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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10·6】毁灭万物的意志(第1/2页)
第二幕【10·6】
飞行器平稳降落在王子大酒店顶层那宽阔的停机坪上。引擎的嗡鸣逐渐低沉,最终归于寂静。木溪文护送着周雪妍,乘坐高速电梯直达大厦底部。她的家位于市中心这栋摩天巨构的上层区域,那里被规划为奢华的公寓式酒店单元。
“雪妍,你家……是在这上面的酒店式公寓里?”木溪文仰望着灯火通明的高层,问道。
“嗯,”周雪妍点头,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清晰,“我父母早年买下了其中一间,算是……固定的落脚点。”她停顿了一下,夜色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期待,“今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上来住。”
“啊这……”木溪文的脸颊瞬间如同被火燎过般滚烫,心跳骤然失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语速飞快地拒绝,“还……还是算了吧!飞机引擎已经预热了,在等我返航呢!再说……我一个男的,这么晚去你家……不合适!我……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如同身后有猛兽追赶般,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角回荡。然而,跑出十几米后,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刹住脚步,蓦然回首。
夜色清朗如洗,迢迢星河铺展在天幕。清冷的星辉与远处都市的霓虹交织,勾勒出周雪妍依旧伫立在原地的身影。她茕茕孑立,纤细的身形在巨大的建筑背景和浩瀚星空下,显得格外单薄、寂寥。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穿透夜色,牢牢地锁在他身上,仿佛一座凝固的、等待的灯塔。
这无声的凝望,像一柄柔软的锤,重重地敲在木溪文的心上。那份在贝加尔湖畔未能出口、在梦境深渊中得以升华却又被现实怯懦压下的情愫,此刻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那句在心底排练了无数次的“我喜欢你”在喉头剧烈翻滚,带着灼热的温度,却最终……还是被他用尽力气咽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饱含着遗憾、承诺与笨拙温柔的肺腑之言,在寂静的夜空下清晰地响起:
“雪妍!如果……如果能溯洄时光,回到当年我不得不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一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随时随地联系你!所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夜空中所有的勇气,“以后……我们要随时随地的待在一起,好吗?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逛街,一起……共度所有平凡的时光……可以吗?”
清冷的夜风中,她的回应带着一种穿透距离的、斩钉截铁的明亮:
“嗯!”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有力,如同誓言,“一言为定!”
“好!”木溪文心中的巨石仿佛瞬间落地,化作一片温热的柔软,“你快回家吧!夜已深了!”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两人不约而同地、使劲地朝对方挥舞着手臂。手臂摆动的幅度很大,仿佛要将心中翻涌的、无法用言语尽诉的情愫,都寄托在这用力的挥别之中。星光下,那挥舞的手臂如同告别的仪式,也像是对未来约定的无声确认。
终于,木溪文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星辉下的身影,毅然转身。他的步伐不再仓惶,而是带着一份沉甸甸的、温暖的笃定,大步流星地走向等候的飞行器,融入了都市璀璨而迷离的灯火深处。
周雪妍伫立在清冷的夜风中,目送着木溪文的身影融入远处都市迷离的光影,直至彻底消失。一丝无声的笑意在她唇边悄然绽放,带着温存,也带着难以言喻的坚定。她轻声低吟,古老的词句仿佛穿透时空,映照着此刻的心境:“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柔和的光,映照出两人在贝加尔湖畔的合影。照片上,他们的头自然地依偎在一起,笑容纯粹,姿态亲昵,宛若一对沉浸在爱河中的恋人。她久久凝视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木溪文在照片中的轮廓,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良久,一股沉甸甸的决意在她清澈的眼眸中凝结,如同淬火的星辰:“溪文……”她在心底无声地起誓,“我定要……扭转那加诸于你的宿命轨迹。”
木溪文回到自己空寂的居所。本想顺路购置一部新的智能通讯器——先前那部已在紧急关头当作诱饵牺牲,如今手中只剩一部仅具基础通话功能的老旧设备。然而街市已沉入深夜的寂静,店铺尽数闭门。“明日再购也不迟,”他无奈地低声自语,带着一丝懊恼,“真是……眼下只得先查看终端了,早知该扔这老古董!”洗漱完毕,躺卧在黑暗中,白日的情景与未来的憧憬不受控制地在脑海翻腾。幻想着若真能与她携手同行,那时便能光明正大地牵起她的手,感受彼此掌心的温度;或许……还能在无人处交换一个青涩而甜蜜的轻吻;甚至,在情到浓时,共享更亲密的肌肤相亲的温存……思绪至此,一股强烈的羞赧瞬间攫住了他,仿佛内心隐秘的角落被骤然照亮,整张脸如同被烈火炙烤般滚烫发红。他难为情地将脸埋进枕头,无声地笑了。
方才临别时那番话,算是表白吗?似乎……并不算直白。罢了,他转念又想。纵然身处残酷无情的战争阴霾之下,人心深处对温暖与联结的渴求却永不熄灭。时光如同静水深流,让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随岁月自然沉淀、生长,终有一日,定能水到渠成,与她真正相守。待到那一日来临,他心底的喜悦必将满溢而出,脸上的笑容,定会如同破晓时分最灿烂的晨光,毫无保留地绽放。
2019年2月13日清晨七时SH市木溪文寓所
木溪文自沉睡的深渊浮起意识。昨夜临睡前,他尝试着再次进入那片奇异的意识空间,竟真的成功了。此刻,他正与那位超然的存在——兮若,在如梦似幻的维度中相对而坐。经历了与周雪妍的贝加尔湖之夜,少年心事如春水初生,他忍不住向这位“姐姐”倾诉:“姐,我……似乎有了心仪的女子。”
“哦?”兮若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的笑意,“是何方神圣,能入我弟弟的眼?”
“她叫周雪妍。”木溪文提起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暖的弧度。
“周雪妍……”兮若沉吟片刻,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阿文,你……相信轮回吗?”
“轮回?”木溪文一怔,这问题超出了他惯常的认知范畴,“这……我未曾深究。”
“那……且听我讲一个故事吧,”她的声音变得悠远,如同来自时间之河的源头,“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被遗忘的纪元,有一位少女,在命运长河的偶然拐点,邂逅了一位少年。星辰为证,山川为媒,他们彼此倾心,灵魂相契……”
“最后,”木溪文带着对美好结局的期许插话,“他们是否携手相伴,直至时光尽头?”
“不,”兮若轻轻摇头,眼中掠过一丝亘古的忧伤,“那少年……最终离开了她。”
“为何?”木溪文追问,心中已隐隐感到一丝沉重。
“因为……”兮若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无奈,“他说,他背负着不可推卸的使命,必须踏上拯救苍生的荆棘之路。”
“这……”木溪文内心一时语塞,只觉得这情节仿佛古老戏剧中的悲怆一幕。
“那少女,便是我。”兮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木溪文的灵魂,直抵那尘封的记忆,“在那段短暂如朝露的时光里,我交付了此生唯一的情愫。然而他……终究选择了离去,只留下一个关于‘责任’的沉重背影。”
“那他……真是……命运残酷的捉弄,”木溪文有些愤懑,望着眼前这位拥有超越尘世之美的存在,“兮若姐你这般容颜,这般心性,他竟……未能珍视?”
“是啊,他或许……未能真正珍视,”兮若凝视着木溪文的眼睛,那目光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不过……他亦是被更宏大的枷锁所困,被更沉重的命运所驱策。阿文,若换作是你……我该如何自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历经沧桑后罕见的迷茫。
“这……”木溪文感到一阵无力,这横跨万古的情殇,远非他所能开解,“姐,这问题……我亦无解。只是……他当时……可曾真心爱过你?”
“他爱过,”兮若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带着一种镌刻在灵魂上的确认,“是他亲口,在我灵魂深处烙下的印记。”
“我……”木溪文更加不知如何回应,“姐,这……已是多么久远的往事了?”
“大约……六万余载光阴流转。”她抬手,将一缕垂落的发丝轻柔地拢至耳后,动作间带着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优雅与寂寥,“然而于我而言,那离别之痛,那誓言犹在耳畔的温存,清晰得……恍如昨日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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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人……后来……”木溪文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兮若的声音陡然变得极轻,如同梦中的呓语,几不可闻,“或许……早已湮灭于时光尘埃;或许……仍在无尽轮回的漩涡中漂泊,与他彼时心尖上的女子,共度着一段又一段的尘世悲欢……只是这些,于现在的我……都已不再重要了……”那尾音飘散在虚无中,带着一种被时光磨砺至透明的绝望。
木溪文心头涌起巨大的悲悯。这何尝不是最深刻的悲剧?爱意未泯,斯人已远,独留一人守望永恒的孤寂,连成为替代品的资格都无从谈起。“姐……”他喉头发紧,只能发出一个无力的音节。
“我明白,”兮若仿佛洞悉了他的心绪,唇角牵起一丝极其浅淡、却无比苍凉的弧度,“我会学着……将他遗忘。只是……”她的声音低如尘埃,带着一种超越凡人理解的沉重,“这遗忘的旅程……需要比星辰诞生更久远的时间……需要……很久、很久……”那低语,如同一声穿越了六万年光阴的叹息,最终沉入这片意识维度的无边寂静。
木溪文怔怔地望着她,那跨越数万载光阴的孤寂与守望,沉重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其实,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孤寂,”兮若仿佛能洞穿他心底的悲悯,唇角浮现一丝看透沧桑的淡然笑意,声音如同穿过时间长河的低语,“纵使岁月漫长如星河倾泻,只因知晓他的存在,那些亿万个日夜,便仿佛只是须臾的弹指一挥。我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如同星辰感知着遥远的光源,他就在这浩瀚宇宙的某个角落,存在着,生活着。我选择不去寻觅,并非遗忘,而是……不愿惊扰他可能拥有的、平静凡俗的生活轨迹。只要他能享有尘世的幸福与安宁,于我而言……便是岁月尽头,最大的慰藉与满足。”
听着这番超越凡人理解的、以永恒为尺度的深情与成全,木溪文心头翻涌的波澜渐渐平息。与她这份横亘时光长河、守望却不相扰的悲壮爱情相比,自己那点少年情愫与患得患失,仿佛渺小如尘埃。只是这弥漫在意识空间中的、带着亘古悲情的氛围,让他本能地想要逃离。他向来不喜沉溺于哀伤。
“兮若姐,”他试图将话题引向更贴近自己的领域,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对未知情感的探求,“那……如果一个女孩,心仪一个男孩……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兮若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被这个问题带回了某种更轻盈的时光。她抬手,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动作带着一种诗意的仪式感:
“当你望见他眉宇间舒展的笑意,你的心湖便会不由自主地漾开温暖的涟漪,仿佛阳光穿透了云层,那份喜悦是共通的,发自心底。而当他遭受苦痛,眉头紧锁,或是伤痕累累,你的心……便会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牵引,感同身受般地揪痛起来,仿佛那伤,也烙印在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她描述着,眼中带着一种洞悉了生命本真的清澈。
“哦……”木溪文若有所思地应着,心中却暗自嘀咕:人心隔肚皮,我又怎能真正知晓他人所想?他习惯性地寻求更“实在”的路径,“那……有没有什么……更直接的……嗯……‘侦测’方式?”
“喂……”兮若被他这过于“务实”的提问逗笑了,清越的笑声在意识空间中回荡,“为何要这般刨根究底?你这语气……倒像是在执行什么机密的情报刺探任务?”
“这个……”木溪文顿时有些窘迫,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混合着少年腼腆与军人本色的笑容,“大概是……职业本能作祟吧。”
“傻瓜,”兮若的笑意更深,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柔,“去凝视她的眼眸。若她心中有你,那份情意,必定会化作灵魂之窗最璀璨的辉光,你定然能从中清晰地感知到那份独一无二的、为你而生的暖流与悸动!”
徐微明猛地睁开双眼,意识如同被巨浪抛上现实的礁岸。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瞬间将他拖入了比噩梦更可怖的深渊——
木溪文跪在焦灼的废墟之上,怀中紧抱着周雪妍。少女的身体软若无骨,曾经灵动的眼眸此刻空洞地凝固着,望向灰烬弥漫的天空,未曾闭合。刺目的鲜血如同妖异的藤蔓,浸透了她的衣衫,更在木溪文的手臂、前襟晕开大片惊心动魄的暗红。木溪文仰天嘶吼,那声音已非人声,是灵魂被彻底撕裂后发出的、混合着极致绝望与毁灭欲望的咆哮,震荡着濒临破碎的世界。紧接着,狂暴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火焰骤然从他周身喷薄而出,如同地狱深渊伸出的复仇之手,瞬间将他和怀中的少女吞噬!
那焚尽一切的烈焰,带着毁灭万物的意志,如同狂潮般向徐微明汹涌扑来。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等待那焚身蚀骨的剧痛降临……然而,预想中的灼烧感并未出现。
当他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再次睁眼,景象已骤然切换——
萧怡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哀求而剧烈颤抖。她仰望着前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木溪文。他高高在上地矗立着,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如铁的威压。萧怡的嘴唇翕动,发出无声的悲鸣,双手徒劳地伸向木溪文,卑微地祈求着什么。
“不!队长!你不能这样做!”远处,梁自成撕心裂肺的呐喊穿透死寂的空气,带着最后一丝徒劳的挣扎。
“她死了……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木溪文发出一串癫狂的大笑,那笑声扭曲而空洞,如同金属刮擦着墓碑,“你们……不过是尘世间的蝼蚁!蝼蚁若不俯首称臣,等待你们的,便只有——彻底的湮灭!”他的声音如同末日的审判,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萧怡!不!放开她!萧怡——!”徐微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几名散发着金属寒光的机械士兵,如同拖拽一件无生命的物品,粗暴地将哭喊挣扎的萧怡拖向未知的黑暗深处。直到此刻,徐微明才骇然发觉,视线所及的整个世界,已然陷入一片炼狱火海!无数巨大的火山如同地狱的疮疤,从撕裂的大地深处狂暴地隆起、喷发,炽热的岩浆如同愤怒的血河,肆意奔流,将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图景——摩天楼宇、道路桥梁、繁华都市——无情地吞噬、熔化,将一切推回蛮荒原始的焦土。
下一刻,空间的扭曲感再次袭来。
徐微明发现自己置身于光军之城的核心会议室。这里曾是战略决策的圣殿,此刻却已化为血腥的屠宰场!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血腥味)弥漫在曾经洁净的空气里。他惊恐的目光扫过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
梁自成倒伏在巨大的战术沙盘旁,沙盘上精致的模型被鲜血浸透、染红;木诚倚靠着断裂的合金墙壁,胸前一个巨大的创口仍在汩汩涌出暗红色的生命之泉;马士琪倒在他的终端操作台前,破碎的眼镜片下,那双总是闪烁着理性光芒的眼睛永远失去了焦距;更远处,雅轩纤细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蜿蜒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那象征着生命力的鲜红,正与其他同伴流淌出的血液,在地面无声地交汇、渗透……
“溪文……”雅轩残存的意识让她发出微不可闻的呢喃,鲜血从她苍白的唇角不断溢出,生命的光辉在她眼中急速流逝,“你真的……要亲手……终结我吗……为什么……”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疑惑与深入骨髓的悲伤。
木溪文的身影如同死亡的阴影,缓缓笼罩在雅轩上方。他俯下身,那张曾经坚毅果敢的脸庞此刻已被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毁灭意志所扭曲。他的双眼,已然完全转化为深邃、粘稠、不祥的黑红色,如同凝固的深渊之血,里面翻滚着疯狂与无边的黑暗。他贴近雅轩那双渐渐失去生命光泽、映照着他恶魔般面容的眼睛,唇齿间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带着硫磺与死亡的味道,声音低沉而充满亵渎的愉悦:
“我们……会再相见的……哪怕……是在地狱的最底层……”
话音落下的瞬间,木溪文爆发出一阵更加癫狂、更加刺耳的大笑!那笑声不再是人类的声音,它穿透了会议室的合金壁垒,穿透了燃烧的世界,如同亿万怨魂的尖啸,深深地烙印在徐微明的灵魂深处,疯狂地回荡、撞击,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