声附和：“对！他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苏姑娘你可不能被这种人骗了！”
他们的叫嚣让一些本就心怀嫉妒的书生找到了宣泄口，纷纷跟着起哄。
“没错！这不公平！”
“定是耍了什么花招！”
梦夕颜没有说话，但她的内心，却默认了李维的说法。
或许，就该是这样吧。
否则，一个只懂打杀的莽夫，怎么可能让剧毒的蛇蟒都退避三舍？
这比他会作诗会弹琴，更让人难以置信。
王昭玉刚要开口讥讽这群蠢货，却见高台上的苏浅雪，轻轻抬了抬手。
整个大厅的喧嚣，戛然而止。
苏浅雪没有看李维，甚至没有理会台下那些骚动的人群。
她只是看着顾轩，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竟透出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与赞叹。
“药物？”
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若世上真有能让赤炼血蟒畏惧至此的药物，那它的价值，恐怕比这座揽月楼还要高昂。”
“这位公子，你买得起吗？”
李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苏浅雪缓缓踱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蛇性至寒，亦最敏感。寻常人靠近，它感知到的是活物阳气，是威胁，故而会主动攻击。”
她的视线，扫过台下众人。
“而顾先生……”
“他在靠近琉璃箱时，收敛了自身所有的气息。在那一刻，他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石头，一截枯木。”
“他将手伸入箱中，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每寸移动，都与血蟒吞吐蛇信的频率完全一致。在血蟒的感知里，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阵风，一片影。”
“至于最后那轻轻一握……”
苏浅雪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狂热。
“那一握，看似轻柔，实则瞬间封死了血蟒周身所有的发力点。它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无法动弹。”
“这种对时机、对力道、对杀气的掌控，已经不是技巧，而是……道。”
“一种，杀伐之道。”
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鞭辟入里。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书生，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引以为傲的满腹经纶，在这番见识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梦夕颜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杀伐之道？
她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在她看来，顾轩确实从过军，但不至于有如此实力。
可这位苏姑娘的话说的头头是道，也不像是编的。
顾轩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这个苏浅雪，不简单。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剖析出了他刚才的动作核心。
这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青楼花魁能有的眼力。
这种对“势”与“气”的理解，只有在尸山血海中真正搏杀过的人，或家族有战场高人指点，才能领悟。
这个女人，倒是吸引了他几分注意。
王昭玉也收起了脸上的玩味，她看着台上的苏浅雪，若有所思。
“现在，还有人觉得，顾先生是作弊吗？”
苏浅雪清冷的声音，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无人应答。
李维和柳萍萍早已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苏浅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对着顾轩的方向，微微欠身。
“三关已过。”
“今夜，揽月楼诗会魁首，便是……”
“等一下！”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宣判。
是慕容白。
他死死地盯着顾轩，那张阴柔的脸庞因为嫉妒与愤怒，已经彻底扭曲。
他无法接受！
他不能输！
尤其不能输给这个在青州让他颜面扫地的男人！
他猛地踏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狠狠拍在桌上。
“十万两！”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
“苏姑娘！我出十万两！买今夜的魁首之位！”
轰！
整个揽月楼，瞬间炸开了锅！
“疯了！他疯了！”
“十万两？就为了跟一个花魁共度一宵？”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这是在当众打苏姑娘的脸啊！”
宾客们议论纷纷，看向慕容白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李维和柳萍萍的眼睛，却在瞬间亮了起来。
十万两！
为了个女人一夜，随手就是十万两。
这都可以在揽月楼寻得多少美人了。
什么狗屁诗词歌赋，什么杀伐之道，在真金白银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慕容公子豪气！”李维第一个跳出来摇旗呐喊。
“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苏姑娘，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她看来，这苏浅雪即便是花魁，再怎么高尚，那也是揽月楼的人。
这种地方的女人，不就是为了钱吗？
梦夕颜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鄙夷慕容白这种粗鄙不堪的行径，又在心底深处，生出一股莫名的……同情。
顾轩的局面，何尝又不是她的局面。
梦家的权势，即便放眼太平郡也不够看。
他想从商，想成为万人之上，面对豪门贵族却又无可奈何。
“粗鄙。”
王昭玉摇着团扇，不屑地吐出两个字。
以顾帅的身份，十万不过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高台上，苏浅雪缓缓直起身。
隔着一层白纱，所有人都感觉到，她生气了。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慕容白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看着苏浅雪，眼中满是疯狂。
“不够吗？”
“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五十万两！”
慕容白发出了最后的嘶吼，声音凄厉。
“苏姑娘！五十万两！外加我慕容家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宣布，今夜的魁首是我！”
这个价码，让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死寂。
五十万两白银，再加上京城慕容家的人情。
这已经不是一个青楼花魁能够拒绝的价码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苏浅雪的身上。
她在权势与风骨之间，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