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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十几封关于礼部侍郎李正树仗势欺人，纵容儿子欺男霸女，灭人全家的弹劾奏折被递到了祁帝的奏桌上，当天的早朝，言官将着祁帝、满朝文武的面，直谏李正树的种种恶行。
将李正树、李文华这些年来做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数落出来。
关于这些事情的文字物证、各方供词，更是直接捧到了祁帝面前。
状告的言官，当场跪求祁帝查办李正树。
而此时的李正树早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瘫跪在地上，连一句“冤枉”都不敢说。
祁帝见李正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是谁策划的。
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昨天姜宛宁刚提出让李正树辞官的条件，今天关于李正树为官多年做的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就立即被掀了起来。
祁帝双眼微眯，警惕又多疑的视线在群臣中扫视着。
李正树，一个小小礼部侍郎没了也就没了，祁帝在意的、生气的，是他有种被逼着做事的感觉。
昨天他力保李正树，今天却不得不处理李正树。
他做为皇上的威权何在？
“求陛下严查李正树为官不正之事。”带头的言官跪地请命。
紧接着又有四五个官员同时跪地附和。
祁帝将手里的文书合上，看向立于一旁的廖大将军，“廖渊。”
廖渊上前，“臣在。”
祁帝将文书朝他扔过去，廖渊伸手接过，祁帝道，“去查。”
廖渊领命，“是，陛下。”
下了朝后，祁帝坐在御书房里越想越生气，他一个皇帝竟被“算计”？
此时吴芮通传，“陛下，七殿下在外求见。”
祁帝面露不快，“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叫他进来吧。”
穆璟峥走进御书房内，跪地道，“父皇，儿臣前来领命。”
祁帝听到穆璟峥的话，这才抬头看他，面色也沉了下来，“你领什么罪？”
穆璟峥回答，“今日几位言官所奏之事，是儿臣查清后，让人将这些证据送到各位大人案桌上的。”
言官向来谏不平之事，看到这样物证俱全之事，不可能不奏。
祁帝听到穆璟峥的话后，随手抄起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
穆璟峥不敢闪躲分毫，杯子砸在他的额头上，瞬间鲜血流出，穆璟峥面色一变不变。
总要让他出些气，他才不会将被“逼迫”这件事算到姜宛宁的头上。
“好一个穆璟峥，竟为了一个女人对朕的朝廷命官动手。”
穆璟峥立即回道，“父皇，儿臣此举绝非是为了一个女人。”
“那你是为了什么！”祁帝怒吼。
“为了报救命之恩，更为了父皇想饶姜宛宁一命之心。”
祁帝闻言双眼微眯，“你揣测朕的心意？”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觉得父皇若真有心想杀姜宛宁，当时就拖下去杀了，不会还关去天牢之中。”穆璟峥看着祁帝，眼中是让祁帝信服的真诚，“父皇，儿臣也想救姜宛宁一命。”
“当初平岭城地动，她曾救过儿臣一命，不仅如此，她还救过数百位平岭城百姓的性命，医好了母后不育之症。”
“姜宛宁违背圣命，罪该万死。但她先前在平岭城一事上被百姓们夸赞不已，若此次她真没了性命，在百姓眼中只会觉得，她因为不愿意为本就该死的李文华治病而死，而不是因为违抗圣命而死。”
“再加上李正树为官不正多年，京城中已有很多人受他迫害，到时候只怕百姓会质疑皇家。”
祁帝听着穆璟峥一条一条的分析，眼中的怒色有了缓意。
他确实从一开始就不想杀姜宛宁，除了他个人的原因，还有姜宛宁在平岭城地动之时赢得名声。
但姜宛宁违抗圣命，若他不予以重罚，皇家威信何在？
穆璟峥眼见祁帝神色有了变化，又接着道，“父皇，姜宛宁住于京中，李文华所做之事应该也是早有耳闻，所以才会拒绝医治。从这方面看来，姜宛宁也算是有情可原。”
“至于她违抗圣命一事，无论如何是原谅不了的，父皇当罚。”
祁帝随手翻了播面前的文书，状似不在的问道，“那你觉得怎么罚？”
穆璟峥对上祁帝的视线，半点私心都没有模样，“儿臣不知，儿臣只知违抗圣命按律当斩。”
他不过是个皇子，怎么罚只有皇上能做决定。
祁帝对穆璟峥的回答很是满意，“起来吧，怎么罚朕再想想，等廖渊查完李正树的事情决定。”
“是。”穆璟峥起身。
祁帝看着穆璟峥额头流下的血，突然问道，“你做这些只是为了还救命之恩，跟为朕排忧解难？”
“老七，朕将姜宛宁许配给你可好？”
穆璟峥面色无波，垂落在身侧的手却是下意识收紧，他可以拒绝皇后的指婚，却不能拒绝祁帝的。
但祁帝向来不喜欢自己，是以更不会为了他的婚事而操心，再加上先前他故意散发出去的消息，祁帝就更觉得他这个儿子丢脸了。
但不管祁帝怎么想，自己都只能接受。
穆璟峥跪地道，“父皇之命，儿臣不敢违抗。”
祁帝眼带揣测，“只是不敢违抗吗？”
穆璟峥不知祁帝到底是何意，他是希望自己喜欢姜宛宁，还是不喜欢。
但不管是什么，穆璟峥都不敢露出一丝对姜宛宁的心意：“是。”
祁帝得到穆璟峥的回答，倒也不再说为两人指婚的事情了，就好像刚才只是随口说说，他抬手道，“退下吧。”
穆璟峥抬手行礼，“是，儿臣告退。”
穆璟峥躬身退出御书房内，他抬手摸了摸额头的伤处，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下。
其实父皇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好猜，这些年穆璟峥也是依靠着对祁帝的了解，让他不喜却又不至于厌恶自己。
除了对姜宛宁的态度上，他实在猜不透父皇是怎么看待姜宛宁的。
他在父皇眼中看不到对姜宛宁的男女之情，但父皇对姜宛宁却又不只是一个会医术的臣子之子的态度。
姜宛宁对于父皇来说，到底是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