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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邀月很快睁开眼睛，面前却是贺兰枭揪心的表情。
“月儿，你没事吧？”
她被贺兰枭搂在怀中，毫发无损，只是刚才向她飞来的酒坛，已经摔得粉碎。
家仆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将军，夫人，小的知错，小的不是故意的啊......”
方申闻声赶来，看着这一幕，生气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拿两坛酒都拿不稳？！”
家仆指着一旁青石路上的一块突起，哭着道：“小的过来的时候，见将军和夫人正在亲热，便埋下头去不敢抬眼看，可这一慌张，却没瞧见地上有块青砖凸起，这才被绊倒，手里的酒坛也甩了出去......”
经过白日里在顾家老宅的那一遭，卫邀月这回镇定多了。
她远远地瞥见，家仆的膝盖和手肘都磕破了皮，便扭头对贺兰枭道：“别责怪他了，他也是无心的，自己都受了伤呢。”
刚才若不是贺兰枭及时拉了卫邀月一把，那酒坛子就飞到卫邀月的头上了。
那么大个酒坛子砸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贺兰枭岂会那么容易消气？
他阴沉地睨着跪在地上的家仆，冷冷道：“在我将军府中做事，最要不得的，就是伤害夫人。”
方申立马领会了贺兰枭的意思，拎着那家仆的衣领就要将他拖出去责罚。
卫邀月急得站起来，小跑着过去，一把拦下了方申。
“行了，我都说了我不怪他，你们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
她指了指地上那块凸起的青砖，道：“要怪就怪这块破砖！赶紧去叫人，将这地平了，今后不就没这样的事儿了吗！？”
——“说得对！”卢老夫人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
她上前，拉着卫邀月的手，将她上上下下自己地检查了一番，“没磕着就好，没磕着就好......”
平日里卢老夫人很少露面，但是将军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卢老夫人才是这府里最有威望的人，连贺兰枭在她的面前都得低头。
做错事的家仆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老夫人恕罪！奴才实在是无心之失，求老夫人饶了奴才吧！”
卢老夫人瞥了眼地上那块凸起的石头，沉声道：“月儿说得对，是这院子的路该修了，与家仆无关。这么好的光景，莫要被琐事耽误了。几坛子酒罢了......”
老夫人喊了翠竹一声，“你去咱院子里，拿两坛醴泉酿来。今天老婆子我精神好，跟我孙儿和孙媳妇好好地喝一杯。”
看来今天老夫人的心情很好。
贺兰枭免了家仆的罚，将亭子重新收拾干净，陪着老夫人坐了下来。
“祖母，您这两日身子可好？”
卢老夫人嫌弃地白了贺兰枭一眼，“好，亏得你还知道问，你都多久没踏入我那院子了？还知道有我这么个祖母啊？要不是月儿常来陪我，我老婆子都要闷死了！”
说着，卢老夫人又扭头笑着看向卫邀月，拉着她的手亲切道：“眼看着你们二人就要成婚了，我这把老骨头啊，终于也有个盼头了。月儿，趁我还动弹得了，你俩赶紧要上个孩子，我帮你们带！”
在卢老夫人面前，卫邀月根本用不着害羞。
她仰着脸甜甜一笑，“好呢，只要祖母不嫌弃小孩子烦人就好！”
卢老夫人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人老心不老。
和她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卫邀月总是感到十分放松，不用带任何伪装。
不过到底是年纪在那儿，没喝多久，卢老夫人便有些醉了。
卫邀月憋着一肚子的心事，也是不胜酒力，见老夫人要回去，便撒娇上前道：“我也要跟着祖母回去，我都好久没有跟祖母一起睡了，今夜我就留在祖母院子里，可好？”
卢老夫人看了贺兰枭一眼，“只要是某人不反对，祖母当然是愿意的啦。”
只要是卫邀月开心，贺兰枭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静谧的院子里，卫邀月挽着卢老夫人的手臂，慢慢踱步，吹着晚风，心里的一堆麻烦事此刻好像都随风而散。
卢老夫人听着她轻轻叹气的声音，问：“月儿，你仿佛有心事？”
卫邀月的心事，哪里是能随便与旁人说的呢。
她不是不信任别人，而是就算再亲近的人，怕是也很难相信她的话。
罢了，反正也醉了，说说又有何妨。
她拉着卢老夫人进门坐下，一本正经道：“祖母，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卢老夫人认真地问：“那你是从哪来的呢。”
“我来自一个经济更加发达、技术更加先进的世界。那里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一个意外。”
卢老夫人听了这离谱的话，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她认真地寻思着，又问：“那你是否想家？你今日忧愁，是因为想要回去吗？”
卫邀月摇着头，又莫名地顿住了动作，“人人都会想家的。只是我愁的并不是回不去，而是......”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个书中世界是虚假的，她在现实世界中有家人，有朋友。按理来说，她当然是想回去，也应该回去的。
可是眼下她身处的这个世界，真的是虚幻的吗？
那么她拥有的一切美好和幸福，也都是假的吗？
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太离奇了，好像在暗暗有所预兆。
卫邀月沉下眸子，纠结道：“两个世界，都有我难以割舍的东西。即便，有一日我真的要回去，也该是给我个清楚的答案，我怎么回去，何时会回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我随时都在担心......我很害怕，怕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跟爱的人道一声再见，就......”
卢老夫人紧紧地攥着她的手，道：“你来这里很久了，一直都好好的，为何突然开始担忧起这些事来？”
是啊。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啊。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中毒、坠崖......很多次她受伤严重的时候，她都没有遇到过这些奇怪的现象。
卫邀月不安地喃喃：“难道只是我出现了幻觉吗......”
卢老夫人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安慰道：“世界万千，变化莫测。万事万物，只要有好的，就有坏的，有美的，就有丑的，有相聚......也就有分别。人的一生，就好比是一本话本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局，只要你珍惜了该珍惜的，不负本心，那就......”
“结局！？”
卫邀月突然被点醒，一下子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结局......是啊，总是要有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