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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队长，钱婷婷骑着自行车来到东海百货商店。夏日的风带着些许燥热，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轻飘动。
刚进门就看见李婷正坐在柜台后面整理纽扣，一颗一颗地往小盒子里分类。
“婷婷！”李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可算来了！”
钱婷婷转身，看到李婷匆匆跑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出什么事了？”钱婷婷注意到李婷脸上难掩的焦虑。
李婷拉着她快步往里走，一边压低声音道：“李姐跟田副经理吵起来了！现在整个销售部都炸开锅了。”
钱婷婷眉头微蹙，脚步也不由加快。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道。
李婷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还不是山珍干货的事。这批货刚到，田副经理就找上门来，说要预留一大批。李姐不同意，两人就吵起来了。”
钱婷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山珍干货向来是紧俏货，每次进货都供不应求。内部职工都抢不到几斤，外面的人更是望货兴叹。这次闹得这么大，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具体预留多少？”她问道。
“三百斤！”李婷咬牙切齿，“你说这不是明摆着要搞特殊吗？平时职工想买两斤都难，他倒好，一开口就是三百斤！”
钱婷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个数字确实惊人，难怪李冬梅会发这么大火。
“李姐现在在哪？”
“在仓库那边。”李婷指了指走廊尽头，“刚才我看她气得脸都白了。”
钱婷婷加快脚步，心里却在盘算着对策。
田副经理这次明显是有恃无恐，否则不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想必是背后有人撑腰，或者已经答应了什么人情。
走廊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田副经理，这事真的不行！”李冬梅的声音里带着愤怒，“您这是让我违反规定！”
“李组长，你这话就不对了。”田副经理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照顾单位的关系吗？再说了，预留一些货物不是惯例吗？”
“惯例是预留，但不是这个数！”李冬梅寸步不让，“您这要求，我没法答应！”
钱婷婷站在拐角处，听着里面的对话。田副经理说话滴水不漏，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组长，你要想清楚。”田副经理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这点面子都不给，以后怎么相处？”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冬梅却不为所动：“田副经理，我宁可不干这个组长，也不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你！”田副经理显然没料到李冬梅会这么硬气。
钱婷婷觉得是时候该出场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大步走了进去。
“师父！”她笑着喊道。
屋里的争执戛然而止。李冬梅转过头，看到钱婷婷，眼中瞬间泛起欣喜。
“婷婷，你怎么来了？”
田副经理的脸色却变了变。钱婷婷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小营业员了，而是物资科的副科长。
“听说师父这边有点麻烦，我特意来看看。”钱婷婷笑着说道，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田副经理。
田副经理干咳一声：“钱科长也来了。正好，你来评评理。这批山珍干货...”
“田副经理。”钱婷婷打断他的话，“最近上面在查货物分配问题，特别是关于内部预留的情况。”
田副经理的表情僵了僵。
钱婷婷继续道：“前两天，隔壁区就查出一起类似的案子。某领导预留了大量紧俏商品，结果被实名举报。现在好像还在接受调查。”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田副经理额头沁出冷汗。
“钱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钱婷婷微笑道，“就是觉得，咱们做事还是要按规矩来。您说是不是？”
田副经理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钱婷婷会来这一手。
“那个...这事我再考虑考虑。”他干笑两声，“李组长，你先按正常程序来吧。”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李冬梅看着田副经理的背影，一时还没回过神来：“这就...完了？”
钱婷婷笑而不语。有些事，不需要硬碰硬，适当施加压力就够了。
“师父，走吧，我请您吃饭。”她拉着李冬梅的手，“正好有些话要跟您说。”
换衣间里，李冬梅还在为刚才的事感慨：“你这丫头，现在真是出息了。连田副经理都怕你三分。”
钱婷婷笑道：“哪有，我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就你嘴硬！”李冬梅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揪住了钱婷婷的耳朵，“说，钱萍娟的事怎么回事？”
“哎呀！师父！”钱婷婷连忙求饶，“您这是干什么？”
“还问我干什么？”李冬梅没好气道，“钱萍娟是你以前的师父，你把人安排到东海百货，连个招呼都不打？那些长舌妇在背后说三道四，说你跟她亲，不跟我亲，我都快被气死了！”
钱婷婷揉着发麻的耳朵，无奈地解释：“师父，我是真给忘了。那会儿咱们在省城比赛，回来后又忙得不可开交...”
“忘了？”李冬梅冷哼一声，“你个小机灵鬼，就是故意瞒着我！”
钱婷婷连忙把钱萍娟的遭遇说了一遍。李冬梅听完，眼圈都红了。
“你这孩子，早该跟我说的。”她叹气道，“我还给人家甩脸子，想想都觉得过意不去。”
钱婷婷心里一暖。这事说开了也好，免得两位师父都多想。
“对了师父，幼儿园的名额我已经安排好了。”她转移话题道。
李冬梅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好了！对了，听说你现在是物资科副科长了？”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田副经理的事：“今天要不是你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人仗着职位高，就想为所欲为！”
钱婷婷看着师父愤愤不平的样子，突然说道：“李冬梅同志。”
“怎么了？”李冬梅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
钱婷婷目光灼灼：“您有没有想过去争取副经理的位置？”
李冬梅愣住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