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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雾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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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雾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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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血雾夜宴(第1/2页)
    北燕国都,永夜城。
    时值深秋,本该是金桂飘香的时节,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腥甜。这味道并非来自屠宰场或染坊,而是从那些幽深的巷弄,废弃的宅邸,甚至偶尔从巡城卫队铠甲缝隙里渗出来,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冰冷地粘附在肺腑深处。人们称之为“血潮余息”,是上次天渊裂隙波动留下的残渣,也是这座夹在天域与渊域夹缝中的凡俗国度,挥之不去的梦魇。
    江离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严重的镇魔司旧制式皮袄,混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穿行于夜市昏黄的灯火下。他身形挺拔如孤松,面容尚带少年人的清俊,但一双眸子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沉静与警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照着街边摊贩油腻的炉火和行人麻木的脸。他手里攥着一张质地粗糙、边缘卷曲的悬赏令,上面用浓墨勾勒着几个狰狞扭曲的符号,下面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噬心案”第七名遇害者:引灵境散修,张海。
    特征:心脉尽碎,周身精血枯竭,体表无外伤,现场残留微弱罪印波动(疑似“贪婪”或“暴食”)。
    悬赏: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金五十两纹银;擒获或诛杀凶徒者,赏金三百两,并获镇魔司预备役考核资格。
    三百两纹银,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在永夜城体面地生活十年。镇魔司预备役的资格,更是无数底层修士或稍有资质的凡人梦寐以求的登天之梯。然而,这张悬赏令贴在告示栏上已过三日,围观者众,却无人敢揭。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每一个觊觎赏金的人。
    “第七个了……”江离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悬赏令上“残留微弱罪印波动”的字样。他的养父,“血手人屠”——那个在北燕国黑市里声名狼藉、以贩卖情报和“处理”棘手麻烦为生的独臂老头——曾无数次告诫他:远离任何与“罪印”相关的事情,那是天渊界最深的诅咒,是通往毁灭的单程票。
    但江离无法远离。
    十年前那场燃尽镇魔司总衙、吞噬了他所有血脉亲人的冲天大火,以及大火熄灭后废墟中残留的、与眼前悬赏令描述如出一辙的诡异“精血枯竭”痕迹,还有那些戴着冰冷面具、袖口绣着银色天平徽记的“净世司”使者们冷漠审视的目光……这一切都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他隐姓埋名,被“血手人屠”收留,苟活于市井阴暗处,唯一支撑他的,就是找到当年的真相。而眼前这连环发生的“噬心案”,其手法,其残留的气息,都与当年的惨案有着令人心悸的相似!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触到核心,能撕开笼罩在真相之上厚重帷幕的机会。这张悬赏令,或许就是敲门砖,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引路符。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孪生子。
    “喂,小江子!”一个粗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满脸横肉、敞着怀露出浓密胸毛的壮汉挤到他身边,是黑市里专门倒卖赃物和情报的“疤脸刘”。“怎么?对这烫手的山芋感兴趣?”疤脸刘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听哥一句劝,这钱有命赚,没命花。敢动修士的……嘿嘿,不是疯子就是怪物。张海那小子虽然只是个引灵境初阶的散修,但也不是街边混混能比的。”
    江离不动声色地将悬赏令折好塞进怀里,脸上露出一丝市井少年特有的、带着点讨好又有点倔强的笑容:“刘哥说笑了,我就是看看热闹。三百两啊,谁不动心?但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算你小子识相!”疤脸刘满意地拍了拍江离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微微晃了一下。“不过嘛……”疤脸刘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你要是真想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行。城西,‘鬼哭巷’最深处那间废弃的义庄,听说过吧?有人看见张海失踪前一天晚上,慌慌张张地从那里面跑出来,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
    鬼哭巷?义庄?江离心头一跳。那是永夜城出了名的凶煞之地,据说百年前曾是一处乱葬岗,后来改建义庄又发生大火,烧死了不少人,怨气冲天,白天都少有人敢靠近,更别说夜晚。张海一个引灵境的散修,跑那里去做什么?
    “谢了刘哥,改天请你喝酒。”江离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已飞快地盘算起来。疤脸刘的消息来源虽然混杂,但往往有几分歪打正着的真实。
    告别了疤脸刘,江离并未直接前往鬼哭巷。他像一条游鱼,熟练地穿梭在永夜城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间门脸破旧、挂着“陈记铁匠铺”幌子、却常年门窗紧闭的铺子前。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在门板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七下。
    片刻后,沉重的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劣质烟草、铁锈、血腥和某种奇异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披着破旧斗篷的身影轮廓。
    “回来了?”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铁器的声音响起,正是“血手人屠”。他仅剩的右臂端着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粘稠如血的暗红色液体,正冒着诡异的气泡。
    “嗯。”江离闪身进去,门立刻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喧嚣。屋内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沾着不明污渍的瓶瓶罐罐,以及悬挂在墙壁上、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兵器。空气中那股混合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
    江离将怀中的悬赏令取出,递了过去,同时快速复述了疤脸刘提供的线索。
    血手人屠仅存的左眼(另一只眼窝是空洞的疤痕)扫过悬赏令,浑浊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残留微弱罪印波动”几个字时,他端着碗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几滴暗红液体溅落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缕青烟。
    “鬼哭巷…义庄…”血手人屠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找死的地方。”他仰头将碗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喉咙里发出满足又痛苦的咕哝声。“这案子,水太深。牵扯到‘罪印’,就不是凡人该碰的。净世司的狗鼻子迟早会嗅过来,到时候,整个永夜城都得抖三抖。”
    “和十年前很像,不是吗?”江离的声音很平静,但眼底深处压抑的火焰却在燃烧,“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气息。”
    血手人屠猛地抬头,独眼死死盯住江离,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肉,直视他的灵魂深处。“像?呵…”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十年前那场火…那是‘清洗’!是净世司为了抹除‘污点’!你以为是什么?普通的仇杀?江湖恩怨?”
    他猛地站起身,佝偻的身形在这一刻竟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苏醒。他仅存的右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罪印’是天渊界的诅咒,是祖巫留给所有生灵的原罪烙印!一旦觉醒,灵魂就被打上标记,要么成为净世司的‘柴薪’,被抽干罪印之力去填补裂隙;要么堕入渊域,变成血魔殿那些疯子的食粮!你以为你父亲江寒川,堂堂镇魔司指挥使,为什么会被‘自己人’灭门?因为他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在试图研究‘罪印’,甚至…培育‘容器’!”
    “容器?”江离的心脏骤然缩紧,这是他第一次从养父口中听到如此接近核心的词汇。
    “一个妄想对抗规则,最终引火烧身的蠢货!”血手人屠的语气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别问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听我的,忘了那张破纸,忘了鬼哭巷!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这阵风头过去!”
    “我做不到。”江离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动摇。“那是我活下来的唯一意义。”
    血手人屠死死盯着他,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过了许久,老头才颓然坐回他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挥了挥仅剩的手臂,疲惫地说:“滚吧。想死就去,别连累老子。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碰!别好奇!更别…试图去‘感受’!你的身体里,藏着比‘罪印’更危险的东西,一旦它被引动,谁都救不了你!”
    江离深深看了养父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拉开门,重新投入永夜城冰冷粘稠的夜色中。血手人屠最后那句警告在他耳边回荡——“比罪印更危险的东西”?是指他那偶尔会在噩梦中浮现、带来撕裂般痛楚和莫名渴望的“祖巫残血”吗?
    他没有退路。鬼哭巷,义庄,他必须去。
    午夜时分,永夜城彻底沉入死寂。寒风呜咽着穿过狭窄的街巷,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垃圾,发出簌簌的声响,如同鬼魂的低语。城西的鬼哭巷名副其实,狭窄、扭曲,两侧是年久失修、歪歪斜斜的危房,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越往深处走,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巷子尽头,一栋破败不堪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着。残破的院墙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院落。院中那栋主体建筑——曾经的义庄,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大部分屋顶早已塌陷,露出后面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几根烧得焦黑的梁柱歪斜地支撑着,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确实如同鬼哭。
    江离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过断墙,落在院内。脚下是厚厚的、带着腐败气息的灰烬和杂草。他屏住呼吸,调动起这些年被血手人屠近乎残酷地训练出的所有感知。视觉、听觉、嗅觉…甚至皮肤对气流最细微的扰动。
    没有活物的气息。只有死寂,和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义庄残存的主体建筑。正门早已腐朽脱落,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择人而噬的大口。里面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江离从怀中摸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萤石”,这是黑市流通的劣等货,光线微弱昏黄,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三尺之地。
    借着微光,他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焦黑的木料、断裂的砖石、厚厚的积灰。空气浑浊不堪,混杂着焦糊味、霉菌味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他踩在灰烬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昏黄的萤石光芒下,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灰尘似乎被什么东西扫开了一片,露出下面深色的、已经干涸发黑的大片污渍。是血!大量的血!而且血迹并非随意泼洒,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向内汇聚的螺旋状图案,中心处似乎还有被什么东西用力摩擦过的痕迹。
    这图案…江离瞳孔骤缩!这和他幼时在化为废墟的镇魔司后院角落里,偷偷看到的那个残留血痕图案,竟有七八分相似!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章血雾夜宴(第2/2页)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义庄深处,那片最为浓重的黑暗之中,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皮革被撕开的“嗤啦”声!紧接着,一股远比外面浓烈百倍、带着浓郁腥甜和腐朽气息的血腥味猛然爆发出来!同时,一股微弱却极其邪恶、贪婪、仿佛能吸摄灵魂的诡异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空间!
    江离浑身汗毛倒竖!是罪印波动!而且远比悬赏令上描述的“微弱”要强烈得多!这波动充满了赤裸裸的吞噬欲望,正是“贪婪罪印”的典型特征!
    他想起了血手人屠的警告:“别碰!别好奇!更别试图去‘感受’!”但已经晚了!那股贪婪的波动如同活物,在扫过他身体的瞬间,仿佛嗅到了什么绝世美味,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渴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触手,狠狠刺向他的意识深处!
    “呃啊——!”
    江离闷哼一声,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尖叫、嘶吼,充满了对力量、对鲜血、对一切的无穷贪欲!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体内深处,那沉寂了许久的、属于“祖巫残血”的力量,竟然被这股外来的贪婪波动强行引动,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咆哮!一股源自洪荒远古的、霸道绝伦的威压感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
    双生罪印——贪婪与傲慢,在外部刺激与内部血脉的双重冲击下,于这死亡之地,轰然觉醒!
    嗡——!
    以江离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带着双重特性的力量风暴猛然扩散开来!贪婪的吞噬之力疯狂拉扯着周围的尘埃、碎木,甚至那凝固的黑色血渍,仿佛要将其中的最后一丝精气都榨取干净!而傲慢的威压则如同无形的巨石,狠狠砸落,将空气都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他左眼瞳孔深处,一个由扭曲线条构成的、仿佛由无数张开的利口组成的复杂印记(贪婪罪印)骤然亮起,闪烁着幽暗的红光!右眼瞳孔中,则是一个如同俯瞰众生的冰冷眼眸、又似荆棘王冠的印记(傲慢罪印)同时浮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惨白光芒!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如同两头争夺地盘的凶兽。剧痛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在被撕裂、重组!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吹胀的气球,随时可能爆裂开来!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力量的觉醒,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罪印”本身的饥渴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理智——他需要“食物”!需要吞噬其他罪印的力量来平息这反噬!
    “谁?!”
    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从义庄深处传来!伴随着一股更强的贪婪波动爆发!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线中留下一道残影!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暗红斗篷中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斗篷下伸出的、一只枯瘦如柴、指甲却漆黑尖长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江离的心脏!掌心之中,一个与江离左眼印记相似、却更加凝实的贪婪罪印闪烁着令人心悸的血光!
    净世司的追捕者?还是…连环案的真正凶手?江离的思维在剧痛和疯狂渴望的冲击下变得有些模糊,但求生的本能和十年磨砺的战斗意识瞬间压倒了一切!
    “滚开!”
    江离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右眼中傲慢罪印白光大盛!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岳般的威压瞬间凝聚,狠狠撞向那抓来的枯手!
    “噗!”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那枯手前冲之势猛地一滞!黑袍人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普通的少年竟能爆发出如此诡异的威压力量。
    就是现在!
    江离左眼贪婪印记红芒暴涨!那源于血脉深处的吞噬本能,混合着对平息体内反噬的极度渴望,彻底压倒了理智!他不仅没有退避,反而如同扑向猎物的饿狼,迎着那被短暂凝滞的枯手,猛地探出了自己的左手!
    他的手掌之上,贪婪罪印的虚影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血色漩涡!
    “给我…拿来!”
    嗤——!
    没有激烈的碰撞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布帛被强行撕裂又像是血肉被吮吸的诡异声响!江离的手掌并未接触到对方的实体,但那血色漩涡却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作用在黑袍人手掌中心的贪婪罪印上!
    “啊——!不!!”
    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掌心那凝实的罪印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一股精纯的、带着浓烈罪孽气息的暗红色能量,如同被强力抽水机抽取的液体,疯狂地从他的掌心罪印中被剥离、抽吸出来,顺着无形的通道,源源不断地涌入江离左手的血色漩涡!
    “吞噬!是吞噬!双生…双生罪印?!”黑袍人的声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惊骇和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禁忌之物!他想反抗,想切断这诡异的联系,但傲慢罪印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压制着他的灵魂,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修炼、赖以生存的罪印本源之力,被对方疯狂掠夺!
    江离此刻的感受更加复杂。那涌入体内的、属于他人的贪婪罪印之力,如同甘泉涌入干涸的沙漠,瞬间抚平了他体内因双生罪印觉醒和祖巫血脉躁动带来的部分撕裂痛楚,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上瘾的舒爽感。但同时,一股更强烈的、属于原主的混乱、扭曲、充满无尽贪欲的负面情绪碎片,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疯狂叫嚣:“不够!还要更多!吞噬他!吞噬一切!力量!永恒的力量!”
    “呃…啊…”江离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左眼的红光越来越盛,右眼的白光却在剧烈闪烁,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他的半边脸上浮现出享受力量的迷醉,另半边脸却因抗拒那疯狂吞噬的欲望而扭曲狰狞。
    就在黑袍人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掌心罪印的光芒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
    “孽障!竟敢亵渎天规!”
    一声冰冷、威严、不带丝毫情感的厉喝,如同九天惊雷,骤然在义庄废墟上空炸响!这声音蕴含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审判意志,直接穿透了义庄的残垣断壁,狠狠轰击在江离和黑袍人的灵魂深处!
    嗡!
    江离感觉自己的傲慢威压领域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裂痕!那疯狂吞噬的进程也被强行打断!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一道刺目的、纯净到近乎灼热的白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义庄坍塌的屋顶豁口处轰然落下!光柱中,一个身影缓缓降落。她身着剪裁合体的月白色长袍,袍袖和领口用银线绣着复杂而神圣的天平与锁链纹路——净世司的徽记!脸上覆盖着一张冰冷无情的纯银面具,只露出一双如同万载寒冰雕琢而成的眼眸,没有丝毫人类的温度,只有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审判的冷酷。
    净世司审判使!而且如此之快就降临了!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气息奄奄、贪婪罪印几乎溃散的黑袍人身上,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罪印失控者,当诛。”话音未落,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目光一凝。
    嗤!
    一道纯粹由凝练到极致的净化之光从她眼中射出,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洞穿了黑袍人的眉心!黑袍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身体如同被点燃的蜡烛,从内而外燃起纯净的白色火焰,顷刻间化为飞灰,只留下原地一个焦黑的人形印记。
    干净利落,冷酷无情。
    接着,那冰冷刺骨的审判目光,如同两把实质的冰锥,牢牢锁定了刚刚吞噬了他人罪印之力、体内双生罪印气息尚未平复、周身还萦绕着祖巫残血躁动气息的江离。
    “双生罪印…祖巫余孽…”审判使那毫无波澜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冻结灵魂的波动,那是确认了最危险猎物的冰冷杀意。“天渊不容之禁忌!当受…神之蔑视!”
    她缓缓抬起一只带着银丝手套的手,对着江离,五指虚张。在她身后,一个模糊却无比宏大、仿佛由无数冰冷星辰和无尽锁链构成的虚影——傲慢罪印的领域投影——“神之蔑视”的雏形,正在缓缓展开!
    空气瞬间凝固!空间仿佛变成了沉重的铅块,疯狂地挤压着江离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即将停止流动,思维被冻结,连灵魂都要被那俯瞰一切的傲慢目光碾成齑粉!双生罪印在体内疯狂运转,祖巫血脉发出不屈的咆哮,但在绝对的力量压制和位阶差距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徒劳!
    就在江离感觉自己即将被那恐怖的领域彻底冻结、碾碎,意识陷入一片冰寒的绝望深渊之际——
    “哼!净世司的走狗,动作倒是挺快!”
    一个沙哑、狂放、充满了暴戾与不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义庄上空!声音未落,一股更加霸道、更加蛮横、充满了原始毁灭欲望的恐怖威压如同陨星天降,轰然砸落!
    轰隆!
    义庄本就摇摇欲坠的几根主梁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断裂!整个屋顶彻底塌陷下来!
    一只巨大的、由粘稠如实质的暗红色血光凝聚而成的手掌,撕裂了塌陷的瓦砾和烟尘,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爪,带着吞噬万物的恐怖气息(暴食罪印),无视了审判使正在展开的“神之蔑视”雏形,一把抓住了被领域压制的江离!
    “小子,想活命就别乱动!”
    血手人屠那佝偻的身影诡异地悬浮在废墟之上,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的光芒!他看也没看那惊怒的审判使,巨大的血光手掌猛地攥紧江离,随即带着他,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暗红血芒,朝着永夜城外莽莽群山的方向,亡命飞遁!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刺耳的音爆和久久不散的浓郁血腥!
    “找死!”审判使的银面具下,第一次发出了蕴含怒意的冰冷声音。她身后的星辰锁链虚影瞬间凝实了数分,领域之力全开!整个义庄废墟连同周围数十丈的空间,温度骤降至冰点,地面覆盖上厚厚的白霜,空气冻结出细碎的冰晶!她身影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白色流光,紧追着那道暗红血芒,破空而去!
    一场席卷北燕,搅动天渊人界格局的风暴,在这血雾弥漫的永夜城鬼哭巷,以最激烈、最残酷的方式,正式拉开了序幕。江离的命运齿轮,在双生罪印觉醒、吞噬净世司追兵(凶手)、遭遇审判使、被血手人屠掳走的瞬间,开始了疯狂而不可逆转的转动。他体内躁动的祖巫残血,在吞噬了贪婪罪印之力后,似乎更加活跃了,一种原始的、毁灭性的力量,正在血脉深处悄然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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