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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留,车府。
得车胄邀请,商议抗齐大事,玄德遂携义弟张飞率三百亲兵赴宴。
至府门外,玄德欲率亲兵同入,车府卫兵拦之。
“玄德公,车将军有令,只请您一人入内。”...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章会合上《治世纲要》的初稿,窗外已是晨光破晓。天边一抹淡金自东方缓缓铺展,如细笔勾勒,将定陶城楼染成暖色。他缓步走出书房,沿着宫墙小径信步而行。昨夜落了一场薄雪,未及积厚,已在朝阳下悄然融化,只在屋檐滴水处凝成串串晶莹冰珠,叮咚作响,似在应和着远处义塾传来的琅琅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稚嫩童音随风飘来,章会驻足倾听,嘴角微扬。这声音,曾是袁术临终前最后听见的人间回响??那日,他在病榻上听着宫外孩童诵读《千字文》,忽然睁眼,轻声道:“好听啊。”然后含笑而逝。
如今,这声音已遍播南北。
回到政学堂时,黄月英已在等候。她身披素色棉袍,手中捧着一卷新绘的水利图样,眉宇间透着几分凝重。“章相,昨夜雁门急报,乌桓一部首领蹋顿遣使南下,愿以三万骑兵归附‘惠民政权’,条件有二:一是南方须继续供应小儿疫苗与抗寒良种;二是允其子入洛阳太学读书。”
章会接过文书,细细阅罢,沉默良久。
“他们不是来投诚的,”他缓缓道,“他们是来求学的。”
黄月英点头:“正是。据细作回报,北地胡族中已有七部设立‘夜读班’,由南逃流民中的识字者任教。有些部落甚至将《算术启蒙》译为鲜卑语,在篝火旁传授给少年勇士。蹋顿之子年仅十二,却能背诵《孟子》‘民为贵’三章,令其父大惊,谓左右曰:‘此子若不学南策,恐将来为敌所用。’”
章会轻叹:“主公当年说,‘化夷非以兵威,而在同文共教’。今日观之,竟真成现实。”
话音未落,内侍匆匆入殿:“启禀丞相!冀州赵元晦派特使抵达定陶,携奏疏一封,并附北方五十六城联名请愿书,请求正式加入南方联邦体制,实行‘共治共和’之制,愿推举章公为总摄天下文政之首,统辖教育、民生、科举诸务。”
章会接过奏疏,展开一看,心头震动。
那纸上并无繁复辞藻,只有一行行工整小楷,列着各地义塾数目、识字人口比例、女子入学率、农技推广进度……末尾写道:
>“三年前,我们尚不知何为公平税法;两年后,我们自行编撰《基层治理手册》;今日,百姓问我们:‘为何不能自己选官?’
>我等无言以对。
>故决意北归正道,非为依附,实为回归??回归袁公路所倡之民本大道。
>惟愿南方不弃,许我等共筑新天下。”
章会闭目良久,再睁眼时,眼中已有泪光。
他知道,这一刻,袁术的梦想终于突破了地理的界限,从长江流域蔓延至塞外草原。不再是南国孤光,而是星火燎原,照亮整个中原大地。
三日后,政学堂召开特别议政大会。
周瑜虽年逾六旬,仍精神矍铄,手持羽扇步入殿堂。陆绩拄杖而来,顾雍端坐如钟,黄月英则带来最新研制的“风力印刷机”模型??此机可一日印书三千册,即将运往北方建厂使用。
章会立于高台之上,朗声道:“今日之会,非议战守,乃定国本。北方五十余城请归联邦,非因兵临城下,而是民心所向,文教所化。此非征服,乃融合;非吞并,乃共生。诸位以为如何?”
陆绩率先起身:“昔者秦以法治天下,汉以儒安社稷,今我以‘民智’立国基。若拒之,则失道于北地;若纳之,则需重构治理体系。老臣建议:设‘北地文治总署’,统管教育、医疗、农业重建,由赵元晦任总督,但受南方议会监督。”
顾雍补充:“当立《联邦共治宪章》,明定各州自治权限,设立南北联合议会,每州无论大小,皆有一票表决权。官员不得世袭,地方官由本地民众推选,中央派驻监察使,确保政策落地而不滥权。”
周瑜沉吟片刻,道:“军事上亦须变革。现有‘惠民军’十余万,皆为民心所聚而成,不可视作叛军。宜整编为‘国民护土军’,专司边防与救灾,永不对外征伐。另建‘文卫队’,由教师、医师、农技师组成,佩象征性短剑,职责为保护学堂、诊所、粮仓,遇暴乱可自卫,但不得主动出击。”
黄月英最后发言:“科技不分南北。我愿率工匠团北上,于幽州设立第一座‘北方技学会’,培训胡汉青年共同研究抗寒作物、风车提水、煤炉取暖。另提议开放‘女科进士北援计划’,每年遴选百名才女赴北地任教、行医、理政。”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达成共识。
当日午后,诏书颁行天下:
>“朕闻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今北方诸州,自愿归心文治,共求太平,实乃民智觉醒、大道昭彰之兆。
>特准其所请,建立‘大汉文治联邦’,废除郡县集权旧制,推行‘共治共和’新政:
>一、设南北两京??定陶为文治中枢,洛阳为学术中心,互为呼应;
>二、成立联邦议会,由各州推举代表百人,三年一届,议决全国重大事务;
>三、施行普选制度,凡年满二十、识字者,皆可投票选举县乡官吏;
>四、保障言论自由,允许民间刊行报纸、组织学会、批评朝政;
>五、严禁任何形式的奴役与人身依附,解放佃户、婢妾、战俘,赐予土地与公民身份;
>六、所有儿童七岁起必须入学,九年义务教育,违者罚其家长;
>七、军队不得干政,将领退休后五年内不得参选公职。”
>
>诏书末尾,再次镌刻袁术遗训:**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消息传出,举国沸腾。
洛阳街头,学子们手执油印传单奔走相告;江东渔村,老翁扶孙儿站在门前石碑前,一字一句教他念那“普选”二字;岭南山中,瑶族长老召集族人,用铜鼓宣告:“从此以后,我们的头人不再由神巫指定,而由大家举手选出!”
而在北方,变化更为剧烈。
赵元晦宣布解散“惠民军”,将其改编为“国民护土军”,并亲自带头拆除起义时占据的官府大堂,改建为第一所“公民议事厅”。他站在厅前广场上,面对数万百姓宣布:“从今日起,你们才是这里的主人。若有不满,不必揭竿而起,只需走进这扇门,说出你的意见。”
与此同时,数十个村庄自发组建“识字互助组”,一人会读,便教全家;一家有书,全村共享。一位原为奴婢的女子,靠自学《基础算术》与《民法简述》,竟在乡试中脱颖而出,成为代县令,主持清查贪腐案百余起,百姓称其为“铁笔娘子”。
最令人动容的是胡汉交融之势。
在并州边境,鲜卑部落与汉族农民联合开垦荒地,共建“混居屯田区”。双方约定:孩子无论出身,一律进入同一所义塾读书,教材采用双语对照版《三字经》与《百家姓》。节日时,汉人跳秧歌,胡人舞鹰翅,孩童们混在一起唱新编童谣:“南风吹,北雪融,你我同读一本书。”
甚至连曹丕也开始动摇。
许昌宫中,他独自翻阅从民间搜缴而来的《联邦新政宣传册》,看到其中一页写着:“政府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人民雇佣的服务员。服务员做得不好,人民有权换人。”他手指微微颤抖,喃喃道:“这……这不是乱了吗?”
身旁老宦官低声答:“陛下,百姓说,这才是真正的秩序??不是怕出来的顺从,而是懂道理后的选择。”
曹丕沉默良久,终是一声长叹:“袁术虽死,其政不亡。朕守一座空城,他却得了天下人心。”
半年之后,曹丕退位,自称“许昌书院山长”,宣布终生致力于整理古籍、教授学生,并遣使赴定陶,请求加入联邦体系。他在致章会的信中写道:
>“吾父一生争雄,至死方悟仁政之重。今我愿放下刀兵,拾起书卷。不求高位,唯愿在洛阳太学旁,建一间小小讲堂,名为‘悔思斋’,教人明白:强国不在甲兵,而在教室。”
章会收信落泪,当即批复:“欢迎归来,每一位愿意学习的人都值得尊重。”
于是,又一年春,洛阳太学迎来史上最特殊的一批学子??其中有former曹军将领、胡族酋长之子、盲人账房先生、被解放的婢女、甚至是司马懿的最后一个门生。他们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听着南方派来的女教授讲解《社会契约论》,争论“权力来源究竟是天命还是民意”。
课后,他们在校园湖边种下一排桃树,称之为“新生林”。
十年光阴,如水流逝。
定陶城外,已建成一座庞大的“文治博物馆”,陈列着袁术时代的热汤锅、第一本油印课本、柳芸当年打开的药箱、赵元晦用过的盲文竹板、以及那艘“信义号”商船的缩小模型。每日清晨,总有无数孩童排队入场,听讲解员讲述那段没有战火却改变天下的岁月。
章会年事已高,白发苍然,但仍坚持每日巡视政学堂。某日,他见一群小学生正在操场上写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
他悄悄走近,翻开一本作业,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我长大想当一名教师,因为老师告诉我,知识可以救人。去年冬天,我们村来了南方姐姐,她教我妈认字,还帮弟弟打了疫苗。现在弟弟活下来了,妈妈也能看懂药方了。我觉得,比将军还厉害。”
另一本写道:
>“我想发明一种会走路的房子,让流浪的人都有地方住。黄月英奶奶说,只要肯想,人人都能成为创造者。”
章会看完,久久伫立,阳光洒在脸上,温暖如昔。
当晚,他提笔写下人生最后一份奏章??并非呈给皇帝,而是留给未来世代:
>“世人常问:英雄何在?
>昔有项羽举鼎,关羽斩将,曹操横槊,皆谓之英雄。
>然吾所见真英雄,乃那雪夜中抱着课本步行百里赴考的少女;
>是那在战火边缘点亮油灯教童识字的老秀才;
>是那宁愿饿死也不卖女儿换粮的父亲;
>是那脱下铠甲拿起锄头说‘我要种出尊严’的士兵;
>是那明知会被杀头,仍把《千字文》藏在柴堆里的母亲。
>
>英雄不在史册,而在人间烟火深处。
>袁术未曾称帝,却让千万普通人成了自己命运的帝王。
>此即文明之胜,非武力所能夺也。”
数日后,章会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临终前,他让人将袁术墓前那块青石移至政学堂门前,亲题背面四字:**薪尽火传**。
葬礼当日,全国停课一日,百万民众自发走上街头,手持课本默哀。北方胡汉百姓齐聚雁门关下,齐声诵读《论语》第一章:“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风过长城,书声不绝。
多年以后,有个孩子问老师:“袁术真的存在过吗?他是不是神仙?”
老师笑着摇头:“他不是神仙,只是一个不愿看见别人挨饿受苦的普通人。但他做了一件极不普通的事??相信人心可以被光照亮,而不是被刀剑征服。”
孩子仰头望着蓝天,认真地说:“那我也要像他一样,做个普通的英雄。”
老师抚摸他的头,轻声道:“你已经开始了,因为你正在读书。”
春风拂过原野,麦苗青青,书页翻动,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低语: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