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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岭城城主府。
朱漆大门敞着,门轴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风一吹,发出“吱呀”的哀响。
一众世家之主赶到时,刚踏上门前石阶,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靖武局的巡察们正挥着长柄扫帚。
将地上淤积的血水,往两侧的沟渠里赶。
暗红的液体混着碎布、断发,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
“让让。”
一个巡察头也不抬地喊道。
手里提着的木桶“哗啦”一声泼出大半桶水。
溅起的水花,甚至沾到了最前排王家族长的锦袍下摆。
王家族长下意识想呵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的北荒州已经彻底变天了。
以前有联邦压着,楚圣就算是半步武圣,行事也总得顾忌三分。
可如今,程野摆明了要跟联邦对着干,楚圣哪里还会有半分忌惮?
动他的人?
没瞧见之前落星谷就是因为杀了他手下的人,然后直接被灭了么?
谁敢?
而且,经过刚才楚圣对世家之人的大肆屠杀。
这些巡察们再看向眼前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世家之主时。
眼里的惧意早已荡然无存。
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血也是红的,脑袋被割了也同样会死。
看到王家家主眼中闪过的一抹恼意。
这名巡察挺直了脊梁。
“你瞅啥!?”
“看不见我们正在干活呢么?让让!”
饶是王家家主的脾气再好,连番被一名区区铜巡瞧不起,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
他喉头滚动两下,重重“哼”了一声。
“让就让!”
周围一众熟悉他的人,全都为他捏了把汗。
可在听他这么说后,这些人也是松了口气,暗暗朝其竖起了大拇指。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样的!
进了城主府。
有人压低声音道。
“城主......他不是没沾骨瘾粉的生意吗?”
“你当楚圣是瞎的?刘坤明着不沾,可那三户不也是得了他的允许才能卖么,而且里头的利润他还得抽两成,这都成毒贩头子了快。”
正说着,两个巡察抬着口箱子从偏院出来。
一人踩着了未干的血洼,脚下不稳,箱子“哐当”摔到地上。
两颗脑袋滚了出来。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世家之主们的瞳孔齐齐骤缩。
抬箱子的巡察面无表情地弯腰,用刀柄将头颅拨回箱内,动作熟稔得像是在捡两块石头。
直到那几个身影走远后,死寂才被一声压抑的抽气打破。
“我没记错的话......城主的双胞胎孙子,上个月才刚满五岁吧,楚局长,实在是太狠了......”
没人接话,可每个人心里都翻江倒海。
他们从未想过,有时候,弱小竟也是一种幸运。
不是他们看不上骨瘾粉的生意,更不是他们觉得卖这玩意伤天害理。
纯粹就是因为他们知晓自家后辈的实力,即使去了那“榷市擂”,也争不来资格。
不仅白去一趟,说不定还会惹得那些强盛世家的嘲讽。
谁曾想,他们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
主厅内,楚圣斜倚在椅子上。
玄色袍角拖曳在地,沾着的血渍已凝成暗沉的斑块。
一众世家之主踏入厅门,撞见他身影的刹那,便齐刷刷“噗通”跪倒在地。
膝盖砸在青砖上的闷响连成一片,像是预先排练好的一般。
他们本不是这般打算的。
来的路上还商量好了,见到楚圣一起躬身作揖,好维持几分世家之主的体面。
可方才那两颗从箱中滚出的两颗头颅,彻底碾碎了他们所有的侥幸。
谁也不敢拿“体面”来赌自己的命!
楚圣的声音响起,不带半分温度,平平淡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压。
“都到齐了?”
王家主慌忙膝行半步,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回楚局长,除了夏家家主尚未到场,雪岭城现存所有世家的家主,都已在此。”
要说这夏家家主,夏东海,在雪岭城里头是出了名的臭脾气。
脾气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硬又倔,这辈子就没跟人服过软。
方才他们派去传话的人,到了夏府门口连门都没敲开,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众家主哪敢多等,生怕来晚了惹祸上身,干脆撇下他,急匆匆赶来了城主府。
路上,他们不止一次骂夏东海是个傻逼。
脾气臭也该有个限度啊,连楚圣这种当世太岁都敢不服,那不擎等着死么。
关键是光他夏家死倒也没啥,这些人担心惹得楚圣不高兴了,再迁怒他们,那TM可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在看到了那对双胞胎的脑袋后,他们也确信了,夏东海这个傻逼,这回全家都完了。
...
然而,他们预料中的楚圣动怒的一幕并未出现。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夏东海?他早就到了,已经带着人回府里,清点东西,登记造册去了。”
!!!
话音落下,一众家主全都感觉脑子里嗡嗡的。
王家家主更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哪是什么茅厕里的石头?
这就是蛆啊!!!
装了一辈子硬骨头,真碰上要命的事了,你第一个跪?
关键你还偷偷跪!?
恶不恶心呐?
不过,一众此时可没工夫关心这个蛆的事。
王家家主忐忑问道:“楚局长,敢问......清点东西,登记造册是什么意思啊?”
楚圣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众人,慢悠悠道。
“也没什么。”
“就是清点一下你们各家的钱财资产、资源还有兵甲法器,然后全部充公罢了。”
“哦,对了,还有武技功法。”
...
话音落下,一直伏在地上叩首的孟家家主猛地抬头。
“功——”
“法”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被楚圣投来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僵。
那眼神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虫豸。
孟家家主慌忙伏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
可谁知下一秒,他眼角的余光里,猝然映出一道紫得发黑的衣角。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猛地灌进鼻腔,呛得他胸腔发闷。
孟家家主浑身汗毛骤然炸开,根根倒竖。
别说继续说话了,他现在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只剩下牙齿打颤的轻响,在死寂的厅堂里敲出细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