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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明,
烛火映衬着青砖碧瓦上,左右摇摆,宛如此刻的二人,心思各异,不远处街面上,人影稀疏,几乎是空荡荡的长街,别有几分寂静在里面。
铜狮口中衔着的铜环泛着冷光,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夜风掠过空荡荡的长街,卷起墙角半片残叶,簌簌擦过朱漆门槛,在寂静中划出细微声响。
张瑾瑜面目有些诧异,握了握腰间的宝剑,玄色的劲装外,穿着金丝软甲,故意瞧了瞧天上的月色,周围只有看门的小厮,提着灯笼立在周围,剩下的亲兵护卫,倒是没有少人,
“原来是永诚公主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不知殿下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大半夜的,俗话说女子上门,不是送人就是要命,尤其眼前之人,还是一位公主,能有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周莹却是盈盈一笑,掀开车帘,缓缓下了马车,周身穿着深色袍服,腰间还挂着一个木色令牌,只有发梢之间,还有一些玉色金钗,插在头上,若隐若现,眼角的一抹朱砂,点缀其中,更显几分妩媚,却也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看着侯府门前,
一水的金甲亲兵,列阵在内,侯爷这身装扮,在府门下,别有一番肃杀之气,
“侯爷这是要去哪,这么晚了,不会是和哪位相好的,幽会去吧。”
一声委屈叹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妻妾的哀怨,瞅见自己的袍服还挂在车架上,伸手就是一拽,裙摆落下,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与夜色里潮湿的青苔气息混合在一起,身后的侍女邹晓,也是一身劲装跟在侧后,腰间别着利刃,眼神里倒是波澜不惊。
见此情形,张瑾瑜倒也不着急前去,眼神注意到公主的裙摆上,还沾着些许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某处匆忙赶来,反手从腰间拿过宫里送的玉牌,递给宁边,使了眼色,吩咐道;
“南边你先去安排,定要小心,”
“是,侯爷。”
宁边快速接了玉令牌,可现在情形,永诚公主掐在这个时辰来堵门,明显是有些不正常,有心想提醒,话到嘴边,又是咽了回去,只得抱拳领命,点齐亲兵护卫,翻身上马,出了侯府,直奔着南城门而去,
这一幕,周莹并未理会,眼里只盯着洛云侯身影不动声色,
“公主说笑了,臣今日,尚有要事在身,怎会去那烟花之地,在者府上妻妾尚在,臣亦是喜欢,外面风尘女子虽好,但臣不好这一口,”
话音刚落,眼神又看见一人,女史葛清,抱着一个包裹,亦是走了下来,怕不是要送东西不成,心中猜测一番,
“听说侯爷这几日辛苦,回来几日,也不来我府上叙叙话,倒是今日晌午的时候,有人说,侯爷府上新进了金陵的云雾茶,而且从江南送来的镜湖水,也到了府上,本宫特意过来讨上一杯喝。”
指尖划过张瑾瑜锦衣,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眼神似笑非笑;
“不过,看侯爷今日这一身打扮,还有身后有那些金甲亲兵,倒不像是请人喝茶的样子。”
四周空气骤然有些凝固,身后那些亲兵校尉,手不自觉的按在刀柄之上,却被洛云侯用眼神制止,街面上胡同里,巡街的更夫,梆子声再次响起,与铜锣声交杂在一块,惊醒了街角野猫,“嗷呜”一声,便窜进巷子里,猫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殿下说笑了,臣还有公务在身,要去城内巡查,后日就是太上皇寿宴,这天南海北的人太多,恐怕有宵小之辈,趁乱闹事,再者,大半夜的,公主上一男子府邸喝茶,恐怕有违礼制。”
张瑾瑜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腰间的玉佩与剑穗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就着一些微弱的声响,也缓解二人身前的紧张感。
周莹掩唇轻笑,腕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用手归拢额前的秀发:
“侯爷倒是尽心尽力,这么晚了,也要巡街,不过本宫听说,南城门今夜有贵客到访?这信啊,都送进本宫这里了,侯爷,您猜贵客是谁?”
周莹今日来,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另有目的,本以为是假的情报,没想到来的刚刚好,突然伸手,握住张瑾瑜的手腕,指尖冰凉,如同冬日的寒冰:
“就像三日前,长姐深夜离宫,也是从南城门出去的?本宫心中担忧,大半夜出城门,难道还想着回北山行宫不成,侯爷说呢。”
指甲微微用力,华润之感,陷入张瑾瑜的皮肤,眼神中多是担忧神色。
夜风卷起周莹鬓边一缕青丝,扫过二人脸面,张瑾瑜强压下心头意动,都说两位殿下美,但这般吸引人的,还真是少见,尤其是胸前的伟岸,时刻吸引自己眼神,不过,长公主深夜出京城,是去干什么呢,
“殿下说笑了,京城城门进出,都是需要兵马司和皇城司同意,长公主一向恪守宫规,喜欢清静,怎会”
开脱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周莹打断。
“是吗?”
周莹松开手,转身走到马车旁,从葛清抱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卷明黄绸缎,绸缎边缘有些许褶皱,显示出它被频繁翻阅过。
“那这封密信,侯爷或许是喜欢,”
走到灯笼下面,展开绸缎,月光下,绢布上赫然是长公主周香雪的名字,呈递的乃是密语,只是末尾多了几滴暗红血迹,字迹潦草,应该是情况紧急,但那几滴血迹却显得格外刺眼。
张瑾瑜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绢布上的内容,说的倒是多,可都是加密文书,看不明白,但落款是京南旧地,还是能看清楚的,京南旧地,又是何处,
然而,再仔细看下去,绢布边角微微卷起,墨迹未干处竟有淡淡的水渍,分明是刚伪造不久,字迹潦草,书写的时候,应该是慌乱不已。
“殿下从何处得来这封信?”
张瑾瑜没有问锦布上所写的东西,而是问东西由来,若是长公主的东西,以长公主的心思,必然不会把密信都给丢了的情况,应该是直接抄录,或者说,眼前这位,给篡改的,
永诚公主将绢布收回袖中,笑容愈发甜美:
“侯爷不必多问,本宫拿来的拓本,至于如何得到的,就不必告诉侯爷了,密语不好解,但本宫所见之多,尚且给侯爷解说一番,可好,”
忽然再次靠近,压低声音:
“信上所提到的京南旧地,就是林山郡城,而且是苏家的人送来的,这么多年,那位苏家嫡子,尸骨早就成烂泥了,这时候有人给家姐送信,这就说明,或许那一位,有了踪迹”
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张瑾瑜心头,苏家那位,不就是苏什么魁,也是一位侯爷,主子就是东宫太子,忠义亲王,这个时候,这封信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落在有心人手里,蛛丝马迹都可现行。
好在这些,与他有何干系,就算人人得知,那也是宫里面的事,太上皇最为着急,当年前太子如何“死的”,只有他清楚,笑了笑,
“殿下,臣愚钝,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张瑾瑜露出疑惑的神色,好似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论演技,两世为人的张瑾瑜,自然是炉火纯青,忽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殿下,莫不是长公主她另有新欢,那也不对啊,臣曾问过长公主,是否有面首养之于内,以供差遣,长公主告知臣,并没用,就像臣问过殿下一般,殿下不也是说,没有这些,和驸马感情,依旧是稳如泰山,难道,是长公主骗了臣不成。”
犹自在那皱眉纠结,这样子,别说别人信不信,张瑾瑜自己都有些信了,
突然,
周莹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寒鸦扑棱棱地飞起,在夜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几乎是一瞬间,
永诚公主撩起下摆,重新坐回马车,放下垂帘的瞬间,露出半张脸:
“明日清晨,本宫给侯爷备下早膳,请侯爷来此用膳,走。”
“是,殿下,”
随着车夫马鞭挥舞,车架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清辉和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张瑾瑜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嘴里骂了一句,
“娘的,一个个都是生的那么精明,女子之身,又有何用,来人啊,备马,去街口等候,”
“是,侯爷。”
随即,一阵马蹄声响起,众多铁骑,往南疾驰。
没过多久,
离去的公主车队,车架上,周莹眯着眼,回想刚刚和洛云侯的对话,尤其是洛云侯面目表情,除了见到自己样貌的时候,眼底有些情动,之后再无波澜,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长姐都能亲自出宫,说明事情的紧要性,想来只有苏家那位短命鬼,劳烦长姐记挂,
至于说手上的密信,都是她亲自书写的,伪造成密语,就是来试探洛云侯,京南的事,旁人一无所知,
误打误撞之下,洛云侯在京南应该不知晓,但今夜,却也有些古怪,
“邹晓,长公主那边,应该还要派人盯着,看看出城以后,她去了哪里,就算是贪欢面首,也都要一一查明。”
心中有些荡漾,不会是真的养了面首贪欢吧,但长姐那清冷的性子,怎么可能呢,
“是,主子,奴婢谨记在心,北城外那边,奴婢也安排人,在路边开了茶铺,再有此事,绝不会错过,但今日,侯爷出府,是不是要跟着一些,史太还在后面。”
“你啊,有时候就是分不清,长得如此妖娆娇媚,可就是性子有些直,洛云侯何等人,你真要跟着他,说不得跟着的人,直接没了,他所做的事,定然是宫里安排的,既然宫中的意思,我等女流之辈插不进言语,何必再蹚进那个浑水呢,”
周莹深吸了一口气,身边最漂亮的人,是能入侯爷的眼,但洛云侯,还是真能忍,美人在怀不乱,此种人,必是成大事之人,若是以他为靠山,到最后,不知能不能靠得住,
可惜,时间不等人,
尤其是西边封地传来消息,西王宫家进京的车队,早已经回转,连带着大批精骑护送,庆阳郡那边,新太守未到情况下,已经开始扒毁堤坝,这样一来,汉水古道,还是要依旧被淹,
西王宫泽急匆匆回转,应该是嗅到危险气息,连太上皇的寿宴都不来参与,就怕朝廷和西王府之间的猜忌见长,那时候,商路一断,自己的封地,如何还能安稳,不如在京城做个富家翁,再物色一个裙下之臣为靠山,万事无忧。
“是,主子,是奴婢心急了,可万一侯爷不来,又当如何,”
“哼,那你们,不会去请他吗。”
硬生生呵斥一番,这一回,这要是人来了,那就必然无所逃,宫里秘制春药,早就备好,万不会出现上一次差错的,
“是,主子,奴婢明白,”
“明日清晨,你和葛清二人,沐浴更衣,在内堂伺候,其余人就不必进来了,”
既然早有准备,那就应该确保万无一失,现如今,公主府银子给了,粮食给运送出关外,剩下的,无非再谈一谈,关外走商,可是暴利,若是能以侯府名义,包揽一些,必然会享用不尽,
“是,主子,”
邹晓脸色羞红,公主早就交代的是事,临到此刻,还是有些羞涩之感,也不知公主准备了什么,想起那时候宴请洛云侯的场景,脸色有些古怪,这一次,应该万无一失吧
荣国府,
夜半子时,更鼓初响。
夏日的风,裹挟着热气扑打在宁国府斑驳的砖墙上,将墙根处的蒿草压得簌簌作响。
王熙凤倚在雕花的窗前,望着院中摇曳的灯笼,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鎏金的铜炉,
夜色如墨,
将荣国府的飞檐斗拱,侵染的愈发深沉,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奶奶,时辰到了,”
平儿从外面,提着灯笼回来,进了屋在身边提醒,手里捧着一件玄色斗篷,王熙凤回了神,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伸手接过斗篷,穿在身上,对着铜镜理了一下发髻,把手腕间,金镶玉镯全都拿下,放在桌前,确认没有丝毫破绽之后,方才转身。
“走小门,从后院穿行过去,不要惊动了前面干活的人,”
“是,奶奶。”
平儿应着话,举着羊角灯,从院子角门,悄然去了后院,昏黄的光晕里,落叶打着旋儿掠过青砖地,在梨香院东侧的暗门处,开了门,二人就出了府邸。
这一回,王熙凤连身边伺候的婆子都没带,只怕走漏了风声,出了府,沿着偏僻的小巷子疾行,灯笼的烛火,左右摇摆,照应月色,有些零碎的月光,显得有些诡异。
就这样,走过两府之间的空地,二人就来到宁国府的后院,这里的围墙,已经是葱绿一片,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蔓藤,不远处的杂草,早就清理一空,显得极为清爽,
稍等片刻,就从院外,来了一个车队,
“谁在那!”
平儿警惕遮挡灯笼,喝问一声,前面队伍听到动静,两个马车就停了下来,有一人赶紧走过来,打了欠,
“奶奶,是我,来旺,人都来齐了,东西都在车上,”
来旺也是一脸的紧张,白日的时候,一直在贾芸府上,临到这个时候,才和贾芸一起,带着心腹,把银子挪到车上,在宁国府后院藏着,不说心惊胆战,万一被人瞧见,坏了奶奶大事,可就麻烦了,
“好,芸哥可来了?”
“二婶子,我在这,”
贾芸听到二奶奶叫他名字,赶紧上前应了一声,此处只有平儿一人,提着灯笼,微弱光源,也能看清周围的情形,
王熙凤见到人都来了,点点头,并未多言,给平儿使了眼色,后者提着灯笼,去了角门地方,轻轻扣了门,三声轻,两声重,正是之前和大奶奶约好的暗号。
片刻后,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大奶奶身边贴身丫鬟素云,探出半个身子,左右张望一下,见到是二奶奶带着人来,才将角门打开,把人迎了进去,
刚进了院子,王熙凤就吩咐道,
“快,把东西抬进来,”
“是,奶奶,”
几乎是两人一个小箱子抬着,足有六口之多,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入了宁国府后院,
院子当中,寂静无比,只有后院堂屋那里,灯火通明,看着素云带着两个丫鬟在此,问道;
“在哪间屋子,”
“回二奶奶话,就在西屋那里,做了仓库之用,”
素云指了指不远处的西屋,也就是靠近池塘西侧的一个偏屋,看似是严实一些,王熙凤点点头,一摆手,贾芸那些人,就抬着小箱子,入了西屋里,把东西摆好放下,来旺不放心,还在箱子上,扯上一个锦布盖上,这才小心走出屋子,
只是到了外屋的时候,眼角忽然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