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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她的现场
有些东西的确是人类难以克制的本能。
哪怕对自己下了无数的警告和心理暗示，突然发生的时候仍然有些措不及防。
这就是习惯的强大能力，被迫的，让你在当下，去看你最在乎的那个人。
这一瞬间樱庭雪的背影有些僵直，但是这不算是将军。不是什麽游戏里，一出手就无法接招的必杀技。
她很快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说。
「毕竟是那边的肩膀，我的本能就是哪边有动静就看哪边。或许在朝雾同学这里的本能有所不同，但是我的本能就是这样，和其他事情无关。还请朝雾同学不要多想，借题发挥。」
女人向前。
朝雾凛站在原地眯起眼睛。
少年后知后觉的目光淡淡的看过来。
「发生什麽事情了麽？」
「没有，女人的事情你操心什麽？」
月野弦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又不是我操心的时候了呗。」
朝雾凛轻哼一声，「反正这种时候你就算看到了也会装傻，所以没有要对你详细说明的必要。」
「也太刻薄了吧。」
「我一贯如此。」
拍好了照片，风间樱检查了一下，拍的十分不错。
就算是樱庭雪稍微有些偏头的动作，其实也拍的很漂亮，并没有完全的转头，更没有看到她脸上那一刻的紧张失措。
似乎只是拍摄的一个特别的姿势而已。
风间樱将照片传给几人，然后继续出发向上。
在一片火红的枫林中追上了前头的大部队。
「才到秋天就这麽红啊。」
望着那火红的枫树，就像是沐浴在了一场红雨里，伴随着地上的落叶。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北半球的国家。
很难言说踏进这片枫林的感觉。
宛如置身在一个二次元的世界，因为好像现实世界不应该有这麽热烈鲜艳的颜色，一切都应该更压抑一些。
就像是那种充满活力的多巴胺色系，亦或者某种强调明艳色彩的后现代美学风格。
在这片枫林之中，每个渺小的人，好像都可以短暂的接触到童话是什麽模样。
正好。
这片区域的工作人员正笑着拿着扩音器说话，「枫树不仅仅是加拿大的国际树，也被认为是代表爱情的一种树木。象徵着爱情的热烈和纯粹，它们的落叶会像火焰一样艳丽。」
站在月野弦身边的风间樱抬起头轻声说，「爱情树诶，枫树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月野弦点点头，「倒是有过，不过爱情是相当普遍的一种意向。和树本身没有关系，不过这颜色的确挺好看的。」
风间樱掩嘴轻笑起来，「为什麽平时跟我说话显得嘴那麽甜，在应该浪漫的时候又回到了唯物主义？」
月野弦微微低头，眼睛却不看少女，压低了声音轻声说，「大概是因为你是我唯物主义里，唯一例外的信仰吧。」
「又来~」
风间樱娇嗔着拍了一下少年的胳膊，然后将手机递给少年。
「给我拍照~」
她捡起一片火红的枫叶，稍微站远了一些。
月野弦举起手机对准镜头。
镜头里的少女天真烂漫，有着这个年纪最充沛的青春气息。
也有着她的气质里最不可缺乏的纯真。
好像在任何美好的地方，都是如此的契合，仿佛就应该生存在这样的景色里。一只翅膀鲜艳的蝴蝶落在了少女的肩头。
她似乎还没有发现。
月野弦按下了快门。
当他准备走过去将手机递给风间樱的时候，却好像听到了什麽动静。
站在原地，看向另外一侧的位置，枫林的更深处，那里有一群人，区别于这边的学生。
都是成年人，而且都举着不同的器械。
「在看什麽呢？嗯？」
风间樱走过来，顺着月野弦的视线看过去。
月野弦却在这个时候收回了视线将手机还给少女，「没什麽，你看看拍的怎麽样？」
风间樱看过去又看过来，「那是.在拍戏吗？诶，那个人不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这边的学生群体里已经爆发出来了突然的呐喊声。
「哇！那是望月美姬在拍戏诶！」
「望月美姬？真的假的！在这里取景吗？」
「那还有假！真的，合作的好像还是山田呢！」
「我超！赶紧过去看看！快！这不比蝴蝶好看？！」
顿时，这样的声音引发了人群的骚动。
朝雾凛正好皱着眉头走过来，「什麽动静？跟听到超市打折了一样。」
「你还挺有生活，你买过超市打折的商品吗？」
月野弦问道。
朝雾凛很诚实的摇摇头，「没有，以前可能母亲买过吧，但是后来这些就跟我没有什麽关系了。」
风间樱笑着解释道，「说是望月美姬小姐在这边拍戏取景呢，他们都过去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隐蔽的看了一眼月野弦。
很显然上次的见面，以及这次的『巧合』让她很难不猜想其中有什麽联系。
毕竟那样的女人对这个少年的态度也是
不过朝雾同学会知道这件事情吗？
朝雾凛奇怪的问，「望月美姬？有点耳熟的名字。」
看来是暂时不知道了。
「哎呀，上次她的首映会还是你给的门票呢。」
风间樱提醒道。
朝雾凛这才恍然大悟，「哦，是那个眼角有泪痣的女明星？」
果然，想起那个女人，第一时间的特徵就是眼角的泪痣。
也无可厚非吧，那个女人在银幕上给人最大的形象就是那张极其高级的厌世脸，以及眼角的泪痣。
让她兼具古典的气质和现代的高级，在角色需要的妆容加持情况下，可以让她变成各种气质的美人。
没有任何后天加工的情况下，就算除去任何精致的妆容也可以说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要过去看看吗？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风间樱突然提议道。
「这有什麽好看的？」
朝雾凛奇怪的说。
月野弦没有发表意见，就算知道对方在这里，好像也不太适合贸然出现。
但是想想应该也没事，毕竟惊喜早就不存在了，在只言片语中已经泄露给对方。果然，自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但是风间樱已经搂住了少女的胳膊，「反正也没其他的东西好看，过去看看嘛，凑凑热闹~」
「哎呀，我不喜欢凑热闹，松手。」
「撒谎，哪有人不喜欢凑热闹的，走走走~阿弦，快跟上呀！」
月野弦知道。
或许在风间樱和望月美姬见面的那一天晚上，她好像就已经不再是风间樱的偶像了。
次元壁的打破，距离的拉近，会毁灭一些美好的幻想。
尤其是因为自己跟她不能否认的关系，更会将偶像的滤镜打破。
所以她极有可能不是很想见到那个女人，但是现在这样的选择，更像是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见她一面。或者说是让对方看看自己。
真是温柔至极。
曾经月野弦很不喜欢温柔的女孩子，所以对大部分女生都保持距离，哪怕是风间樱。
因为他觉得，对自己温柔的女生极有可能对他人也是如此。
你的幻想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但是这样的温柔却偏偏让人误会只是给予自己。
等到你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就会明白，真相如此残酷，谎言却如此温柔。
至于后来为什麽又接纳了这个女孩。
很简单，是因为月野弦发现，她是真的只有对自己才这麽温柔。
这不是平凡普通的例子，这是极其特殊的个例。
所以他自己也很少做别人嘴里温柔的人，不熟的人看待他更像是自动带着界限的一块冰。
随着两个女孩子的脚步走过去。
周围围绕的人不少，除了学生之外，还有正好在今天浏览这个植物园而经过的游客。
甚至是还有举着手机的植物园内的工作人员。
当然，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是帮忙控制了现场，控制了旁观者和剧组的距离。
身材高大的月野弦还是能越过人群轻松的看到现场的光景。
似乎是拍摄着冬天的戏份。
戴着围巾，发丝有些凌乱的望月美姬，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有着一种天然的破碎的美感。
就像是那种不容易接近，被周围环境所抛弃，也自我孤立的美人。
你要认识到她的美丽很容易，但是要接近她的世界却相当困难。
对面叫做山田的男演员年纪不算小，有种成熟的沧桑的魅力。
演技十分不错。
两人似乎是对峙在了这片枫林之中。
相当敬业的演员没有在现场朗读1234。
台词甚至可以清晰的传达到现场每个旁观者的耳朵里，就像是电视上演绎的那样。
「我们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这一步.为什麽不可以留下来？我以为你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男演员的眼睛红润，声线沙哑之中带着颤抖，质感不错。
演技已经算是相当出众的部分了。
但是对面的望月美姬却可以说是浑然天成的存在。
她只是冷淡的看着对方，就像是看待无关紧要的路人。不是什麽单纯的面瘫演技，她眼底倒映的光泽，甚至是被风吹乱的发丝都好像在帮她演戏。
「包括消失整整两年，都是为了我？」
「我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但是这两年内我也经受了无数的煎熬，每个分开的日子，无时无刻我都在想念你。只是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似乎有些苦衷的男主角无力的垂落双手，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朝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靠近。
但是望月美姬丝毫不动。
她冷淡的目光，仿佛是天然的屏障，让对方无法真的接近。
她突然望向天空，有簌簌飘落的红叶掉落，落在她的发丝，她的肩头。
她轻声说。
「当我认为我是被全世界遗忘的人的时候，你不该出现，你却出现了。」
「当我以为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人会记得我，我还算有点价值的时候，你却消失了。」
「我鹿子，你听我说，我.」
女人的眼神似乎有些空洞，又被释然慢慢填充。她没有流泪，甚至没有更多悲伤的情绪。
这样的台词，她可以微笑着念出，却让人心脏都揪紧。
「我突然明白过来。不是世界遗忘了我，是我从来留不住任何人。所有人都只是短暂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哪怕勇敢一次付出真心对待的人最后的结果也是离开。就像是这片枫林，这样的红叶只是短暂的出现。即使连绵不断的掉落，也会淹没在泥土里，腐烂然后消失。」
「而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消失的那一刻。我还是会难过。不过我现在明白，当我和任何人产生羁绊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承受对方消失的准备。你也是如此。」
「.鹿子，你说着这样的话，但是你还是来到了这里不是吗？这是我们约定的地方啊！你如果已经放下，为什麽还要来到这里？承认吧，你心里有我，为什麽不能在圆满的时候让故事圆满呢？」
男人激动的上前。
他歇斯底里，却摇摇欲坠。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观众都好像沉浸在了这样独特的氛围里，仿佛这不是这一对『恋人』的分离，而是属于他们的分离。
很难言说此时奇妙的氛围感。
大概就是每个拍电影的人所追求的与观众的共鸣。
很显然，在这对出色的演员的努力下，达到了这一点。
甚至已经有人沉浸其中，忍不住揪心的呢喃。
「在一起啊。」
「为什麽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明明是相爱的吧？好难受啊这样的情节！」
就算不知道其中剧本的编排，更多的细节，但是单论这一刻的氛围还是牵动了不少人的情绪。
就连一直尖酸刻薄的大小姐这一刻也定定的看着其中，罕见的没有发表任何刻薄的言论。
在周围人的『祈祷声』中，氛围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演员的眼神在交流，似乎是一个长镜头，极其考验演技的沉默部分。
演员只用眼神对视，用眼睛和细微的表情来演戏，这比说出有渲染力的台词更加考验演技。
似乎一切在慢慢变好，似乎下一刻他们就会拥抱在一起重归于好。
男主角伸出了手。
但是女主角却说。
「我不会为了让故事圆满，而去爱。我只是因为我爱，所以才会去爱。抱歉，也再见。」
望月美姬乾净利落的转过头，男人颓然的跪倒在地。好像能听到现场无数人心碎掉的声音。
人群里显眼的少年准备平静的收回视线，却意外看到了正好转过头的望月美姬望向了自己。
眼底的惊喜浓郁的几乎不能掩饰。
她站定脚步。
「诶？还有反转？！」
却让旁观群众认为是戏的一部分。
导演却高举手中的剧本。
「咔！」
在略显诡异的时机，一切落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