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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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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章《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洛京,天街,月下战场。
    六位妖王被孔昭礼丶孟怀义丶陈少卿丶郭正等数位大儒丶殿阁大学士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死死困在中央。
    浩然正气如锁链纵横,化作一张无形大网,将妖气死死压制,更有「镇」丶「困」丶「封」等文气符文在虚空中明灭闪烁,彻底封死了他们所有遁逃的路径。
    周围,得到示警赶来的禁军丶巡城司高手丶以及闻讯而至的各家修士丶文士,已将外围围得水泄不通,刀枪出鞘,弓弩上弦,文气凛然,杀气腾腾。
    无数目光或愤怒丶或好奇丶或惊惧地聚焦在圈中那六个狼狈不堪的妖族身影上。
    「完了!」
    鹿妖王面色惨白,头顶鹿角光芒黯淡,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涌来的丶越来越强的压迫感,以及远处皇宫方向隐隐传来的丶令人心悸的庞大气息。
    那是洛京守护大阵正在被激活,更有半圣的意志即将降临!
    他们已是瓮中之鳖。
    蛇妖王阴鸷的脸上肌肉扭曲,竖瞳中满是不甘与怨毒。
    他死死盯着远处那个被月华清辉笼罩丶安然无恙的青衫身影,嘶声道:「江行舟————算你命好!若非这些人来得太快————」
    他知道,今夜行动彻底失败,不仅任务未成,连自身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祖神秘辛丶文宝卷轴,一切皆成泡影,还白白折损了六位妖王!
    这损失,足以让他们的妖国万劫不复。
    「哼!死到临头,还敢狂言!」
    中书令陈少卿冷哼一声,他方才被偷袭的怒火未消,此刻更见妖王被困仍敢出言不逊,当即一步踏出,周身赤红色才气如烈焰升腾,身后那尊手持玉笏的文官虚影再度显现,愈发凝实威严。
    他抬起右掌,掌心赤红文气汇聚,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丶燃烧着浩然正火的「诛」字,就要朝着被困的六妖王拍下!
    这一掌蕴含他三元及第丶殿阁大学士巅峰的全力,更引动了洛京部分文脉之气,威势惊天!
    「陈大人,且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平静清越的声音响起,并非高声喝止,却奇异地压过了场中所有喧哗与杀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行舟一步踏出那月华清辉笼罩的范围,青衫飘动,缓步走向被围困的六妖王以及陈少卿等人中间。
    陈少卿掌势一顿,赤红「诛」字悬停半空。
    他眉头微皱,看向江行舟:「江尚书,此等妖孽,潜入洛京,袭杀朝廷重臣,罪不容诛!何故阻拦?」
    江行舟来到众人近前,先是对陈少卿丶郭正丶孔昭礼丶孟怀义等人拱手一礼:「多谢诸位大人及时来援。」
    礼数周到,不卑不亢。
    然后,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圈中那六个对他怒目而视丶却又难掩惊恐的妖王,最后看向陈少卿,声音清晰地说道:「陈大人所言极是,此等妖孽,确该伏诛。
    然」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们今夜目标是我,袭杀之举亦是冲我而来。
    由众位大人出手击杀,他们死则死矣,心中必不服,以为倚多为胜,非我江行舟之能。
    死后亦难瞑目,徒留笑柄于妖蛮。」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六妖王,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之气:「既是为我而来,这最后一程,自当由我江行舟亲自相送!
    也好叫天下妖蛮知晓,袭我江某者,必自取其祸!」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江大人,不可!」
    大儒孔昭礼急声道,他须发皆张,满脸担忧,「此六妖皆是妖王之境,实力堪比殿阁大学士!
    纵然受伤被困,凶性犹在,临死反扑,非同小可!
    你虽文采惊世,但终究文位未至大儒,独自应对六妖围攻,太过凶险!」
    他爱才心切,深知江行舟乃人族文道未来希望,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孟怀义也沉声道:「江大人,何必与将死之妖逞一时意气?交由朝廷法办,或由众人一起毙之,皆是大快人心!你乃国之栋梁,身系文道气运,岂可独自迎敌?」
    周围赶来的官员丶文士丶将领们也纷纷出言劝阻。
    「江大人三思啊!」
    「妖王诡计多端,垂死挣扎最为可怕!」
    「大人千金之躯,不坐垂堂!」
    连陈少卿也收起掌势,沉声道:「江尚书,你的心意本官明白。但诛杀此獠,乃朝廷法度,非个人恩怨。本官和众位大人一起出手诛妖,名正言顺。」
    江行舟却摇了摇头,对众人的劝阻报以感激的微笑,但眼神中的坚定丝毫未变。
    他再次看向那六位妖王,尤其是目光怨毒的蛇妖王,淡淡道:「我知诸位好意。然,我意已决。」
    他上前一步,独自面对被困的六妖王,青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身形并不高大,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他朗声道:「今夜,他们既为杀我而来,我便给他们这个机会。当然,是以我江行舟的方式。」
    他转头,对陈少卿丶郭正等人拱手道:「烦请诸位大人,暂收文网,后退百步。江某,欲以此六妖,试我战诗之锋。」
    「战诗?」
    众人一愣。
    方才那《水调歌头》的威力,众人有目共睹,难道江行舟还有新作?
    江行舟不再多言,只是平静地看着陈少卿等人。
    殿阁大学士陈少卿目光闪烁,与郭正,大儒孔昭礼丶孟怀义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丶疑惑。
    但最终,都化为了对江行舟那深不可测实力的揣测,以及一丝————期待。
    或许,江尚书,真有能力独战六妖王?
    「既如此————江尚书小心。」
    陈少卿深吸一口气,终是缓缓点头。
    他抬手一挥,那赤红「诛」字缓缓消散,困住六妖王的文气罗网也略微松开一道缝隙。
    孔昭礼丶孟怀义丶郭正等人见状,也各自收敛文气,但并未完全撤去,只是将包围圈扩大百丈,警惕地注视着场中。
    同时示意周围禁军丶观战人群:「退后百丈!为江大人掠阵!」
    人群如潮水般向后退去,空出了中央一片巨大的场地。
    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照亮了狼藉的街面,也照亮了场中子然独立的青衫身影,以及对面那六个气息起伏丶眼神凶厉的妖王。
    六妖王面面相觑,绝处逢生,却又陷入更大的不安。
    他们不明白江行舟为何要独自面对他们,但这无疑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若能擒拿或重创江行舟,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甚至————夺走文宝卷轴!
    蛇妖王眼中凶光暴涨,嘶声道:「江行舟!你太托大了!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我们了!诸位,生死在此一举,杀了他!」
    「杀!」
    熊妖王咆哮,虽然受伤不轻,但困兽之斗,凶性更烈!
    鹰妖王厉啸,双翼再振,卷起残存妖风!
    马蛮王铁蹄踏地,地面龟裂!鹿妖王鹿角再生绿芒!蝎妖王身形再次模糊!
    蛇妖王更是张口喷出一口本命毒血,化作一条狰狞的血蛇,悄无声息地射向江行舟!
    几位妖王,再无保留,燃烧精血,压榨潜能,发动了最为疯狂的绝命反扑!
    妖气冲天而起,竟暂时冲淡了周围的浩然正气,各种天赋神通丶本命妖术,铺天盖地般朝着江行舟轰去!他们要一击必杀,不给自己,也不给江行舟任何机会!
    洛京,天街,残月如钩。
    江行舟独立于地,青衫在夜风中微拂,面对六妖王燃烧精血丶状若癫狂的绝命反扑,神色无波无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撕裂空气的毒血小蛇丶碾碎大地的铁蹄丶枯萎生机的绿芒丶刺骨阴寒的隐杀,以及熊掌卷起的腥风丶鹰翼掀起的飓风。
    他的目光,只是缓缓抬起,越过眼前纷乱的杀机,再次投向天边那轮高悬的明月。
    月已西斜,光华却似乎因他而凝,清冷地照耀着这片狼藉的战场,也照在他平静如深潭的眼眸中。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妖王的怒吼丶风刃的尖啸丶大地崩裂的轰鸣,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观战者的耳边,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不是在吟诗,而是在陈述某种即将发生的丶无可更改的事实:「《塞下曲》!」
    三字一出,天地间的文气似乎微微一顿。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两句诗吟罢,异象陡生!
    并非之前《水调歌头》那般引动月宫投影丶紫气东来的浩大景象,而是另一种肃杀丶凛冽丶迅疾如电的意境骤然降临!
    以江行舟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月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摄丶扭曲丶压缩!
    明亮的月华迅速暗淡丶收敛,仿佛真的陷入了「月黑」之境。
    然而,这黑暗并非虚无,而是凝聚成了某种更具质感丶更锋锐的存在。
    夜空中,隐约有孤高的雁影一闪而逝,带着仓皇远遁的意味。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单于夜遁逃」五字落下,一股凌厉无匹丶专为追亡逐北而生的肃杀兵戈之气,冲天而起!
    这气息并非针对所有人,而是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场中那六道妖王身影!
    在他们感知中,自己仿佛化身为诗中那夜遁逃的「单于」,正被一位冷酷而强大的猎手于黑暗中标定丶锁定,无论逃往何方,都难逃那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最后两句,江行舟吟诵的速度陡然加快,声音也带上了一种金铁交鸣般的铿锵杀伐之音!
    铮——!
    一声清越激昂丶仿佛能撕裂夜空的弓弦震鸣,毫无徵兆地响起!
    并非实物弓弦,而是磅礴文气与凛冽杀意高度凝聚丶压缩到极致后,自然引发的天地之音!
    只见江行舟原本并指如笔丶凌空虚划的右手,不知何时已呈虚握拉弦之姿!
    而他的左手,则虚按前方,如执大弓!
    嗡—!
    璀璨的银白色才气自他双手间喷涌而出,瞬息之间,凝成一张一人多高丶造型古朴丶线条流畅丶通体流转着月华清辉与凛冽寒芒的文气巨弓虚影!
    弓身如龙脊,弓弦如冷电,弓梢似雁翅,一股磅礴气势席卷开来!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那文气巨弓之上,六支凝若实质丶晶莹剔透的冰雪箭矢,正随着江行舟「大雪满弓刀」的诗句吟出,迅速凝聚成形!
    箭簇并非金属,而是极致寒气与肃杀文意凝聚成的冰晶,锋芒之盛,令人不敢直视。
    箭杆之上,有细密的雪纹流转,仿佛浓缩了一场北国的暴风雪。
    而箭羽,则是由无数细小的丶旋转的冰晶构成,发出细微却锐利的破空之声O
    「弓」为文气所化,承载追猎丶锁定丶必中之意!
    「箭」为冰雪所凝,蕴含严寒丶肃杀丶破灭之威!
    「大雪满弓刀」——便是此箭矢最具象的诠释!
    六支冰雪箭矢,箭尖微微调整,分别牢牢锁定了六位妖王的气机!
    那锁定的感觉,并非单纯的能量压制,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丶仿佛命运般的「标记」!
    无论他们逃往何处,隐匿何方,此箭都将循迹而至,不死不休!
    「战诗成!化形!杀伐文术!」
    远处观战的大儒孔昭礼失声惊呼,老眼中爆发出骇然与极度兴奋交织的光芒,「这首战诗—一专为猎杀妖王而作的战诗!单于」,指妖王!夜遁逃」切合此刻情景!轻骑逐」是江大人自身,大雪满弓刀」便是这杀伐之箭!
    字字珠玑,句句杀机!
    这已不是简单的文气化形,这是将诗意丶情境丶杀伐意志完美融合,化为具象的诛妖之兵!其威能————恐远超寻常镇国战诗!」
    「《塞下曲》————塞下曲————」
    孟怀义喃喃重复,感受着那诗中透出的边塞苍凉丶军旅肃杀与必杀信念,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却又热血沸腾,「此诗虽短,意境却高远凌厉!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能引动冥冥中的人族征战气运,对单于」—一妖王有额外的克制与锁定之效!
    江大人————真乃天纵奇才!
    临战赋诗,竟能如此切合时局,化而为杀招!」
    陈少卿丶郭正等人亦是面色凝重,眼中异彩连连。
    他们能感受到那文气弓箭中蕴含的恐怖威能,那是一种专为杀伐而生的丶简洁凌厉到极致的力量!
    与《水调歌头》的宏大丶玄妙丶包罗万象不同,这首《塞下曲》就是专门为「猎杀单于/妖王」而生!
    纯粹丶直接丶致命!
    「不好!!」
    被箭矢锁定的熊妖王第一个发出惊恐的咆哮!
    他体型最为庞大,目标最显眼,此刻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丶直透灵魂的死亡危机将他牢牢攫住!
    那箭尖尚未发出,仅仅是被其「意」锁定,就让他如坠冰窖,浑身的妖力运转都变得迟滞,引以为傲的厚重皮毛和强健筋骨,在那冰晶箭簇的锋芒前,仿佛变成了纸糊的一般!
    他毫不怀疑,这一箭若中,他必死无疑!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天敌盯上的猎物,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让他几乎要转身就逃!
    「该死!这箭矢的威压————为何如此可怕?竟能直接震慑我的妖魂?!」
    鹰妖王声音尖利,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栗。
    他是禽类妖王,对危机感知最为敏锐。
    那冰雪箭矢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威胁,更有一种精神层面上的碾压!
    诗中「单于夜遁逃」的意象,仿佛化作无形的枷锁,套在了他的神魂之上,让他生出一种「无论如何挣扎,都注定要被猎杀」的绝望感!
    他赖以成名的速度,在这锁定之下,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这首诗————就是专门猎杀妖王而写的!
    单于」即是我等妖王!
    如此短时间,他怎麽就能作出,专门克制我等妖王的镇国之诗!」
    蛇妖王嘶声吼道,竖瞳缩成了针尖,充满了惊骇与怨毒。
    他擅长阴谋诡计,瞬间便明白了此诗的可怕之处—它不仅威力强大,更蕴含了某种「因果」与「定义」的力量!
    在此诗意境笼罩下,他们六妖王被强行「定义」为诗中那仓皇逃窜的「单于」,而江行舟则是那追击的「轻骑」。
    箭出,则「单于」必遭猎杀!
    这是诗文对现实的干涉,是文道杀伐之术的极高境界!
    「逃!分散逃!绝不能硬接!」
    鹿妖王声音发颤,头顶鹿角光芒急闪,试图施展木遁之术隐匿气息,脱离锁定。
    然而,那冰雪箭矢的锁定仿佛附骨之疽,任凭他如何变换气息丶沟通地脉,都无法摆脱!
    那箭矢仿佛已「认识」了他,认定了他是「单于」之一!
    「跟他拼了!」
    马蛮王双眼赤红,凶性彻底被激发,反而不再想着逃跑,四蹄猛踏,妖力疯狂灌注,竟是不退反进,朝着江行舟猛冲过来,试图在他箭发之前,以攻代守,打断施法!
    蝎妖王最为阴沉,他身形一晃,竟化作数十道真假难辨的幽蓝幻影,从各个刁钻角度扑向江行舟,同时真身却悄然向后急退,试图利用幻影迷惑,金蝉脱壳!
    然而,他们的所有反应,在江行舟眼中,似乎都慢了半拍。
    江行舟目光平静地扫过六位妖王,那眼神,如同猎人在审视已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虚握弓弦的手指,缓缓向后拉开。
    文气巨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承受着千钧之力。
    弓弦上的六支冰雪箭矢,寒芒暴涨,箭簇处有点点星芒汇聚,那是极度压缩的才气与杀意!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片片晶莹的雪花凭空出现,围绕着江行舟与那文气巨弓缓缓飘落——正是「大雪满弓刀」的异象显现!
    「鹰妖王。」
    江行舟忽然开口,声音清冷,点出了第一个名字。
    被点名的鹰妖王浑身羽毛倒竖,魂飞魄散!
    他再无丝毫犹豫,厉啸一声,双翼疯狂振动,不惜燃烧本源精血,化作一道速度快到极致的青光,猛然一拍羽翼,转身就朝漆黑的夜空高处疾飞而去!
    他要凭藉禽类天赋,逃到弓箭难以企及的高空!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几乎在鹰妖王转身疾飞的同一瞬间,江行舟虚拉弓弦的手指,轻轻一松。
    嘣—!!!
    一声震耳欲聋丶仿佛能崩碎山岳的弓弦爆鸣炸响!并非一响,而是六声几乎叠加在一起的恐怖雷鸣!
    弓弦震动之剧烈,甚至让江行舟周围的虚空都泛起了涟漪!
    咻!咻!咻!
    咻!咻!咻!
    六道璀璨到极致的银白色流光,如同六颗逆射的寒星,又像是六道撕裂夜空的冰冷闪电,从文气巨弓上迸发而出!
    箭矢离弦的刹那,其上的「大雪」异象轰然爆发,化作六条咆哮的冰雪巨龙,缠绕着箭身,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分别射向六个目标!
    箭出,风雪龙吟!天地皆寒!
    其中一支,直取那已化作青光丶逃向高天的鹰妖王!任他速度再快,又怎快得过这锁定神魂丶蕴含「追亡逐北」诗意的必中之箭?
    「不—!!!」
    鹰妖王凄厉到极致的尖啸,响彻夜空。
    月夜。
    《塞下曲》的诗文,此刻方显其真正狰狞面目。
    「噗呲!」
    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却又清晰刺入灵魂的锐响,撕裂了凝固的夜。
    那一道追袭鹰妖王的冰雪流光,后发而先至,无视了他燃烧精血丶化作的极限遁光,仿佛早已注定。
    在鹰妖王凄厉绝望的尖啸达到顶点之前,流光轻易地丶精准地丶没有一丝多馀轨迹地,洞穿了他因恐惧和加速而完全展露的胸腔。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渲染。
    只有一声沉闷的丶仿佛某种坚固事物自内部碎裂的「砰——!」响。
    鹰妖王疾飞的身影猛地一顿,僵在半空。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那里,一个碗口大的丶边缘覆盖着晶莹寒霜的孔洞,前后透亮。
    透过孔洞,能看到后方扭曲的夜空和下方惊骇的人群。
    孔洞中,没有鲜血喷溅,因为一切都在瞬间被极寒冻结。
    而他体内那颗凝聚千年修为丶光华流转的妖丹,已然不见一—
    不,不是不见,是化作了漫天晶莹的丶混合着暗金色血液的冰晶碎末,正从他胸前的破洞和口鼻中,伴随着最后一口破碎的生机,缓缓飘散。
    他那双锐利丶骄傲丶曾俯瞰大地的鹰目,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迅速蒙上一层死寂的灰白。
    庞大的妖身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双翼无力地垂下,如同被折断的旗帜,带着一蓬混合着鲜血丶冰晶丶残羽的凄美「烟花」,从数十丈高空,笔直地丶沉重地坠落。
    「轰隆!」
    妖王尸身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烟尘,也砸在了每一个目睹此景的生灵心头。
    猎杀,开始了。
    并且,以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丶如此简洁丶冷酷丶高效的方式,完成了第一击。
    几乎在鹰妖王殒命的同一刹那——「嗖!」
    另一道冰雪箭矢,如跗骨之蛆,追上了正化作一道翠绿遁光丶疯狂向洛京城外方向逃窜的鹿妖王。
    鹿妖王擅长木遁与生机之术,此刻不惜代价燃烧本源,速度奇快,身形在建筑虚影间闪烁,难以捉摸。
    然而,那箭矢仿佛自带追踪,无视一切障眼法,在鹿妖王即将遁入一片民居墙角的阴影丶发动木遁的最后一瞬,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后心。
    「呃啊——!」
    鹿妖王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遁光消散,显出身形。
    他踉跄几步,低头看去,只见心口处,一支晶莹的冰雪箭矢透体而出,箭簇在前胸绽放着致命的寒芒。
    恐怖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他试图催动妖力抵抗,却发现生机如同被冻结的河流,迅速枯竭。
    头顶那对古朴的鹿角,光芒急速黯淡,裂纹蔓延,最终「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他眼中的惊恐与不甘迅速凝固,身体向前扑倒,化作一头巨大的丶心口插着冰箭丶已然气息全无的白鹿原形。
    第三箭,迎面撞上了怒吼冲锋丶试图以攻代守的马蛮王。
    马蛮王将毕生妖力灌注于双蹄,践踏大地,妖气凝成实质的冲锋虚影,如同蛮荒战车,狠狠撞向那支射来的冰雪箭矢。
    他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自己的冲锋可以撞碎一切!
    「轰!!!」
    冰箭与妖气蹄影对撞。
    没有僵持,没有爆炸的强光。
    只有一声沉闷的丶仿佛冰山崩塌般的巨响。
    马蛮王凝聚的妖气蹄影,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在接触箭尖的瞬间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随即轰然炸碎!
    而冰雪箭矢,去势仅仅微微一滞,便穿透了爆散的妖气,毫无花哨地洞穿了马蛮王额头正中那最坚硬的骨甲!
    马蛮王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向前滑动数丈,四蹄在地上型出深深的沟壑。
    他瞪大的丶充满血丝的眼中,还残留着疯狂的杀意和撞碎一切的自信,但眉心那一点迅速扩散的冰蓝,已经冻结了他所有的意识。
    冰霜以眉心伤口为中心,闪电般蔓延全身,将他化作一尊保持着冲锋姿态的冰雕。
    下一刻,冰雕内部传来细密的碎裂声,轰然倒塌,化作一地冰晶,连同其中的妖魂,一同湮灭。
    蝎妖王最是诡诈阴险,他并未像鹰丶鹿那样远遁,也未像马蛮王那样硬撼,而是第一时间施展天赋遁地之术,钻入地下,妖气收敛到极致,如同真正的毒蝎潜伏于阴影,试图从地底远遁。
    他自信自己的土遁之术神妙无双,气息完全融入大地,足以瞒天过海。
    然而——「砰!」
    他刚刚潜入地下不到数十多丈,身后坚硬的土层便如同豆腐般被轻易破开!
    那支锁定他的冰雪箭矢,竟然同样钻入地下,而且速度更快,轨迹更刁钻,仿佛大地在它面前不存在任何阻力!
    蝎妖王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觉尾椎处传来一阵撕裂神魂的剧痛!
    那支箭矢,精准地命中了他妖力与神魂核心所在的蝎尾要害!
    「不—!!!」
    地底传来一声沉闷而凄厉到极点的嘶吼,随即,一股恐怖的寒冰与肃杀之力在地下爆发!
    方圆十丈的地面猛地隆起,然后塌陷,形成一个冒着森然寒气的坑洞。
    坑洞底部,隐约可见蝎妖王部分残破的丶覆盖着幽蓝甲壳的尸体,已被彻底冰封丶碎裂,尤其是那根令人闻风丧胆的蝎尾,已炸成无数冰渣。
    唯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丶裹挟着最精纯妖力与一抹幽蓝毒光的残魂,在箭矢爆发的瞬间,以某种秘法舍弃绝大部分躯壳与妖魂,如同壁虎断尾,侥幸逃出一缕,瞬息没入更深的地脉,消失无踪。
    但这残魂能否存活,已是未知。
    熊妖王选择了最刚猛,也是最愚蠢的方式—硬抗!
    他狂吼着,将残馀的所有妖力连同燃烧的精血,尽数灌注于双臂与胸膛,黑金色的毛发根根倒竖,皮肤表面浮现出厚重的岩石与金属交杂的纹路,人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双掌交叠,护在胸前,直面射来的冰雪箭矢!
    「给俺挡住!!!」
    他嘶声咆哮。
    「咚——!!!」
    箭矢击中他交叉格挡的双掌,发出撞钟般的巨响。
    熊妖王浑身剧震,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转而浮现一层冰蓝。
    他脚下坚硬如铁的青石地面,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以他为中心,呈辐射状寸寸碎裂丶塌陷!
    他拼尽全力,竟然真的没有被一箭洞穿!
    但那箭矢蕴含的恐怖寒力与肃杀之意,却如同决堤洪水,顺着他的双臂疯狂涌入体内!
    「哇——!」
    熊妖王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洪荒巨兽正面撞击,凌空倒飞出去数十丈,连续撞塌了街边两道围墙,最后深深嵌入第三道墙壁之中,才止住去势。
    他嵌在墙里,双臂无力垂下,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裂纹密布,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团寒雾,眼神涣散,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已彻底失去战斗力,妖丹虽未碎,但也布满了裂痕,距离陨落只差一线。
    蛇妖王最为狡诈,在箭矢及体的最后一瞬,他竟施展出类似「金蝉脱壳」的保命秘术,将大部分妖魂与精华缩入一枚逆鳞,本体则化作一道虚影被箭矢穿透丶冰封丶碎裂。
    然而,江行舟的箭,锁定的不仅是形体,更是神魂与「单于」的本质!
    那箭矢在穿透虚影后,于空中灵巧一折,仿佛拥有生命般,追上了那枚试图遁入阴影的逆鳞,将其死死钉在了地面上!
    「啊——!!」
    逆鳞中传出蛇妖王痛苦到极致的灵魂尖啸。
    冰雪箭矢不仅钉住了逆鳞,更爆发出凛冽的寒冰与肃杀文气,疯狂侵蚀丶净化着其中残存的妖魂。
    尖啸声迅速微弱下去,逆鳞的光芒也急速黯淡,最终「咔嚓」一声,连同里面蛇妖王的残魂,一同被彻底冰封丶碎裂,化作一滩漆黑的冰屑,再无生机。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从江行舟吟诗丶张弓丶放箭,到六大妖王或死或逃或重伤,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月光依旧清冷地洒落,照耀着狼藉的战场丶妖王的尸体丶破碎的墙壁丶以及那个独立于废墟之中丶青衫飘荡丶缓缓放下虚弓的身影。
    周围,退到百丈之外的人群,无论是陈少卿丶郭正丶孔昭礼丶孟怀义等朝廷重臣丶文道大儒,还是闻讯而来的禁军高手丶巡城司兵丁,亦或是更远处那些胆大留在附近观战的文士丶百姓————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死了?
    就这麽————死了?
    六大妖王,联手偷袭,燃烧精血,绝命反扑————然后,就被江行舟一首新作的诛杀单于战诗,六箭,几乎全灭?
    一箭追天,鹰王陨落,妖丹碎,羽血飞。
    一箭逐影,鹿王伏诛,心口穿,原形现。
    一箭破军,马王冰封,额骨裂,魂飞散。
    一箭遁地,蝎王毙,地脉爆,残魂遁?
    一箭撼山,熊王重创,墙中嵌,生死悬。
    一箭钉魂,蛇王毙命,逆鳞碎,魂飞灭。
    这哪里是战斗?
    这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丶精准高效的猎杀!
    是诗人以天地为弓丶以文气为箭丶以诗意锁定,对「单于/妖王」的终极审判I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这就是「猎单于」战诗的威力?!」
    一位年老的文士颤声喃喃,手中的摺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毫无所觉。
    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既是震撼于这战诗的恐怖杀伤力,更是被诗中那凌厉无匹丶追亡逐北的杀伐之气所慑。
    「瞬杀————不,是瞬败六妖王!江大人他————他真的是殿阁大学士?」
    一名禁军将领声音乾涩,他身经百战,见过无数惨烈厮杀,但如此举重若轻丶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的场景,仍是第一次见到。
    这已非人力,近乎神迹!
    「全天下————恐怕也只有江行舟大人,能在殿阁大学士之境,便独创出如此专为猎杀妖王而设的战诗!」
    孔昭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老眼中精光爆射,既有后怕,更有无与伦比的激动与自豪,「《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字字杀机,句句诛心!
    此诗一出,何惧妖王犯境?!
    此乃镇国利器,不,是诛妖神兵啊!」
    孟怀义也激动得胡须颤抖:「更难得的是此诗与战局契合无比!
    单于夜遁逃」正是彼时妖王仓皇之态,欲将轻骑逐」便是江大人独战群妖,大雪满弓刀」化为诛妖之箭!
    诗意丶战意丶杀意完美融合,引动冥冥中征战气运,对单于/妖王」有额外克制!
    此等战诗,非大智慧丶大杀伐心不可为!
    江大人————真乃天赐我大周之瑰宝!」
    陈少卿和郭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与一丝复杂。
    他们之前虽知江行舟才华绝世,但更多是文采风流,治国之能。
    今夜先见《水调歌头》引动天地异象,已觉惊为天人;
    再目睹这《塞下曲》瞬败六妖王的恐怖威能,更是心神剧震。
    这已不仅仅是文道天才,这简直是行走的镇国神器!
    有他在,大周边疆可稳矣!
    但同时,如此人物,声望丶实力已达如此地步,日后在朝中————恐怕,无人能制衡。
    江行舟缓缓放下虚握的右手,指尖那点凛冽的月华与肃杀之气渐渐消散。
    他面色如常,甚至比之前更显平静,只是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疲惫。
    连续施展《水调歌头》与《塞下曲》两大旷世篇章,尤其是后者凝聚诛妖之箭,对他的文气和心神消耗亦是巨大。
    他看也没看那些妖王的尸体和惨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目光扫过远处嵌在墙里生死不知的熊妖王,以及地上蛇妖王所化的冰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蝎妖王那里————气息似乎并未完全消散?
    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残魂遁走了?
    罢了,经此一役,其本体已毁,妖丹破碎,残魂能否存续都是问题,即便侥幸存活,也成不了气候,日后自有计较。
    他转身,看向不远处被玄女丶青婘搀扶着丶脸色苍白却满眼崇拜与后怕的薛玲绮,眼中冷冽尽去,化为温和,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恙。
    然后,他才看向陈少卿丶郭正等人,拱手道:「陈大人,郭大人,孔师,孟师,诸位,妖王已诛,余者请朝廷处置吧。江某有些乏了,家中夫人受惊,需回去安抚。今夜之事,后续便有劳诸位了。」
    他的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仿佛刚才那场石破天惊的猎杀,真的只是随手为之。
    陈少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郑重还礼:「江尚书辛苦了!此等大功,本官定当如实禀明圣上!妖王尸身及馀孽,巡城司与刑部会即刻处置,绝不使宵小惊扰侯府!江尚书还请回府好生休养!」
    孔昭礼丶孟怀义等人也纷纷拱手,态度比之前更加敬重。
    今夜之后,江行舟在朝中丶在文坛的分量,将截然不同!
    江行舟不再多言,对众人微微颔首,便走向薛玲绮,携着她的手,在玄女丶
    青婘等侍女的护卫下,登上侯府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江阴侯府方向,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死寂的现场才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器!
    「江大人神威!」
    「《塞下曲》!猎王诗!壮哉!」
    「天佑大周,出此奇才!」
    欢呼声丶惊叹声丶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无数道目光炽热地望向江行舟离去的方向,又敬畏地扫过战场上的妖王尸体。
    今夜,洛京无人入眠。
    一首《水调歌头》冠绝中秋,一曲《塞下曲》瞬诛六妖王!
    江行舟之名,震动天下!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蝎妖王陨落处的地底深处,那一缕微弱到极致的幽蓝残魂,正裹挟着一颗米粒大小丶布满裂痕的妖丹碎片,以及残魂中关于《水调歌头》文宝卷轴可能与祖神秘密相关的零星记忆,凭藉着本能对妖蛮祖地方向的微弱感应,在地下极深处,以一种近乎消散的速度,艰难地丶执着地逃遁着————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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