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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堤。
朱允通用过午膳,叫来蓝九和,
“本王要以工代赈,招募这里的灾民,可是白莲教徒就会趁机混进来。”
蓝九和皱眉道:
“殿下,要是混进教徒,对您就太不利了。”
朱允?点点头,
“所以,在招工前咱们要先筛出教徒。”
“我已经有了办法,我先借口给他们组建一个巡逻队,借机甄别。”
朱允通详细说了自己的筹划。
蓝九和吃了一惊,
“殿下,此事干系太大,不如让锦衣卫也来配合。”
朱允?摇摇头,
“不妥!告诉了锦衣卫,他们一定会去请示陛下。等陛下御准,三天早过去了。”
蓝九和还要再劝,
朱允?却坚持道:
“不过几个被洗脑的愚民罢了。
“咱们的人手、物资足够了。”
~
朱允通带着蓝九和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摸清了附近的房舍、地形。
两人商议了一番,
蓝九和从军事的角度提了一点防备的建议。
朱允?从谏如流,当即一一应允。
挑选了几座甄别用的房子,朱允通又吩咐道:
“下午你不用跟着我,你带着兄弟们负责甄选。事情成败,就看你负责的这一块了。”
蓝九和一挺胸脯,
“殿下放心!保准不出岔子!”
不远处,黄长义带着下属来了。
朱允?吩咐蓝九和去准备,自己迎了上去。
众人簇拥着朱允?回屋,捧着香茗,闲聊起京城的趣事。
董长义讲了几个经手的案子。
故事跌宕起伏,众人都听的入迷。
董长义暗自高兴,每天就这样喝喝茶,扯扯蛋,三天时间很好过的。
朱允通正听的入神,蓝九和进来禀报,
“殿下,城里的人手和物资都来了。”
朱允?招呼长义道:
“府尹,咱们去堤上吧。”
董长义有些不解,江堤都看过一圈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在这听听故事,不是很好吗?
“殿下,堤上风大,不如下官给您说说赈济的事。”
朱允?摆摆手,
“本王要招募一些人手。”
董长迟疑道:
“殿下这是......“
朱允通解释道:
“本王注意到,江堤巡逻的人手太少。”
“本王决定,从灾民中招募青壮,组建一个巡逻队,供邓推官使唤。”
邓辉喜出望外,
自己一直人手严重不足,和府尹打了几次申请,府尹都被驳了回来。
现在好了,殿下给咱做主了!
他当即大叫道:
“殿下,下官不求人多,哪怕来五十个人也是好的。”
他看向朱允?的眼神,满满的感激之情。
多了一个巡逻队,苦逼的日子就能舒坦一些了。
董长义眼神如刀,扫了他一眼。
邓辉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董长义看向朱允?,老脸瞬间拉成了一条苦瓜,
“殿下,这,堤上钱粮有限呐。”
“据本王所知,有几个大户捐献了钱粮。”朱允?却不为所动。
“殿下,那些都有安排了。”
“府尹,先用着吧,本王的哥哥可是捐了一万两银子的,堤上不差钱。”
董长义尴尬了,
“殿下,呃......“
咱能不提那一万两银子吗?
谁不知道,你哥是被人耍了?!
老夫都恨不得钻进大家的脑子里,把这段故事给清扫干净。
长义还想努力劝一把,
“殿下,既然要以工代赈,不如先招募工人。”
朱允?站起身,不以为然道:
“招工是小事,今天来得及就办,来不及就放明天了。”
董长义还想再推脱,
朱允通已经向外走了,还不忘招呼他,“府尹,走吧。”
董长义只好起身跟上,
没办法了,那就陪着折腾吧。
幸好殿下折腾的是灾民,不是官吏。
殿下也就停留三天,
等他走了,老夫就立刻玩一个朝令夕改。
这赈济,终究还是老夫说了算的。
~
出了院子,长义当即吓的一哆嗦。
只见院外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站了一群精壮的汉子,全都穿着皮甲,佩戴腰刀。
看到朱允?,他们齐齐拱手施礼,
“小人拜见殿下!”
董长义睁圆了老眼,仔细数了一遍,整整三百五十人。
每个汉子都神情木然,眼神锐利,
无形中散发的杀意,让董长义心惊胆寒。
邓辉上过战场,小声对同僚道:
“这是见过血的老兵!是精锐中的精锐!”
董长义心中更怕了,
殿下为何找来这么多凶汉?
真的是招人?
不是要杀人?
“殿下,您,您,这,这是......”董长义嘴都哆嗦了。
朱允?笑道:
“府尹,本王要招人!”
董长恨不得睡他脸上。
呸!
你怎么不说他们是来绣花的?
朱允?喝道:
“来四个神箭手,跟着本王。”
“其余的,听从蓝九和的调派。”
一群汉子齐齐拱手称喏,声势十分雄壮。
董长义又看到,不远处停着一溜大车,看不到尽头。车上堆满了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再联系眼前的厮杀汉,殿下这是要大干一场?
董长义心中暗自叫苦。
上午还以为这位是好伺候的,结果......
老夫终究还是看错了!
东宫的殿下,怎么能不折腾呢!
朱允通又命令邓辉:
“邓推官,去召集你手下所有的衙役,兵丁,去粥棚那里等候。”
邓辉当即领命而去,都没看一眼他的上司长义。
长义用力捻着胡子,暗骂人心惟危!
殿下给他糊了一层泥巴,赏了一顿午饭,他就成了殿下的走狗了。
朱允?带着众人上了江堤。
寒风卷动众人的衣襟。
董长义顶着寒风,指着不远处的江边,
浑浊的江水在缓缓地拍打着江岸,隐约可见几处斑斑的殷红。
他顶着寒风,长叹了口气,缓缓道:
“殿下,那里,就是昨天行刑的地方。
应天府的官吏也都心有戚戚,面露悲色。
朱允?淡然道:
“赈济的钱粮,就是杀头的红线,他们不伸手,今天也能和大家站在这里。”
董长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能打打同情牌,没想到这位不吃这一套。
一众官吏也都扭过脸去,殿下说的有道理,只是太不近人情。
朱允通又道:
“至于丙字仓的仓大使,府衙给他的遗孀一点钱吧。大家同僚一场,也凑一凑。本王出五两银子。”
被砍的这帮官吏,也就仓大使罪不致死。
仓大使的姐夫是府衙的黄知事,感动的眼圈都红了,急忙上前躬身致谢:
“下官谢殿下赏!”
董长义叹了口气,难道殿下心善,得捧场,
“老夫出三两。“
其他官吏多少也都报了个数。
积累起来,也差不多十两银子了,府衙再给一点钱粮布帛,就是一笔十分丰厚的抚恤了。
黄知事一个罗圈揖,感谢各位的慷慨解囊。
小舅子家有三个孩子要养,压力都堆积在他的头上。
现在有了这笔钱,日子就好多了。
朱允通安慰道:
“有了这些钱,让未亡人做点营生,养活家人足够了。”
黄知事连连称是,心里感激涕零,
幸好殿下牵头,不然没人敢给犯官出钱抚恤的。
他暗下决心,下午的招募好好帮殿下做事。
~
邓辉带着队伍赶来了。
两百多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士气很高昂。
殿下糊了棚子,建了厨房,中午还赏赐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自从上堤,第一次有上司如此尊重他们。
现在殿下有招,那必须用最好的状态,来为殿下做事。
朱允?很满意。
士气可用!
董长义袖着手,心里酸溜溜的,这些见风使舵的杀才,往日也没看他们这么积极过。
朱允通扫视众人,大声道:
“本王要从灾民中挑选精壮,给大家组建一个巡逻队。以后各位就分散开,每个人带一些人手。”
衙役们简直不敢置信,
自己要带手下了?!
他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队伍乱了。
有人已经开始畅享未来,
“以后咱去巡夜,得有人给咱备点热汤。”
“咱不去江边打水了,有下属去!”
“再有打架的,就有人手抓捕了!”
“......“
邓辉急忙呵斥:
“都安静!瞎激动什么?都站好了,听殿下训令!”
众人看的出来,最激动的就是他,声音都走调了。
朱允?继续道:
“马上就要开始筛选,各位务必全力配合!”
衙役们齐声大吼,
“谨遵殿下令!”
朱允通给邓辉他们的任务,就是维持秩序,
“从灾民中挑选青壮,每五十个人组成一个小队,按照小队下江堤,有人筛选他们。”
“不许他们大声喧哗!”
“不听指挥的,一律取消筛选资格!”
“公然闹事的,杀无赦!”
邓辉他们拱手领命。
朱允?又挑了几个嗓门大的衙役,让他们去宣扬招募的消息,
“进巡逻队的,每天中午加餐;夜间巡逻,给一张饼。”
董长义想说粮食不够,张张嘴,又闭上了。
让殿下去折腾吧。
等三天过后,老夫就解散这个鸟巡逻队。
朱允通转头看向长义他们,
“各位,每一个小队筛选完毕,需要文书登记造册,还请各位出一些人手。’
董长义爽快地说道:
“请殿下吩咐,我等全力配合。”
黄知事上前道:
“殿下,下官平时就是负责文书一类的事宜,不如就交给下官好了。”
朱允?点点头,
“很好!那就麻烦黄知事,你带十几个人去找蓝和,他会给各位分配地方。”
黄知事当即拱手领命,挑选了十几个属吏。
一众属吏也很爽快,刚才朱允通的施恩,让他们心存好感,也乐于配合。
招几个人罢了,
总比查账舒坦吧。
董长义心中叹息,又一个被收买的,只需五两银子。
你们这些不值钱的货!
官吏衙役都忙碌了起来。
董长义看着大家东奔西走,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刚才那几百名汉子,让他一直心神不宁。
董长义忍着刺骨的寒风,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察觉到,朱允志不在组建巡逻队,似乎另有所图。
但是他已经无心再问,
问了也白问,等着看吧。
三天后,老夫就给你解散了。
只能祈求眼下别折腾的太狠了。
灾民艰难,老夫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