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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宁公主疑惑：“什么意思？”
陆乘舟低头瞅了眼官服上的尘土，却只是那样看着，并没有掸去。
“臣的意思是，公主殿下你很强。”
？
燕玉宁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尤其，还是从陆乘舟的嘴里。
“我？我强吗？”
“嗯。”
陆乘舟十分肯定地点头，“殿下刚才说自己所做的事务，都是一些任谁负责，都可以做好的事。其实不然。公主殿下做事认真，富有热忱，单凭这一点，就是多数人都无法做到的。朝臣为官，大多为追名逐利，对于百姓之疾苦，只是遵循旨意行事，应付完便完了。然而公主你，是真的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个世界，拯救百姓于苦难。你做的每一件事，成功之后，都伴随着莫大的欣喜与成就感，你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使不完的精力。这些，都是因为你是真心地爱着大景的苍生百姓。”
这一顿情真意切的夸奖，都快给玉宁公主夸迷糊了。
“真......真的吗？”
“当然。而且公主也莫要错怪陛下，陛下他心中对你的评价，应该只会比臣所说的，更高。”
玉宁公主忍不住“嘁”了一声，“我父皇？我看他随时都能因为大臣的几句话就给我这参政之权给撤了。他是皇帝嘛，向来是以江山社稷，政权稳固为最高利益的。儿子都不一定有多么重要，我这个女儿，就更不用说了。”
“可刚才在奉宸殿上，陛下可是为了维护公主，狠狠地责罚了金川呢。”
陆乘舟这话说得太过云淡风轻，玉宁公主的脑子都差点没跟着转过弯来。
“什么？？！！”
玉宁公主俩眼瞪得老大，急得一把抓住了陆乘舟的衣袖子，“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了，父皇什么？金川又怎么了？！”
“今日奉宸殿里发生了许多事，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
陆乘舟解释之余，还不忘把自己的袖子从玉宁公主手里抽了出来，“总之是金川犯了大错，却硬是不认罪，一直在为自己辩解，话说着说着，又说到公主参政一事上来，也不知他是不是太过激动，居然用……‘牝鸡司晨’四个字来评价公主你......”
“牝鸡司晨”四个字，彻底点炸了玉宁公主的情绪。
“金川！！！他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陆乘舟应道：“是，陛下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这不，已经将金川革职，关进了御史台大牢里等候审讯了。”
金川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首，就当真这么被革职查办了？
玉宁公主怀疑道：“父皇处置金川，肯定不是只为了我吧？”
陆乘舟不置可否，“不管追根究底是为了什么，陛下当下的愤怒是真的，护着公主你的那些话也是真的。陛下不仅狠狠地斥责了金川，还高声告诉了殿上的所有人，以后再有人胆敢当着陛下的面，质疑公主您的参政之权，便跟金川一样，回家歇了吧。”
这一切，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景帝这个父亲，其实也算得上是慈父，可是他身上背负着帝王的职责，这个身份，比任何都重。在家国大义与父女情义之间，景帝会选哪一样，玉宁公主根本都不用去猜想。
所以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了。她想过景帝会因为朝臣给的压力，不得不撤掉她的参政权。
也想过某一日外邦来朝，提出和亲结盟，景帝便将她这个嫡长女远嫁了。
甚至她还想过，景帝会因为她的“狼子野心”，一怒之下，将她的公主之位废了，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再入宫门。
所有最差的结局，她都想过了。
可今日陆乘舟的话，却让她开始重新思考——或许她的父皇，是懂她的。
“我还以为这世间的男子都是站在一处的。见到我这女娘家参与朝政之事，便觉得离经叛道，悖逆纲常。父皇一直都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他竟然真的......会当着众人的面，维护我？”
陆乘舟的眼神中充满着肯定，“公主的才能众人有目共睹，那些不满你参政的人，正是怕了你的才能。他们怕自己一直推崇的男尊女卑，男强女弱，在公主的手下被推翻，自己丢了作为男子的面子，所以才着急着将公主你推翻出局。”
烈烈骄阳，肆无忌惮地将光芒洒在这大地上。
陆乘舟俯瞰着被照得一片明亮的四面宫闱，低沉又坚定道：“阳光所至，阴暗将无处遁形。”
他看向玉宁公主，漆黑的眸子也被这坦荡的光芒点亮，“公主为人正义，做事磊落，性子率真坦荡，尤是男子也未尝可相比。自公主你参政，无论是黄河水患，或是西北旱灾，您皆有针对之策，屡次谏言，皆得陛下赞赏。我大景有你这样一位才智双全的公主，朝臣应当觉得庆幸。唯有那些阴暗角落中不堪见人的臭虫，才害怕忌惮你的存在。”
今天的陆乘舟，与往日里相比，似乎有些不一样。
以前在明德学堂的时候，他是老师，玉宁公主是学生，除了关于学问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太多别的话可说。
后来她学得了才能，被准许参政了，他们之间的话题，便成了家国大事，社稷民生。
像今日这样推心置腹的谈话，在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
“陆中丞，你对我如此不吝夸奖，我真的很感谢。”
玉宁公主纠结又为难地低着头，“从前我确实对你有些想法，也曾经不顾颜面地想要你成为我的驸马。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这世界上可以追求的事情很多，并非只有男女之情。我眼下心里只有家国，没有私情。如若陆中丞你......”
陆乘舟赶忙解释：“不，公主千万不要误会。臣的夸奖是发自内心，却只是客观评价，并非有旁的想法。而且......”
陆乘舟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柔光，“臣欣赏公主为人，是因为臣在公主的身上，仿佛也看到了与卫邀月相似的地方。你们都一样要强、坚韧，一样不愿屈居男子之后，做事情也都一样倾尽全力。”
玉宁公主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如此说来，陆大人心里仍旧是喜欢邀月的了？”
陆乘舟眼神坚定，“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