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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的睫毛下面,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是温柔的,也是期盼的:“是我担心月月烦我,我不想惹月月不开心。”
我的心,像是也被他那细密的睫毛拨动了一下,痒痒的。
突然就回想到那天的情形,在沈家的客房,他沙哑着嗓子要水喝,我把水递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把我抱在怀里。
又想到我坚定地推开他时,他带着哀伤和悲痛的追问,追问我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无法直视他的眸,我更加懊悔,我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可下一秒,纪云州那双眼睛突然又笑了起来:“原来月月没有嫌我烦啊。”
我刚才的尴尬瞬间变成了慌乱,我就知道,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纪云州够聪明,这个问题很快就暴露了我对他的在意。
这下好了,轮到他来打趣我了。
我更加不能直视他的眼睛,用尽全力推他禁锢着我的手臂:“你猜错了,我嫌你烦,超级嫌弃,嫌弃死你了……”
“我不信,除非月月你亲我一口。”纪云州全然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可能会亲他?
此刻我的懊恼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了。
可纪云州没有给我发怒的机会,他依旧没有放开我,那打趣的语调却变得认真:“这两天我太忙了,神外科少了三个人,还没有合适的人手可以顶上,唐家最近也很棘手,虽然破产是大势所趋,可唐延生这人是属狼的,他虽然没有防备到我会突然对唐家下手,但这是他一手创出来的家业,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罢休,他正在反咬纪家……”
“所以,我是真的很忙,不是故意不理月月,更不是跟月月搞欲擒故纵那一套。”最后,他抱着我的力道已经放松了。
电脑屏幕发出来的光照亮了他幽深的眸,眸光是温柔的,也是深情的。
我心底还未平复的波澜再一次翻动,只是这一次,浪花更大,我喉头生紧,心脏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居然忘记趁机从纪云州怀里挣出来。
谁在乎他理没理我?我也根本就没想过这是他的欲擒故纵……
这男人,想的还挺多。
可我得承认,纪云州的话安抚了我的情绪,我心底的那些不安惶恐,就像是落在了一块松软的泥土上,柔软,安稳,又踏实。
原来他这些天还在忙着唐家的事情,提到唐家我的思绪就被拉回,我转头看向电脑。
而此时,纪云州的目光也落在了电脑屏幕上,他浓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原来郭峰已经把这个U盘给你了?”
不等我说话,他又道:“所以你哭着跟郭峰打电话,要聊的也是这件事?”
“嗯……但我没哭!”我不想承认我哭了。
虽然我的脆弱早就已经被他看到,也被他安抚,但我还想保留最后一份倔强。
事实上,纪云州并没有纠结于我有没有哭这一点,他一手抱着我,另外一只手缺握住了鼠标,干脆利索地替我关了电脑。
屏幕光暗下来的时候,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更加严肃:“先前我让郭峰搜集这些东西,他搜集到以后就直接拿给我了,没想到他私下给了你一份,还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真是自作主张。”
把U盘拿给我的行为居然是郭峰的个人行为,不是纪云州授意的?
我有些意外:“那……”
“这小子擅作主张,真该收拾他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插手。”纪云州的眉头皱紧,语气渐渐心疼,“还好刚才我就和他在一起,才能及时知道你的情况,不然……他居然害你难过,哼!”
他的神情不悦,生气的点是郭峰擅作主张,可我却从他的生气中看明白一点,他不想我难过。
心底波澜又起,仿佛被什么击中,又酸又软,还微微泛着疼。
有什么地方陷进去一块,成了一个缺口,有什么情绪迅速涌出来,甚至让我难以自持……
“视频只有一半,你有下半段吗?”我不能在那个情绪里陷太久,迅速收回思绪,把话题扯回正题。
我想看完整的视频。
纪云州却已经松开了我的手臂,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指尖在上面飞快地点了几下。
我的手机里,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
他把那段完整的视频发给了我的微信。
却又在我想要点开视频的前一刻按住了我的手:“月月,今天要不先别看了。”
我知道,他怕我看了会难过,怕我再回想起那段冰冷恐怖的过去,怕我承受不了。
可我已经回忆过了,那些情绪,我刚才已经承受过了,我不怕承受。
“没关系的,我不怕了。”我轻轻抬起纪云州的手。
恐惧虽然已经深入骨髓,但不能因为恐惧就拒绝面对,何况,这是我一直在追查的事情。
我要查清楚。
或许是我的目光坚定,或许是我的态度执着,纪云州最终还是松开了我的手。
可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头顶,全方位的包裹和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