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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广德希望调整朝廷的宗室政策,逐渐向清朝靠拢,但是张居正看的也很准,木已成舟根本就没法改,所以直接就把魏广德的试探给否了。
明朝宗室爵位以及承袭制度设计的比较简单,总结起来就是“生而有爵”。
魏广德的办法,虽然没有直接打破这个制度,但降等袭爵的话,皇帝的儿子就不能长期做亲王,维持王爵,两代人下来就只能做“将军”,五代人后就变成“中尉”了。
谁会甘心?
而且,朝廷已经封了那么多世袭罔替的亲王和郡王,该如何处理也是麻烦事儿。
对于其他的,张居正不反对,但提到的说通宫里,其实也表示张居正是持支持态度的。
“下来你还是先写个章程,我们再合计合计。”
张居正最后说道,“回头我也把这些年朝臣上奏关于宗藩不合理的条例再想想,尽可能补充完善了再往上面报。”
“也好,谋而后动。”
魏广德点点头。
大明各方面问题其实已经堆积了很多,而且许多事儿都相互参杂着,很难理清楚。
而且官员的节操上,也存在问题,很多时候都先考虑自己再考虑朝廷,这让他们做事顾虑也不少。
等散衙回到府里,刚进门,张吉就在魏广德身边小声说道:“老爷,老家来信了。”
“哦,现在也没到江西乡试的时候啊。”
魏广德有些纳闷,嘴里随口说了句。
他大儿子魏福安已经中了秀才,别管怎么中的,反正现在也算有功名在身。
接下来就是打算在南昌府参加乡试,冲击举人这个关口。
过了举人,肯定还要冲击会试,考进士的。
这么说起来,自己家也算是诗书传家了。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书信已经送到夫人那里了。”
张吉小声说道。
很快,他们就过了二门,就看见两个丫鬟弯腰扶着一个小女娃子在院子里走的摇摇摆摆的。
“爹,爹.....”
小女孩看到魏广德进了院子,激动的就要往这边走。
“你给我慢着点,别摔了。”
这是侧室生的孩子,也就是徐江兰的贴身丫鬟所生,已经一岁多,正是学着走路的年龄。
她这一拉扯,后面弯腰扶她的两个小丫鬟也只能急忙跟着走过来,动作很是辛苦。
魏广德笑笑,伸手就把小家伙儿抱起来。
穿着官服,明朝的官府袖袍都不短,其实很不方便抱个小孩子。
不过魏广德知道这个年龄就是人憎狗嫌的年纪,要是不抱着,后面的小丫鬟就得一直弯腰扶着。
“怎么不在花园玩,跑出来了。”
“花园不好玩。”
说了几句,魏广德就打算招木匠做点小孩子的玩具放在花园里,弄些棉垫,直接把小孩子丢里面,也不怕摔倒。
虽然是自己的孩子,可魏广德也没多少耐心,问了几句就把孩子丢给丫鬟,伸手又捏捏她的小脸蛋,他直接往后院走去。
就算丫头还一个劲想往他怀里蹦,魏广德也没有再伸手接过来。
这就是庶女,魏广德不怎么在乎嫡庶之分,但到了这里还是得注意。
到了后院,徐江兰带着丫鬟过来服侍他更衣,换上便服,也说了家里来信的事儿。
不多时,魏广德身着常服坐在正房,一边放着茶香渺渺的盖碗儿,手里拿着家书。
“老爷,你看是不是费心想想,咱家也是该有个字辈了。”
老爹书信的内容很简单,说了家里人都好,就是他年岁大了,现在魏广德在京做官,家里也算是开枝散叶了,就得效仿别人家,也给咱家弄个字辈出来。
毕竟,他就一个世袭百户的武勋,也只会传给长房这边。
其实老魏家以前也有兄弟,就是去辽东和山西的两支,不过走得早,又断了联系,江西基本上都算是几代单传。
魏家出身淮西,不过家里穷,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自然没什么家族、字辈的说法。
魏广德其实很怀疑自家也不是淮西的人,只不过是先辈流浪到淮西,在那里加入的朱重八的义军。
如果不是那个时代的流民,再怎么说家里也应该和家族在一起,应该是有什么字辈说法的。
只不过到了现在,估摸着老头子大限也快到了,所以想着学那些大户人家也把自己的事儿处理一下。
怎么说也算一大家子人了,有个字辈以后好区分辈份。
“嗯,一会儿我翻翻书,看看该怎么起。”
魏广德开口说了句。
家里大哥家有孩子,两儿一女,自己有两个儿子,不过外面还有一儿一女,下面一辈儿已经是七个。
倒是辽东找到的那支,到现在还是一脉单传。
“定下字辈,还要给盖州那边去信,把情况说说。”
魏广德开口说道,“这个事儿,算起来,那边的辈分和我爹还是一辈的,也是我的长辈。”
“盖州那边已经谋个百户职儿,以后也不会太差。”
徐江兰在一边说道:“再说,现在辽东是戚大帅总兵,他上次来信不也说了,正在帮他们累功,功劳累多了,就奏请兵部给个世袭百户的职儿。
有世袭武勋打底儿,家里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了。”
明朝世袭武勋最低级就是百户,下面的总旗和小旗虽然也有承袭的传统,但那多是靠着亲近的关系,给自家子弟从百户大人那里谋到的差事儿。
“这信里又在问山西的事儿,上次兵部都已经清理档案找到陕西去了。
我看?,那一支可能在战乱中已经没了。”
魏广德叹口气,辽东那支家族,魏广德当初联系上就问过,要不要转出来。
毕竟兵部那边他能说上话,转个军户为民籍其实不算难。
都是私底下操作,一个小兵转民籍,也不需要报皇帝批准。
可若是真上了武勋,再想转民籍可就难了。
可那边觉得当兵也还不错,至少是个铁饭碗。
而且他们又不在辽东边境上,地处腹地,也没什么危险的。
魏广德能做的,就是找人帮他们往上挪官位,从总旗升到百户,再谋个世官,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些动作,都得一步步慢慢来,他倒是可以直接弄下来,可魏广德还在乎自己的名声,而且天下太平的年代,要求个世官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和文官体系不同,武官体系分流官和世官,流官就是凭借军功获得的升官,而世官就是世袭的武勋,可以传承的官职。
大明朝文官体系里,可没有世官一说。
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就是钦天监里的阴阳官了。
早些年大明边防溃烂,形同虚设,蒙古骑兵可以随意攻打长城关隘,让边民苦不堪言。
许多卫所军户的驻地都被攻击,百姓和军户四散逃命,许多都跑到了山陕一带求生。
魏广德当初委托兵部帮忙查找,山西那边各地接受的难民都清查了花名册,没有找到魏家的人。
兵部那边也算真办事儿,又帮着让陕西那边也查查,多少都接受了宣大一带跑出来的难民安置。
没一会儿,晚饭就好了。
饭桌上,就魏广德和夫人,还有小儿子寿康,至于两个庶子,则是在自己小院子吃饭。
“我打算在花园里弄个给孩子们玩的地方,明日你找木匠来......”
魏广德把后世淘气包说了下,那地方适合几岁一下的孩子玩儿,主要是垫子做好就不怕孩子摔碰到。
“呵呵,今天在前院看到丫丫,小丫头说花园不好玩,正到处乱蹿看稀奇,我就想着给她弄个玩儿的地方。”
魏广德简单说了前因后果,因为两个庶子都是徐江兰贴身丫鬟所生,倒没有什么豪门家族里嫡庶之间狗屁倒灶的事儿。
徐江兰虽然对两个庶子不算好,但也绝对不算差,按照哥儿,小姐该有的待遇,安排专人看着,负责伺候。
以后两个侧室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还要过来伺候,负责端茶倒水,现在也都不用过来,在自己院子吃饭就行了。
吃过晚饭,魏广德直接就进了书房,考虑该怎么排字辈合适。
字辈,也叫作字派,是指名字中用于表示家族辈分的字,俗称派。
其意蕴为修身齐家,安民治国,吉祥安康,兴旺发达。
字辈是中国传承千年的重要取名形式,也是中国古代一种特别的“礼”制,它一直延续到现代。
由于各种原因,自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后,字辈谱对世人变得陌生,这种现象在年轻一代更是明显。
字辈属于类诗体,因为有时候他并不是像诗那样严格讲究对仗平仄,一般是以四言、五言的居多。
除了类诗体以外,还有以对联形式出现的字辈,但是这种形式的不是太常见。
还有就是纯粹以五行相生定下的字辈,譬如高氏钢公后裔,36代到45代为“墀铭泉树炳,堂锦洙机?”。
再有的就是单纯规定偏旁的字辈,譬如《义桥谱》载,宋中散大夫韩休卿所订萧山韩氏8世派语为:心之言可,山间日世,像前四个字一般都是做偏旁用的。
还有一种用法就是像《越韩谱》载,明刑部尚书韩邦问为绍兴韩姓所订16世派语为:人淳禾溥,金信水贞,火明土永,木茂竹承。
这套字辈规定后代字辈是单双字间隔的,像“人”实际说的就是以人为偏旁。
字辈应该说一部完整家谱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一个家族的印记。
其实字辈也算是一种比较随意的文学形式,它的随意性在于,虽然有一定的格式但是不像律诗那样讲究严格的押韵,不像词曲那样必须套用现有的牌名。
通过字辈可以把两个不认识的人团结到一块儿,可以使陌生人之间产生突如其来的亲切感。
更能够增强各群体间的凝聚力,字辈作为姓氏文化的一部分,其实是应该将它很好地继承和发扬下去。
魏家以前都是大头兵,又是单传,自然没有订立家族字辈的传统。
现在魏广德出人头地了,确实也该认真考虑下这个问题。
至于下午和张居正说的宗室问题,还是先放放,反正也不急。
现在魏广德为官,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看着的。
虽然排字辈是私事儿,可里面稍微用错字儿,可能就会有人背后说三道四,搞出一场政治风暴出来。
魏广德自然不能乱用文字,还得表现自己忠君爱国的思想。
好吧,家族靠军功得了武勋,那是祖宗恩泽,也是朝廷的恩惠,家族要继续繁衍,还要能一直发展下去。
很快,魏广德就铺好纸,自己开始慢慢磨墨。
等墨汁磨好,心中也定下了该怎么排。
伸手提笔,直接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下“国朝存祖泽,一本尔能联,仁孝宗先正,永世发家祥”二十个字儿。
很正统,没什么出格的,也把想表达的希望都表达了。
排好字辈,魏广德就开始给老家写信,还得征得老爹同意才行。
家书写好,魏广德也没急着收,就放那里等墨干,就起身背着手走出书房。
书房不是谁都可以进的,魏府里规矩森严,除了一个负责书房打扫的书童,其他人是不能进来的。
后面几日,在张居正指示下,吏部开始大肆选派官吏为接下来旧港、吕宋和缅甸等地的清丈做准备。
同时,户部也开始筹划来年大造黄册之事。
这些都是张居正在负责,魏广德倒不需要操心,有张四维和申时行协助,推进倒是很快。
一晃已经过去半个月,草原上终于传回消息。
书信是太医所写,走锦衣卫密探的渠道送回,重点自然是经过他们诊治后俺答汗身体的病情。
刘守有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手本送到内阁。
“按书上所说,俺答汗拖不过两年,很可能就在明年年中前后。”
进入值房,刘守有简单把草原上的情报进行了报告。
魏广德没说话,只是翻看太医所写俺答汗病情。
都是些老年病,并没有发现有人动手脚的迹象。
“他那些儿子都在做什么,有没有厉兵秣马准备争夺汗位。”
魏广德乐呵呵看着刘守有问道。
“之前几个台吉私底下有所动作,但顺义夫人给几个台吉去信以后,他们暂时都消停下来了。”
刘守有答道。
“哦,这么说俺答汗应该已经有了安排。”
魏广德笑道,“如此也好,我们静观其变,看看俺答汗到底是属意黄台吉还是把汉那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