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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看见来人顿时傻眼,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连行礼都忘了。
“还不滚出去。”裴铉毫不客气命令道。
众人赶紧离开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他走近床榻处,以往争强好胜的人此刻静悄悄地躺着,没有一丝响动。
裴铉走至塌边,瞧着宁泠面色通红,圆圆的眼眸紧闭。
一排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娇俏的鼻子,殷红诱人的嘴唇。
灶房被整治一番后,饭食本应变好才对,现在瘦骨嶙嶙,一阵风都能吹跑。
宁泠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里似乎不太舒服地嘤咛着。
裴铉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热烫手。
她的汗顺流到下方的衣领处,隐隐约约的水珠很是勾人。
他沿着她的下巴往下,摸到了那滑腻的脖颈。
本就发了高热,身上衣裳也被浸湿,岂不是更不利于养病。
裴铉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视一圈周围,又瞧瞧安静沉睡的人儿。
他抬手解开身前的斗篷系绳,黑色织纹镶嵌金边的斗篷甚是厚实保暖。
裴铉掀开被子,露出她穿着里衣弱小蜷缩的身躯。
他一把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接着一卷将整个人横抱在怀里。
宁泠先是睡得很沉,厚礼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但身子甚是疲惫,连眼皮都抬不起。
身体忽然的腾空感,吓得她猛地一下睁开眼眸。
对上了裴铉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
他很是满意地点头,语气带笑:“竟然还醒了,看来还有得救。”
宁泠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你在做什么?放我下来。”
裴铉故意将她抛在上空颠了颠,吓唬她:“马上要摔下来咯。”
以前身体健康的宁泠面对裴铉就没有半分反抗之意,更别提如今。
本就头昏不适的宁泠,被他几番捉弄后,身体的不适加重,声音都有气无力:“侯爷若是想戏弄消遣人,能否去找别人?”
裴铉闻言不悦,低头看向她,一张小小可怜的脸蛋,更加惨白,尤其眼眶红肿,瞧着像是哭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啧,真是娇气。
宁泠见他抱着自己离开杂物间,惊呼:“侯爷要带奴婢去哪?”
又顿了顿继续:“眼下奴婢发了高热怕传染了侯爷,还请侯爷保重健康,速速离去。”
“又开始糊弄我了?”裴铉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宁泠,“心里又开始偷摸摸盘算着怎么躲我了。”
宁泠闭口不敢继续说话。
裴铉单手环住宁泠的细腰,另一只手捏了捏她消瘦的脸颊:“既然知道病了,就随我回争晖院好好养病。”
这丫头年纪小,性子犟。
他何可与她逞一时口快,冷眼瞧她将自个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害得他也日日心里不痛快。
他裴铉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天天憋在心头。
既然心里记挂,那必定要弄到手。
至于什么清白失贞,他裴铉何时是那般畏畏缩缩,只想着过去的人?
难道他还比不过那区区孟氏?只要人弄到了眼皮子地下,有得是时间和手段让她彻底忘记他。
宁泠一听他意已决,知道她如何再费口舌也是无用的了。
随着他抱动走路的晃动,她头晕得更加厉害。
裴铉见她紧蹙眉头,面色惨白,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按在她后脑勺处,让她脸颊靠在他胸膛处。
“眯一会。”裴铉放轻走路时的动作,“一会就到了争晖院了。”
裴铉从杂物间抱着人出来,经过浣衣局院子时,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
感受到外界的注视,宁泠缩瑟在他怀里。
将自己脸蛋全部遮住,不肯透露半分。
“想被剜眼了?”裴铉嘴角上扬,扫视众人,“派个人去门口守着林韦德,让太医到了去争晖院。”
吓得众人赶紧低头,柳姑姑听了后半句忙派人小跑过去,等出了浣衣局。
他嗓音带着悦耳的笑意哄道:“出来吧,
放心这儿没人了。”
还真像只小乌龟,平时对他张牙舞爪,现在却只知道缩在壳里,尤其躲在自己怀里还有点可爱。
宁泠现在头晕心里又着急,或许是因为生病情绪敏感。
她控制不住眼泪,像上午一样哗啦啦地流着。
带着炙热的湿意很快浸湿了裴铉的胸膛。
“委屈了?”裴铉打趣道,“不是自己置气要去浣衣局吗?”
宁泠不想理他这个烦人精,明明是他污蔑在先,如今错处倒成了自己,强词夺理。
怀里的泪水流个不停,滚烫的热意在冬季快速散开,只剩下刺骨的冷意附着在他胸膛上。
裴铉心里平白无故生出几分恼意。
宁泠似要将心里的委屈都通通哭个痛快,才肯善罢甘休。
裴铉知她生病了,以前他听说人生病了会变得娇气,他还不以为然,如今深以为然。
“别哭了。”裴铉放缓语气,“马上太医到了,喝一碗药睡了就好。”
偏偏怀里的人没有一点回应,只有泉水似源源不断的泪水。
第一次他抱着她也是去争晖院,那时候他心急,却是心猿意马。
奇怪的是现在半分那点心思都没了,只想着赶快回去。
幸好裴铉即使怀里抱着人,也没影响走路的速度。
回了争晖院,紫叶瞧见人后,虽是眼眸震惊,但还是有条不絮地安排好一切。
接着她就带着人退出了内室,只余下他们两人。
裴铉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床榻上,见她将脑袋捂在斗篷下。
他抓住斗篷一角要掀开,里面的人使劲抓着不放。
“哭了那么久,还不闷?”裴铉控制着力道去揭斗篷怕伤了她。
宁泠身体虚弱,路上又哭了许久,感觉疲惫得很。
几息时间就被裴铉掀开了斗篷,她讲手掌摊开遮挡在眼睛上,不肯见他。
裴铉现在才有功夫好好看那双手,以前她的手白皙细嫩,手指修长纤细,现在上面有了不少粗茧,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遍布在手上,一双手红肿得厉害。
他伸手握住那只手,她身上发着高热,刚才抱着她像抱着小炭炉,这双手却是冰冰凉凉。
裴铉的心像是倏地被蜜蜂蛰了一下。
他用脸盆拿出温热的手帕,坐在她身边。
给她擦拭着脸上的肌肤:“哭了这么久,脸上黏黏糊糊不擦擦?”
宁泠是心动的,但不想他看见这番模样,他那张喝了毒药的恶嘴定要嘲讽她。
见她固执地不肯听话,裴铉也不恼。
“你的力气能敌过我?”他慢条斯理地继续擦着脸。
宁泠丧气了,放下手露出一双红肿似水蜜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