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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午门前,
张瑾瑜坐在车内,不动声色的下了马车,心中已经是惊骇不已,这刑部尚书,前脚刚离开宫里,后脚就入了内阁,算是简在帝心,还是皇上另有打算,
看样子,昨日的审问,也不是在走过场,这样一来,不说长乐宫的反应,恐怕皇上自己都坐不住了,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下定决心,
想到京城不少官员府邸,被皇城司暗卫盯梢,就知道终归是有这一天,可是,太上皇那里,有着勋贵老亲支持,变数太大,
“侯爷,宋尚书,不对,宋阁老已经回了部堂,看样子,这案子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案,就是不知道宋阁老会如何再审?”
宁边还有些担心,万一因为此事,牵扯侯府,引起诸王攀咬,到时候再起波澜。
“入宫吧,现在不是案子的事,就算那几位王爷跳的再高,也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盘菜,就看陛下选择吧,”
张瑾瑜叹口气,前太子何等威风,说杀就杀了,哪有什么亲情可言语,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好在太上皇明面上是在修道,若是太上皇好好修道,不问朝政,或许是个好局面,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都说人越老越怕死,死死抓着权利不放,还不知要出什么事呢。
“是。侯爷,”
就这样,随着传旨太监下了马车,招呼小黄门领路,就入了午门,
“侯爷,这边走,要快一些。”
公公面色焦躁,显然不是装出来的,这般举动,更让张瑾瑜心下一紧,快步跟了过去,从含元殿东侧绕路,穿过一片竹林,从小路走,就到了养心殿的院子,
院内,早已经有前殿总管云公公在此等候,张瑾瑜抱拳,刚想问一句话,立刻被云公公打断,
“见过侯爷,皇上在养心殿等着您呢,快请,”
让开道路,指了指殿门口,张瑾瑜点下头,快步入内。
到了御书房门口,张瑾瑜也没有等候,理了理身上官袍,就迈步走了进去,御书房的铜鹤炉吐着袅袅青烟,武皇执起羊毫的指尖微微发颤,一封京南乘奏的密折,已经映入眼帘,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京南布政使于仕元,依附忠义亲王,潦草的几笔,几乎是石破天惊,就连张瑾瑜站在殿中央,也没有察觉。
戴权更是脸色惨白,忍着心惊立在那,京南怎么会有忠义亲王踪迹,是故弄玄虚,还是有人冒充,想搅乱朝局。
眼见着屋里气氛不对,张瑾瑜绕过雕花槅扇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脚步声,玄色锦袍上金线暗绣的云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腰悬的螭纹玉佩撞出清响。
“臣张瑾瑜,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山呼过后,就是跪拜在地,武皇随即抬起头,盯着洛云侯瞧了好几眼,人也是有些显得精瘦了许多。
“平身吧,给洛云侯赐座。”
“谢陛下,”
张瑾瑜是从来不推让,皇上让坐下,那就坐下,本来站着就累,看着戴权把凳子搬来,张瑾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上面,就是觉得凳子有些硬了,不舒服。
武皇将茶盏推过青玉案,茶汤映着手中的折子,并不关心洛云侯的动作,直接问道;
“听闻你在京南攻打郡城的时候,发现布政使于仕元有投敌之嫌疑,可有解说?”
张瑾瑜闻言一愣,抬头盯着御案后的武皇,点点头;
“回陛下,确有此事,在安阳山脉一战的时候,臣就察觉不对劲,那些太平教逆贼的兵丁,和朝廷所练的府兵,一模一样的战阵,匪夷所思,后来攻入林山郡城,那些贼教贼首,从布政使衙门密道逃出去,臣和晋王搜寻两天,都没有踪迹,若是那老贼没有投敌,谁能信。”
张瑾瑜还有些诧异,这些话,早就在奏折上所写,为何陛下现在才问,此言一出,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武皇摩挲着紫檀木镇纸,想起暗卫急匆匆送上来的密折,知道上面的消息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自己那位好“大哥”,或许尚在人间,就不知朝中,还有多少党羽依附,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也有了阵阵涟漪。
“洛云侯,后日就是太上皇的寿宴,清晨百官入内,晌午时候,就可以进献贺表,准备开宴,到时候,文武百官共襄盛举,朕心底有些担忧,毕竟两教余孽未除去,就怕京城有变,朕传你密令,调集汝麾下所部精锐,入京城维持治安,就在云山东岸驻扎,或者你府上!”
武皇突然压低声音,眼神死死盯着洛云侯道;
“无需惊动地方,夜里入京城,直接抵达崇文门,分兵一半去含元殿驻守,东面有角门,可通狩猎苑,可藏粮草兵刃。”
张瑾瑜猛地抬头,召他麾下边军入宫,难道是要对禁军左右卫那些人动手,彻底想解决隐患了吗!
“陛下,臣听闻,禁军左右卫已经编练完毕,右卫所部补充兵卒已经集结完毕,敢问这些,可是皇上下的命令。”
好不容易在战场给禁军右卫消耗大半,一回京城,就有禁军的人传话,右卫统领和孝成,第一时间回营补充兵力,更胜以往,却不知武皇眼神复杂,并未开口,倒是御案旁的戴权,叹口气,解释道;
“侯爷不知道禁军的事,也可以理解,禁军大营,除了保宁侯所统领精锐,还有左右两卫人马,听命于长乐宫,并且还有十万禁军补充营,这些人,多以勋贵居多,和统领回来以后,是奉了长乐宫的命令,调集补充兵员,从规矩上,并无差错。”
虽然是无差错,可这些事,皇上心中定然有些膈应,不可能对外传,张瑾瑜瞬间明白,显然是长乐宫那边,早就准备了后手,就算是右卫人马死完了,只要将官还在,又能补充完毕,
再想陛下命令,显然是有所准备,禁军这边,左右两卫人马可不少,加上刚刚内相所言,禁军当中墙头草那么多,若是关键时候反水,还真的不好收拾,
“皇上,禁军擅自不能动,可若是动了,或许和上次一般,左右两卫禁军,必然会有所防备,臣以为,若是皇上下定决心,可以先发制人,今日,就让保宁侯和臣领兵动手,为皇上分忧。”
这算是张瑾瑜站队和表明忠心了,既然皇上有了这个心思,张瑾瑜觉得,所谓是夜长梦多,不如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直接拿下左右两位统领,而后直接接管两卫禁军,简洁明了,
说的坦荡,听得旁人,可谓是心惊胆战,尤其是戴权,惨白的面目上,早已经是冷汗直流,劝道;
“侯爷,万不可鲁莽,太上皇寿宴在即,各地节度使,和诸位王爷回京,岂能真的妄动兵刃,冲了喜事。”
话说的磕磕盼盼,不断地用衣袖擦着额前细汗,若是真的对两卫统领下手,长乐宫那边必然会知晓,到时候,就怕打破朝廷安稳局面。
“未雨绸缪的事,你要去做,可有一点,朝堂不能乱,关内不能乱,所以,此计不能行。”
武皇眼底精光一闪,不愧是洛云侯,直接了当,不枉之前自己的栽培,但也出口打断洛云侯的话,现在朝廷百废待兴,若是宫里面真的乱了,想到自己那些王兄,关内岂会安稳,
“京南暗卫来的折子,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是,陛下,”
张瑾瑜拱了拱手,知道自己刚刚言论有些过激,若是真的对禁军两卫动手,抓到人尚且好说,若是没抓到,左右两卫禁军必然反弹,那时候,京城兵乱,朝廷的威严可就没了,或者说,陛下心中,对禁军尚有疑虑,若是如此,今日召见,必有王子腾,余光瞥向御书房的屋门,却没有动静,
起身后,走到御案前,拿过桌面上的折子,打开一观,
泛黄的奏章上墨迹淋漓:
“京南布政使于仕元,依附忠义亲王!”
还真是被他猜着了,但忠义亲王,不会就是那位前太子吧,拿着折子的手,指节捏得有些发白,若是那位太子还在,恐怕现身以前,宫里面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就算那位前太子有动静,以太上皇的秉性,必然会竭力阻止,皇上未雨绸缪之策,要的就是稳妥,想起在郡城和晋王说的闲散话,犹如昨日还在耳边
正在此时,槅扇再次响动,王子腾一身玄色京营劲装,腰间鱼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进御书房,就单膝跪地,
“陛下,臣王子腾叩见陛下,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京营可还安稳?”
武皇神色不变,但目光已经转到王子腾身上,人尚且还算精神,张瑾瑜悄悄合上奏折,把密报放回桌面上,后退几步,和王子腾并排而站。
“回陛下,京营大军,已经开始休整,臣麾下所带精锐,已经补充整训两万人马,另有三万精锐,驻守通州,若是陛下所用,即刻可以调回。”
王子腾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洛云侯身影,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看来,陛下是有些动作了,
“好,还是你做事稳妥,兵贵精不在多,既如此,”
武皇的手指,点着桌面,思索片刻吩咐道;
“两教余孽尚在,朕有些担心京城百姓安危,更担心后日太上皇的寿宴,所以需要调用京营的精锐两万入城,皇宫北面的宣武门,西面的西直门,以及东边承平门,皆有禁军,和你部一同驻守,负责看护,驻地就在禁军大营左营,可记着了。”
“是,陛下,臣记着了,”
王子腾虽然心下有些惊慌,但怎敢不答应,有些话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记着就好,朕倒是听说,京营不少将领,回来以后,在京城有些嚣张跋扈了,”
或许是试探,或许是心中还有猜忌,武皇忽然开口问询安湖大营的事,王子腾也不敢多想,抱拳回道;
“回陛下,南下大军官兵回营后,一直未出营,就算是回京城,也需要核查备案,想来这些都是谣传,”
王子腾赶紧否认,神色还算沉稳如常,
“那就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莫要失了朝廷的体面,后日,就是太上皇的寿宴,普天同庆,太上皇的意思,另外在京城宫外,摆上一场‘千秋宴’可好?”
张瑾瑜有些愕然,没听明白,什么是“千秋宴”倒是身旁的王子腾,瞳孔微缩,身子一怔,所谓的千秋宴,是太上皇登基时为彰显孝心所设,召百姓臣官,六十岁以上者赴宴,实则是借机敲打四王八公的手段,如今重提旧事,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陛下,如今乃是朝廷盛世,太上皇寿宴,理应普天同庆。”
照本宣科,王子腾只能躬身一拜,张瑾瑜则是跟着,一起回话,
“理应普天同庆,”
“好,既然两位爱卿也同意,那就在鸿胪寺,摆上千秋宴。”
武皇目光扫视过二人,嘴角微微一笑,借着此次的名声,算是敲打这些藩王了,
“是,陛下,”
二人同时抱拳领命,既然是摆宴席在鸿胪寺,又不需要他们二人的人手,只是这些,应该不是武皇的暗手,那这样说来,诸位关内的王爷不足为虑,那武皇这些布置,防着的是谁,
张瑾瑜心中猛然一惊,都说四王八公盘根错节,如今临近寿宴,西王宫家,还有南王郎家,都曾上折子,请求回京,如今尚有一日时间,也没瞧见这二位王爷身影,莫不是出了差错,
“皇上,都说是普天同庆,臣曾听闻,西王和南王早已经启程回京,可臣却不曾听到两位王爷回京的消息,是臣记错了,还是臣听错了。”
“你没有记错,也没听错,朕,也是许久未见两位王爷,可惜,天公不作美,边关不稳,两位王爷半途折返,后日寿宴,他们两位就不来了,”
想到此处,武皇的面目阴沉如水,许些要紧的事,就算是想和他们谈,也不能再谈了。
朝廷的信任,愈发的不确定,张瑾瑜暗道一声,果然,还是四王八公那边出了问题,若是两位王爷回京,参与寿宴,或许双方还有信任,若是错过这一次,恐怕以后,双方再无信任可言了,
二人听闻,也是闭口不言,眼见着事情安排妥当,武皇也不用留着二人,
“你们二人,现在就回去准备,到时候,可带密令入城,”
随即,戴权走过来,递上一个青色玉牌,上面刻着一个纂字,二人不待细看,就抱拳告辞离去,
等出了养心殿之后,
王子腾终归是忍不住在后面追问,
“侯爷,您觉得此番带兵回京,真的是预防贼教妖人作乱?”
心中忐忑,虽然有了预感,可临到此刻,王子腾心中的胆气,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毕竟太上皇的威严,铭记于心。
张瑾瑜走在前头,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之人,笑了笑;
“节帅不必胡思乱想,既然皇上说是预防贼人作乱,那就是预防贼人作乱,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是,侯爷所言极是,”
有些话不能明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王子腾稳了稳心神,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回大营以后,就责令王仁和贾琏,点兵准备着,可皇宫那边,又当如何应对。
南城门入口处,暮色降临,将整个京城,渐渐的笼罩其内。
北街酒楼内,
雕梁画栋的门楼,静静屹立在那,二楼靠窗的雅间内,烛火摇曳,在窗棂上,投下斑斑光影,雕花的木桌上,几碟精致的小菜,配上一壶上好的清茶,在寂静的夜色中,更添上几分幽暗。
一身粗布衣裳的太平教副教主楚以岳,佝偻着身子,带着左护法等人,围坐在此,品着茶点,默默等待着,
想来之前,自己从京南带主力南下以后,在池州遇上左护法残部,整理池州军务以后,从荆州绕道北上,回了京城,就是为了太上皇的寿宴,这番热闹,怎会少了太平教的贺礼。
看下酒楼院子当中,依然是毫无动静传来,
“报,东家,属下查明消息,庆阳郡守已经下了诏狱,并且有消息传,西王宫家,还有南王郎家,或许两家王爷,不能来京城了,”
突然,
从屋外,绕进来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堂主骆飞,弓着腰,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把一壶茶水放在桌上,
见到是自己人,屋里的心腹护卫,皆是把手从腰间放下去,左护法左凌闻言,继续看了一眼院子内,还是依旧热闹,南来北往的食客,从酒楼进进出出,
“这倒是奇怪了,这边刚和太平教的人初步商议,就是为了截杀各地官员上供的事,那边两位王爷就不来了,还真是凑巧!”
楚教主端起茶碗,清澈见底的茶汤,映入眼帘,举着茶碗的手,靠近鼻尖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果真是金陵云雾茶,天下少有的珍品,醇香入味,让人飘飘欲仙,情不自禁的念叨一句;
“好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