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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在一旁瞧着,疑惑道。
“老爷,联姻本就是常事,前些日子您不也考虑过……”
“不一样。”
方安打断他,指尖微微颤抖。
他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之前只当是寻常拉拢,可这纸上说的,是利用!你忘了前两年户部尚书的下场?他女儿嫁入安王府,最后还不是成了太后扳倒安王的刀?”
管家脸色一白,想起前事,后背透出冷汗。
“老爷的意思是……”
“顾家那个女儿,看似柔弱,手段却比谁都狠。”方安声音发哑,“今日媛儿去找那沈家女儿的麻烦,怕也是受了她的挑唆。”
帐内陷入死寂。
方安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对太后生出了难以遏制的忌惮。
这一切,都是沈容音想要看见的。
她知道方安是个聪明人,自己说的那些事情方安不可能毫无怀疑,只是一直藏在心里。
密信,只是导火索。
沈容音回到军营时,夜已经很深了。
沈棕颀长的身影在帐外十分显眼,瞧见他困倦的模样,显然站了许久。
“阿姐!”少年几乎是踉跄着冲过来,他眼尾泛红,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气,“你去哪了?我问了虎子哥,又去了郑宏叔的营帐,都说没见过你……”
他只是一小会儿没看,阿姐怎么就从营帐里消失了?
他还以为,阿姐被那个九王爷带走了……
沈容音抬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掀乱的衣襟,才发现少年连件厚些的外袍都没穿。
“去给方小姐赔罪了,”她将自己肩上的旧披风解下来,披在沈棕肩头,就如同小时候无数次一样,只是曾经的锦缎华服成了如今的破布棉絮,“你看,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披风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沈棕猛地攥紧她的手腕。
他指腹常年握剑,带着薄薄的茧子,此刻却收着力道,像是怕弄疼她。
一瞬间的恍惚,沈容音想到了楚玄烨的力道。
每次都能将她的手掐的乌青,从未对她收敛过半点儿力气。
“是不是方家的人欺负你了?”
“我就知道那个方媛儿不是好人的,上次她还说……”
“傻阿棕。”
沈容音轻笑出声,抽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方小姐就是脾气傲了些,没什么坏心思……再说,你阿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她带着沈棕走进营帐,沈父正坐在案前看着沈容音从周大夫那里拿来的旧书,听见动静,他抬头放下书。
“回来了?”
沈父的声音平静,却藏着关切。
“嗯。”沈容音坐在了父亲对面,“方家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方安大人虽没明说,但我觉得方大人是聪明人,他知道要怎么做对女儿最好。”
沈棕在一旁听着,声音闷闷的有些懊恼。
“阿姐,我总觉得自己像个累赘!你在前面谋划,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许说傻话。”
沈容音打断他,目光落在帐角那个褪色的布包上。
那里装着沈琛的旧物。
看见这个东西,她声音低了几分。
“大哥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和爹爹……你能好好活着,就是帮我最大的忙。”
提到沈琛,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沈棕想起那位总把最好的伤药塞给他,在战场上替他挡过箭矢的兄长,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砸下来。
但他很快仰头眨了眨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阿姐已经够苦了,他不能再让她担心。
沈容音看着弟弟紧抿的唇线,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
那日她跪在王府门口,听着沈棕在怀里断气时,曾发过誓若有机会,一定会护好家人。
可兄长的再次离开,成了沈容音午夜梦回都甩不掉的梦魇。
“阿姐……”
沈棕察觉到她的失神,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沈容音回过神,勉强牵起嘴角。
“没事。对了爹爹,我打算拉拢方家,你觉得如何?”
“方家乃是寒门子弟,根基却在太后那边,前几年户部尚书倒台,就是因为不肯依附太后,方安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往往更惜命。”
“正因如此,才有机可乘。”
沈容音将茶碗放在案上。
“方安越是惜命,就越会看清太后的野心!她让方媛儿嫁入九王府,明着是抬举方家,实则是想把方家变成牵制边关的棋子,一旦楚玄烨夺权,太后母子二人上位,方家就是第一个被舍弃的。”
她凑近沈父,声音压得极低。
“我打算让方安看清利弊,跟着我们沈家,至少能保方家周全!我们需要方家在朝堂上的人脉,方家需要我们揭穿太后的算计,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沈父他望着女儿眼中的决绝,恍惚间想起她十岁那年。
那时她还是京中娇贵的沈家小姐,穿着鹅黄的襦裙,在花园里追蝴蝶,踩倒了一朵花儿都要抱着母亲的腿哭上半天。
可如今,她眼底的天真早已磨尽,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狠厉。
“这步棋太险了。”
“太后在朝中经营多年,我们沈家如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爹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大哥的仇,沈家的冤屈,都等着我们去了结。”
沈容音眸色坚定。
面对这样的眼神,沈父沉默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
“你想做便去做吧,爹爹支持你,只是……万事小心。”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夜深后,沈容音躺在简陋的床榻上,辗转难眠。
帐外传来沈棕轻微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她知道阿棕怕她再偷偷溜出去,特意守在帐门口。
“阿棕。”
她轻声唤道
沈棕揉着眼睛,睫毛上还沾着困意,像小时候一样茫然的看着自己的阿姐。
“阿姐,怎么了?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水。”
“没什么。”沈容音往床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进来睡吧,外头凉。”
沈棕犹豫了一下,帐内太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那是她为了治腿伤,日日外敷的药草。
他最后还是脱了鞋,轻轻躺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