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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的指尖即将触到玉牌时，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
那是识海深处传来的预警。
幽蓝光芒裹着冰锥般的寒意窜入经脉，他的右手像被无形绳索牵引着，不受控制地在半空划出银亮轨迹。
符纹未成形时，后颈已沁出冷汗，仿佛有无数根细针扎进识海，每一道符线都在撕裂他的神识。
“嗤！”
玉牌与掌心相触的瞬间，苏逸浑身剧震。
冰寒顺着血管炸开，他听见骨骼发出细响，皮肤下浮现出幽蓝纹路，像活物般沿着手臂往心口攀爬。
更恐怖的是识海深处，原本稳固的精神壁垒出现蛛网裂纹，无数个“苏逸”从裂缝中挤出来，每个都咧着嘴笑，左眼角的泪痣位置却各有偏差。
“师兄，你看我像不像你？”
“今日退婚宴上，你跪在青石板上的模样真好看。”
“那柄被你摔碎的定情剑，剑刃上的血渍还在呢！”
......
幻象们的低语像蛆虫钻进耳道，苏逸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不！”
他踉跄着撞翻供桌，破碎的金浆溅在腿上灼出焦痕。
可识海的崩塌已无法阻止，记忆片段被撕成碎片。
他看见自己穿越前的画面，看见被退婚那日李清欢冰冷的眉眼......
这些碎片被黑影卷着往识海深处坠去。
那黑影终于显形。
不是镜渊里见过的模糊轮廓，而是个穿玄色道袍的中年人，左眼处有道狰狞刀疤，正从识海最深处的阴影里爬出。
他的指尖虚点苏逸眉心，笑声沙哑如锈铁摩擦。
“小友，这具容纳幽冥之力的躯体，我等了三十年。”
“你是......玄机子的亲传？”
苏逸攥紧密卷，纸页边缘刺进掌心。
黑影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阴恻恻的说道：“当年那老东西把我封在镜渊，却不知幽冥炼器堂的传承，本就该与宿主同生共死。”
“你激活玉牌的瞬间，便是我重归世间的第一步。”
识海彻底沸腾。
苏逸感觉有滚烫岩浆在脑内翻涌，他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大腿，想要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居然没有用。
他的意识像被放进绞肉机，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幽冥玉牌、镜渊裂缝、汪洋的离火阵、紫鸢手中的密卷......
“逸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暴喝穿透识海迷雾。
苏逸恍惚看见镜渊外的场景。
汪洋的离火阵已裂成蛛网，三个青灰色守卫的骨刃正劈向阵眼。
“撑不住了！”
苏沐月的额头全是汗，她一把扯下腰间的铜铃扔过去，说道：“汪洋，用你那破阵的法子！”
汪洋听闻，抹了把鼻血，指尖在符纸上画出血线。
“这是逸哥改良的三重封魔阵，第一重......”
话没说完，骨刃已经砍在阵眼上，红光“轰”地炸开，他被气浪掀翻撞在墙上，嘴角溢出黑血。
“别死啊！”
苏沐月扑过去拽他胳膊，突然瞥见镜渊入口的紫鸢。
那女子正跪在地上，残破密卷摊在膝头，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金色咒文，每划一笔，密卷上的血字就淡一分。
“幽冥炼器堂，以血为契，以骨为引......”
紫鸢的声音像从极远之地飘来，她的身影开始透明，发间的青玉簪子“啪”地断成两截。
“三十年前的火，烧的是叛徒的骸骨，不是禁术......”
一道微弱蓝光突然从镜渊镜面窜出，钻进苏逸眉心。
他识海里的黑影发出尖啸，刀疤处渗出黑雾。
“你这丫头，当年那老东西的后手？”
【系统重启倒计时，三......二......】
苏逸的意识突然被抛进黑暗。
再睁眼时，识海已恢复清明，可原本清晰的记忆像被水洗过的画，只剩些模糊色块。
他摸着发疼的太阳穴抬头，正看见幽冥玉牌悬浮在半空，表面的裂纹不知何时愈合了，蓝光温柔得像月光。
“你以为赢了？”
沙哑的低语在耳畔炸响，苏逸浑身一震。
黑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只是暂时退场......下次归来，你的命，你的器，你的道......都是我的。”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镜渊深处传来万千哀嚎。
苏逸踉跄着扶住供桌，却见掌心多了道淡蓝色印记，形状竟与方才在空中划出的符纹分毫不差。
“他......写下了禁术？”
紫鸢的声音带着惊恐。
苏逸转头望去，她不知何时站在镜渊入口，脸色白得像纸，密卷上的血字已全部消失，只余一行焦黑小字。
“同体者生，夺舍者亡”。
“紫鸢姑娘？”
苏逸想走过去，却被玉牌的蓝光绊住脚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还保持着划符的姿势，掌心的印记正发出微光，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
镜渊外传来汪洋的咳嗽声：“逸哥！那几个守卫......咳......被苏师姐用铜铃砸晕了！“
苏逸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掌心的微光上。
那光很淡，却烫得惊人，仿佛在提醒他什么重要的事。
可他偏偏记不起来。
紫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
“你刚才在识海里，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记不清了。”
苏逸皱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我觉得......”
“轰！”
就在此时，镜渊深处传来闷响，蓝光突然大盛。
苏逸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玉牌钻进体内，他下意识握紧拳头，掌心的印记却更亮了，在青砖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紫鸢盯着那影子，瞳孔骤缩。
“这是......幽冥同体印。”
苏逸低头，看见影子里的符纹正在扭曲，像条即将苏醒的蛇。
他刚要开口，突然一阵头痛，眼前闪过片段。
黑影的刀疤、系统的倒计时、自己在空中划出的符线......
可等他想抓住这些片段时，它们又像肥皂泡般破灭了。
“先出去。”
紫鸢拽着他往殿外走，边走边说道：“镜渊的封印松动了，这里不安全。”
苏逸任由她拉着，目光却始终落在掌心。
那里的微光还未消散，随着心跳一下下跳动，仿佛在说：有些事，你忘了，但它记得。
镜渊外，汪洋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苏沐月往他嘴里塞止血丹。
“让你逞能！那破阵能撑半柱香？我看半刻钟都不到！”
“逸哥！”汪洋抬头，眼睛突然瞪得溜圆。
“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