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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德彪缓缓直起身,在眼角胡乱抹了一把。
随后朝着周围众人拱手作揖,声音坦荡。
“多谢诸位仗义执言!老朽记在心里了。”
“虽说老朽一生行善积德,自问对得起断狼关,可这畜生做错了事,便是铁板钉钉的错!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转头看向楚圣,腰杆挺得笔直,摆出一副凛然受罚的模样。
“要罚要剐,老朽都认了!只盼大人能给族中妇幼留条活路,老朽便是死,也感激不尽!”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众人几乎全都动了恻隐之心。
就连赶来支援断狼关,此前未与孔家接触过的一众世家之人,也纷纷赞叹孔德彪的大义。
以至于众人再次替孔德彪说起情来。
楚圣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轻摩挲,眼底的寒意却未减分毫。
“孔家主深明大义,本局深感佩服。”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喜怒。
孔德彪闻言,心头一松,刚要俯身磕头拜谢。
谁知楚圣接下来的话,却却又让他瞬间遍体生寒。
“只不过你的请求,本局无法答应,按大夏律法,通敌叛国者,夷三族。”
“你孔家族中的妇幼,自然也在其列,她们......也得死。”
话音落下,城头上死寂一片。
楚圣不知道孔德彪所说真假与否,他也懒得判断真假。
就算这孔嶟真是一个人行动,与孔家无关,可按照大夏律法,他三族也全都得死。
孔德彪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不...不是......大人,我——”
寒光乍起乍落,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孔德彪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定格的是楚圣玄色的衣摆,以及少年眼神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
“咚”的一声,头颅滚落。
在城砖上撞出沉闷的响声,滚到替他说情的众人脚边。
城头上,似乎连风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震慑住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看着那具喷血的尸身缓缓倒下。
没人想到,楚圣竟会如此干脆。
连半句审讯都没有,直接挥刀斩了孔德彪。
城头上的死寂还未散去,楚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呼:“呀!”
那声音带着几分惊惶,细弱得像风中蛛丝。
发声的是个身着青布裙的女子,此刻正捂着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楚圣对她还有印象。
正是之前替他引路的四人中,那个总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子。
叫什么名字,楚圣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女子的眼睛,总偷偷往他身上瞟。
可此刻,那双眼睛里再没了半分羞怯。
女子望着地上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望着那颗滚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惊愕的头颅。
她捂着嘴的手无力地垂下,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
“父...父亲......”
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像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城墙之上,顿时响起一片议论。
“这女娃是孔家的人?”
“我想起来了,孔小婵,她是孔小婵,五年前离开悬瀚州外出闯荡了。”
“这……这可怎么办?按律她也得死啊!”
孔小婵似乎没听见周围的议论,只是定定地看着孔德彪的尸体。
青布裙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撕碎的叶子。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想去碰那颗头颅,却在半空中停住,指尖抖得不成样子。
楚圣看着她,袖口在风中轻轻摆动。
她确实不是恶人。
可律法无情。
“此地守将是谁!?”
楚圣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寒刃出鞘,瞬间压下所有嘈杂。
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闻声上前,抱拳道。
“末将孙烈,忝为断狼关守将,不知楚......”
话到嘴边,孙烈却卡了壳。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楚圣好。
毕竟他与分属不同系统,实在不知该如何相称才合规矩。
楚圣瞧出了他的纠结,于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枚帅印令牌。
“按大夏律法,悬瀚州战时归北境战区节制,各级兵马皆归镇北军统一调度。”
“我以镇北军副帅身份传令,将孔小婵及孔家三族余孽悉数拿下,依律查办,不得有误。”
孙烈心头剧震,随后猛地叩首。
“末将领命!”
周围的议论声彻底哑了,本以为靖武局局长就是巅峰,这又蹦出来了个镇北军副帅。
身份一个比一个吓人。
前有执掌全州缉凶巡察之责。
眼下又添了节制全州兵马的权力。
可以说,他现在就是悬瀚州的天,就是顾道全在他面前也不够看!!!
关键他才18啊。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整顿职场,开始整顿官场了么?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自后方传来,是另一名引路女子,沈瑶。
“等等!”
她脸色发白,嘴唇翕动着,原本想说的“小哥”二字刚到舌尖,又猛地咽了回去。
改成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大人”。
“小婵她一直在外,这还是五年来,第一次返回断狼关。”
“孔家的事,她根本不知情。”
“常言道,不知者无罪,求大人饶了她这一次吧!”
张虎与另一名同来引路的男子也急得额头冒汗,脸色比沈瑶还要白上几分。
可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终究没敢像沈瑶那样上前求情。
尤其是张虎,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猛地想起路上那番浑话。
当时不知楚圣身份,还拍着胸脯说打爆他的狗头。
此刻再看到楚圣,他只觉得后颈发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城头上的风卷着关外的寒意,吹得人骨头缝里都泛着凉。
楚圣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靖武局不讲什么常言,只讲法。”
他抬眼扫过沈瑶,又看向那些面露不忍的众人。
“法不容情,通敌叛国者,夷三族,这是大夏律法条文中写死的规矩,谁也改不了。”
沈瑶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
“可...可小婵她......”
“她是孔德彪的女儿。”楚圣打断她。
“光这重身份,就够了。”
孔小婵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起时,没有哭喊,也没有挣扎,像个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
直到被拖至楼梯口。
她才猛地停下脚步,脖颈以一个僵硬的角度扭过来,死死地盯着楚圣。
她嘴唇紧抿着,没吐出一个字。
可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怨毒,却比任何嘶吼都更刺耳。
楚圣迎着那道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通敌叛国本就是重罪中的重罪,是足以让千百里疆土血流成河的滔天罪孽。
他可以想象得到,若不是自己,断狼关或许已经在人奸的里应外合之下被攻破。
城门洞开之时,蛮族的铁蹄会踏碎街巷。
那些替孔家说情的世家之人,那些守城的士兵,那些平民百姓......
定会成批成批地倒在血泊里。
到那时,死去的人又该向谁讨回公道?
这般卖国行径,若不严加惩处,如何能震慑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蛀虫?
万一再滋生出,像那些走私骨瘾粉的败类一样的心思——
觉得只要自己扛下所有罪名,家人便能靠着通敌换来的财货安稳度日,甚至世代享乐。
那姑息之人,才是真正的罪无可赦。
少年清俊的眉眼,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动摇。
只是他身上那股洗不掉的血腥味,
仿佛又浓了几分。
.........
2000礼物加更已补。
今天先补这一章,明天继续补,昨天五章快燃尽了。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