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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录音还在我手上。”
姚萋萋对这个回答苦笑不得。
不过交易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
要是卫邀月说,是因为什么情分啊道德啊之类的,那倒是听着虚伪了些。
而卫邀月对姚萋萋的感情,说来确实太复杂。
她们陪伴着彼此成长,互相鼓励着,在写作道路上一路走来,是最清楚对方有多不容易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姚萋萋的背叛,才无法原谅。
她们再也不会是朋友。
但也绝对不是仇人。
正如卫邀月当年对景帝说的那番话——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是非爱即恨的。我们时常对一个人爱恨交加,有时想要全心全意对他好,又总有不得已的纠葛让我们心生提防。有时想干脆断舍离,心中却万般不舍,难以抉择。”
卫邀月想,或许这一次,是她对往昔挚友最后的一丝善念吧。
她总是这样,对人心存善念。
但这天底下的人,却并非人人都如她一样。
潭州,半山会馆。
本该是将士们歇息落脚,商议事务的后院里,挤满了手拿镐镰的百姓。
他们簇拥着要往后堂内闯,一个一个,凶神恶煞,仿佛堂内躲藏着什么迫害了他们的十恶不赦之人。
方申携几十名金乌军阻挡在门外,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金乌军和南州军救了你们,保护了你们的家园,你们不知恩图报就罢了,难道就这么回报吗!?”
为首的人,是宋家庄上的一名普通农户,名叫宋大生。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你们官兵为我们百姓做的是一回事,那堂内躺着的妖孽,是另一回事!!”
曾久怒吼:“放肆!什么妖孽!?她是我们贺兰将军的结发妻子,大景的统国将军夫人!”
“那就是贺兰将军不分善恶,娶了妖孽为妻!那卫邀月明明都死了有十日了,尸身却还像是刚合眼那般,完全没有腐败之貌,她不是妖孽是什么!?”
后面的乡亲们也都一齐开始议论——
“就是!别说是现在这个时节了,就是寒冬腊月,死尸也没有十日还不腐坏的!这个女人,她肯定有古怪!”
——“听说她先前就预测说我们潭州将有洪灾,那时天气晴朗,连钦天监都说潭州无雨,怎么她就能预测出来?!”
——“她来咱潭州之前,天气可是一直好好的,怎么她一来,就又是暴雨,又是溃堤!?我看啊,就是她给咱们潭州招来了灾祸!她是灾星,是瘟神啊!”
——“没错!乡亲们,咱们不能让这样的妖孽继续待在这里了!咱们齐心合力,将妖孽挫骨扬灰!赶出潭州去!”
后堂内,沈阔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的一切。
他无奈苦笑着,转头看了榻上毫无生机的卫邀月一眼。
“卫邀月,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要守护的黎民苍生。你拼尽一切,不惜付出性命地护着他们,他们......却要将你挫骨扬灰......”
白石在一旁扇着扇子,专心地煮着炉子上的汤药。
“快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设法让你兄长醒过来,他再这么不吃不喝地躺下去,人怕是也要躺没了。”
那日贺兰枭在卫邀月的身旁躺着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人便瞬间精神抖擞,像是完全不伤心了。
可是也是从那日之后,他好像是迷上了睡觉。
从一开始一日两睡,一觉一两个时辰,到后来一日三睡,一觉三四个时辰。
再到现在这样,一睡不起。
沈阔担忧地喃喃:“兄长从前日夜里睡下,到现在都一直没有醒过来。他到底是真的睡了,还是病了?”
白石盛出一大碗汤药来,起身道:“他啊,牙根儿没病,只是不愿意醒过来罢了。”
见白石的药熬好了,沈阔赶忙过去,接过碗来就往榻的方向去。
“哎哎哎?”
白石快步走过去,拦住了沈阔的去路。
“这药不是给贺兰将军的。”
沈阔脸色一黑:“不是给兄长的?!那是给谁的?!”
白石理直气壮,“给那宋家二郎的啊。你可是忘了?卫邀月之前亲口答应了宋老爷,让我给那宋平把病治好。如今他已经吃了两三服药,药效不错,可不能断了疗程。沈大人,你赶紧想办法将外面那些百姓赶走,尽快把这药送到他......”
“白石!!”
沈阔没好气地把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怒气冲冲地指着窗外道:“你听听外面那些人都闹成什么样了!?他宋家,宋老爷,作为半山会馆的主人,他可曾出面说过半句话?!你如今还想着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卫邀月是个傻子,我看你也不怎么正常!这个时候了,你不管我家兄长,还管旁人做甚!?”
好好的一碗药,就这么洒了大半,可把白石心疼坏了。
“你说你啊,我好不容易熬好的药,这下好!外面人都堵着,我再如何去寻药材重新熬制啊!?”
“不必熬了!这潭州,我们也不管了!叫这些白眼狼全都自生自灭去吧!!”
说不寒心,那是假的。
卫邀月为了救潭州的百姓,从在盛都开始,就开始计划。
她一个平民女子,冒着大不韪的罪名驳斥钦天监,几次请求景帝批调粮草,以备支援。
贺兰枭带着金乌军和南州军在洪水中冒死救下了多少百姓?深秋的河水有多凉啊?他们就那么站在溃决的堤坝里,日夜不休地阻击着洪水的进犯。
而这么多的付出,却容不下卫邀月的一具尸身。
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卫邀月可以尸身不腐。
在百姓眼中,这是不祥之兆,是妖孽作祟。
可是在白石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这是上天开恩,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丝慰藉。
白石蹲下身来,拿起抹布,慢慢擦拭着溢洒出来的汤药。
“沈大人啊,我都说了,你不用着急。贺兰枭将军没有任何病症,他只是自己想睡,不想醒过来。等他想醒了,他自然会起的。”
沈阔紧紧攥着拳头,“那也不管了!反正那些人堵着门,我们也送不出药去!狼心狗肺的一群浑蛋,死了也是活该!”
白石起身,定定地看着沈阔,“你觉得,这会是卫邀月希望看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