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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会面(第1/2页)
因为接连数日的行军,以及数场大战而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完颜阿骨打站在沐水边上,看着那座战火已经逐渐平息的城池,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一步慢,步步慢,他还在被辽国的溃兵堵得满地乱窜,而这边魏国已经把上京都打下来了。
这么一看好像从狼头山后自己就没做过什么像样的正确的决定...但凡做了另外的选择,那么很有可能现在在城里布防的就不是魏军而是自己的大军了。
当然,对于完颜阿骨打来说,比起懊悔之类的情绪,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该怎么和王爷解释?
这个想法看起来似乎有些可笑和无稽,毕竟他是金国的国主,理论上说应该和魏国的皇帝平起平坐,双发出兵打的也是协同名义,只要不刀兵相向,金国想他娘的干什么就干什么--然而这种想法只能存在于其他人的心中,完颜阿骨打自己是明白的,在那位靖王面前,他不是什么一国之主。
他只是一条曾经被赐予一切的狗一条因为足够凶狠、足够有用,才被允许戴上王冠的狗,所谓的国仇家恨,不过是他用来遮掩野心的遮羞布...
有些事骗骗别人还信,骗自己是怎么也骗不过去的,口头上对辽国的仇恨喊得震天响,然而完颜阿骨打清楚自己从来都只是想成为一个上位者--像王爷那样真正执掌生杀、俯瞰众生的上位者。
由此而衍生出的一些卑劣又可笑的想法也就不那么难理解了。
向往,贪婪,而又畏惧,有机会时志得意满地想要尝试,失败后面对可能到来的雷霆之怒又惶恐不安,这世上最讽刺的事莫过于以为窥见了摆脱那抹萦绕心头数年阴影区搏一把的契机,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那般可笑。
沐水浑浊的水流裹挟着焦黑的木屑和不知名的碎布,拍打着完颜阿骨打沾满泥泞的战靴,他望着对岸那座在夕阳余烬中沉默的巨城--上京,城头飘扬的黑色魏字王旗刺得他眼仁发疼,城墙上修补的痕迹、尚未散尽的缕缕黑烟,无不昭示着数日前那场惊天动地的陷落。
而他,金国的国主,本该是这场盛宴的分享者,此刻却像条丧家之犬,带着一身狼狈和一支同样疲惫不堪、被辽国溃兵反复撕咬迟滞的军队,站在了胜利的门槛之外。
狼头山后的优柔寡断,对辽国残军威胁的低估,对魏军推进速度的误判,不敢抛下后军一往无前奔赴上京的畏惧...每一个错误的选择,都像一根无形的鞭子,将他抽离那个金光闪闪、唾手可得的中心。
他本该在那里,在那座象征着草原至高权力的宫殿里,分享这世间原本独属于那位靖王的光彩,与他...分庭抗礼?甚至于,真正打通辽阳与草原之间的通道,在拥有了辽东这个基本盘的同时,可以趁着魏军立足未稳瓜分偌大辽境,真正意义上地继承辽国的遗产,成为魏国的又一个悬顶之锥?
到时候金国就不再是龟缩于辽东的小国了,而是一个能篡逆辽国,与魏国再度争霸天下的庞然巨物...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大王...”一名心腹猛安策马靠近,目光投向那座城池时,声音也带着些迟疑与不安,“魏军放行了,还承诺送出粮草,只是不许我军入城休整,而且只准您孤身入城觐见。”
完颜阿骨打肌肉虬结的手臂猛地绷紧,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毕露,但片刻后又缓缓松开,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脸色,没有露出一丝怨恨、愤怒,哪怕一股暴戾的血气直冲头顶,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要下令全军强攻这该死的、刚刚易主的城池。
然而,目光扫过身后同样疲惫、眼中带着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将士,那股血气又迅速冷却下去--强攻?拿什么攻?城内是挟大胜之威、兵甲精良的数万魏军!自己这点残兵,连辽国溃兵都啃不动,如何啃得动魏国的铁壁?错过了先入上京的机会,就注定了金国没有翻脸的底气,注定了金国只能吃魏国丢出来的残羹剩饭,而更要命的是,就算是这残羹剩饭,也需要他这位金国的国主亲自去谈。
和那位自己既向往又畏惧的王爷谈。
完颜阿骨打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河水腥气和远方飘来的焦糊味,灌入肺腑,心头的挣扎、懊悔、愤怒最终沉淀为脸上近乎麻木的平静。
“知道了,”他说,“你等在此等候,好生安抚大军,不得过沐水,要小心辽军残部袭击,再用最快的速度传讯会辽阳,还记得咱们从高丽抢回来那些没安置下去的贱民么?把他们放到辽阳外的辽境,能占多少...是多少。”
说完这番话,他再无多余的言语,迈开脚步踏上了横跨沐水的浮桥,木头在他沉重的步伐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炭火上,桥对岸,一队魏军锐卒身着黑甲,按刀肃立,眼神锐利如鹰,冰冷地注视着这个迟来的“盟友”。
巧了,领头的还是熟人。
成功活过了魏军攻城,并且还在这个过程中立下大功的清明此刻已经不用再做隐姓埋名的谍子,而是恢复了锦衣卫这个军事衙门里谍子该有的军旅作风,见到过河孤身而来的完颜阿骨打,他挑了挑眉头,主动开口道:
“王爷很不高兴。”
“我知道,”完颜阿骨打神情未变,“我会向王爷当面请罪。”
“知道有过错就好,但究竟是真的认错,还是只是嘴上说说?”
“你不至于要在我的大军面前奚落我。”
清明嗤笑一声,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跟在王爷身边那两年,在北境的真定衙门见过我很多次,你自然知道我来接你入城意味着什么--所以恰恰相反,我不是在奚落你,而是看在过去那些年交情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不要想着在王爷面前演什么可笑的把戏,犯错就要认,挨打就站稳。”
“你会这么好心?”
“谁让我和你还算是比较有眼缘呢?”清明笑道,“正派点的人都不喜欢你,但你那时候总喜欢往锦衣卫的衙门跑,对那些酷刑很感兴趣--我可不在乎你品性如何,反正在王爷没下令弄死你之前,我都会把你当成那个当初能面不改色看我活剥人皮的少年郎。”
完颜阿骨打沉默片刻,轻轻点头:“谢了。”
黑甲魏卒在河边起行,走过还冒着硝烟和沁润着血液的原野,踏入了上京的城门洞,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焦臭、烟尘和某些奇特香料焚烧余烬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昔日繁华喧闹的街道,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寂与喧嚣并存的状态--死寂的是那些倒塌的房屋、烧得只剩骨架的商铺、凝固在石板路上的大片深褐色污迹;喧嚣的则是穿梭其间的魏军士卒,他们步伐整齐,铠甲铿锵,押解着一队队垂头丧气的辽国降官、勋贵,或是清理着街道上的瓦砾残骸。
秩序。
一种冰冷、高效、不容置疑,来自另一个帝国的铁血秩序,正像无形的蛛网,迅速覆盖在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土地上,完颜阿骨打的心不断下沉。他看到了张贴在残破墙壁上的告示,墨迹淋漓,杀气腾腾的字体触目惊心;看到了被高高悬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的头颅,那是违反军纪者的下场;也看到了在魏军士卒看护下,井然有序领取粥食的辽国平民,他们脸上更多的是麻木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而非刻骨的仇恨。
如今的完颜阿骨打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一袭亲卫服饰而兴高采烈耀武扬威的少年郎了,虽然他以暴戾统治国民,但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透过走入上京看到的这一幕幕,他的心在不断地往下沉--因为他最害怕的场景出现在了他眼前,那就是魏军并没有以一种和当初辽国袭掠魏国边境时相当的手段报复这座城池,他们没有屠城,没有肆意杀戮,甚至于没有彻底清算辽国的官吏与勋贵,而是选择了克制。
暴虐象征着彻底的宣泄,而克制就意味着想要更多。
上京实际上已经处于中原和草原的边界,甚至于更靠近草原,这对于中原历代的王朝来说,都是很难实际控制的区域,完颜阿骨打原本以为魏军会烧杀抢掠之后放弃这里,退回南边,但看这架势居然是想将这里纳入魏国的国土?
如果连这里他们都想要,那会不会有一天,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身旁位于辽东的金国...
引路的清明一路上很反常地沉默寡言,脚步不停,带着完颜阿骨打穿过一片片狼藉的街区,径直走向那座即使经历了战火洗礼,依然能感受到其磅礴威严的宫城,宫门处守卫森严,黑色的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核对身份,搜身,解下佩刀...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充满了公事公办的冷漠,完颜阿骨打像一个物件般被查验,他紧抿着嘴唇,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却终究没有发作。
宫城内部的景象更加震撼,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巨大的宫殿有的只剩焦黑的骨架,有的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尘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烤肉焦糊味?完颜阿骨打很容易便猜出来那是什么味道,清理废墟的魏军士卒沉默地劳作着,将一具具烧得面目全非或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抬出来,堆放在一旁。那些尸体身上残留的华服碎片和甲胄样式,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生前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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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一处相对完好的偏殿,殿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纸张翻动和低声交谈的声音,完颜阿骨打跟着清明站在殿外的回廊下,夜风吹拂着他沾满尘土和汗渍的铠甲,带来一些寒意,他听着殿内隐约的交谈,偶尔能听清什么“粮仓清点”、“辽民安置”、“道路疏通”、“北平行省”...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却勾勒出一幅清晰得可怕的图景,应证了完颜阿骨打的猜想--魏国不是在劫掠,而是在有条不紊地接管、消化这座城池,这片土地!他们甚至已经为这片新征服的土地想好了新的名字和治理架构!
一股寒意比夜风更甚,从脚底直窜上他的脊梁,他再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金国和魏国,他和那位靖王,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他打仗只是为劫掠几座城池、抢夺财帛人口,而对方的目光,早已穿透了眼前的废墟,落在了更远的地方--如何统治,如何建设,如何让这片土地真正变成魏国的疆域!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声音渐渐平息,一群或身着辽国官服,或着魏军铠甲的人鱼贯而出,他们的脸上多半带着思索表情,经过完颜阿骨打身边时,目光或探究、或漠然、或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却无人停留,更无人向他这位金国国主行礼。
最后,殿内只剩下一个身影。
“进来吧,王爷在等你你。”王五倚靠在殿门,朝着清明打了个招呼,看向完颜阿骨打,说道。
完颜阿骨打低头沉默片刻,低声道:“五哥...”
这声称呼出口,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恍如隔世。
总以为时间如流水,可回头去看也才没过几年,当初的完颜阿骨打失去了一切,成为了靖王的亲卫,那时他年轻气盛,浑身是刺,却也真心实意地叫过一声声“五哥”,因为这个一身痞气的汉子一开始虽然看不起他,甚至动手揍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倒回去看看,那段虽然短暂但也足够精彩的时光里,王爷,王五,魏老三,赵裕...也是这些人走在他前面,替他开出了一条足够当上金国国主的路来。
如今,他是金国国主,统御辽东千里之地,麾下甲士数万,这一声“五哥”,在此时此刻此地,又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王五没有回应,完颜阿骨打也没期待得到什么回应,他低下头,走进了殿里。
灯火将殿内照得通明,也瞬间将顾怀的身影清晰地刻入他的眼帘,不是作战时的玄甲打扮,也没有着道服,简简单单的一袭配得上藩王身份的宽袍大袖,靠坐在一张宽大的圈椅中--那椅子显然是从某处废墟里拖出来的,椅背上的雕花被烟熏得黢黑,顾怀正低头看着一卷摊开的巨大舆图,龙渊剑随意地倚在旁边,剑柄上的龙纹在灯火下泛着冷光。
整个画面透着一股大战之后的疲惫,却又有一种磐石般的沉凝。
“来了?”顾怀终于抬起眼,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然而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雪原上的寒星,锐利地穿透了完颜阿骨打刻意维持的平静外表,直抵他灵魂深处翻涌的懊悔、野心和...恐惧,让完颜阿骨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甚至于让他害怕在殿中激起“砰砰”的回响。
完颜阿骨打只觉得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在真定府衙,因为何王五一起闹事而被罚站,只能死死攥紧拳头的少年,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试图撑起一国之主的尊严,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坐。”顾怀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椅子,于是殿内随之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灯烛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顾怀手指无意识敲击在舆图边缘发出的、如同催命符般的笃笃声。
“孤其实很能理解你的选择,”顾怀又开口,“换做孤在你那个位置,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太多,唯一让孤失望的,其实是你赌得还不够狠,这证明你在某些方面还依旧没成熟,孤教过你,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稳赚的生意,要么赢家通吃,要么一无所有,畏首畏尾又想拿到最大的好处,那么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输得倾家荡产。”
完颜阿骨打的心猛地一抽,他虽然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场诘问,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直接这么不留余地的开场,同时他也没想到,此刻顾怀的表情居然是那么平静,连一丝愤怒都看不出来,甚至于还用这种和当年类似,教他某些东西的口吻说完这番话。
几乎是下意识的,完颜阿骨打就想把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野心,以及此刻的懊悔后怕情绪和盘托出,但顾怀只是摆了摆手,就轻易地打断了他:
“不要再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孤这些天很忙,之后也会很忙,没有什么心情听那些话,你既然能走到这里,就证明你多少还是能猜中孤一些心思,知道孤不会在这件事上让你万劫不复--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摆出你现在的这种姿态了,自然一些。”
“...是,我明白了。”完颜阿骨打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给出了回应。
该死,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有什么必要这么怕?就像他说的,自己猜到了他应该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野心就让自己去死,所以何必要因为他的只言片语便出一身透汗?自己的确是有了妄念,但自己有错吗?谁不会想要更多?!
辽东!那片土地或许适合金国,但绝对不够让自己的野心得到满足,更不要提...摆脱眼前这如同悬顶之剑的人。
“上京已定,”顾怀静静地看着额头出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完颜阿骨打,“辽帝耶律元殉国,但辽国太子耶律崇,率残部遁入草原深处,孤给了他三个月时间归降。”
平铺直叙的一番话,却让完颜阿骨打猛地抬起了头。
他知道王爷的做事风格,知道王爷喜欢用什么样的方式达成目的,同时更知道王爷说一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里面会给出的选择。
三个月!深入草原!擒拿耶律崇!
这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完颜阿骨打的脑海!顾怀没有问责,那就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是挽回一切、证明自己价值、代表金国接下来能拿到多少好处的唯一机会!比起魏人,毫无疑问女真人要更熟悉草原的习性,完颜阿骨打曾是辽东最好的猎手,他比任何魏国将领都更懂得如何在草原上追踪、厮杀!耶律崇,就是他献给王爷最好的投名状,是王爷给他的让金国未来在魏国新秩序中安身立命的基石!
原本以为这次暴露野心,而且还没能提前打下上京的行径会是一次绝境,然而谁能想到,只是几句话,眼前这个人就能让他再度握住未来--就像当年那样?
甚至于根本不需要真正抓住!草原那么大,还忠于辽国的部落那么多,辽国太子逃进去,想擒住他谈何容易?顾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明确的表态,一个能让之前魏国和金国之间所有龌龊都暂时掩埋下去,让局势得以顺利过渡到下个阶段的契机!
“王爷!”完颜阿骨打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急切的光芒,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我...不!臣!臣愿亲率金国最精锐的铁骑为先锋!深入漠北,必在三月之内,将耶律崇那小儿生擒活捉,献于王爷帐下!绝不让此燎原之火种再生祸端!”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灼热地盯着顾怀。他甚至用回了“臣”这个字眼,试图唤回一丝旧日的情分,一丝主仆的羁绊。
顾怀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住了。
那笃笃声的消失,让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顾怀缓缓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刺在完颜阿骨打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半分赞许,没有半分期待,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一种...仿佛在看一件工具是否还趁手的估量。
“金国国主,”顾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完颜阿骨打所有翻腾的情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漠然的压力,“你一路劳顿,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卯时三刻,于原辽国议政殿,行第一次定北府朝会,你留下参加。”
巨大的落地感和差点走错一步的迟来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完颜阿骨打的四肢百骸,此刻顾怀冰冷的言语,才是他的真实态度...如果完颜阿骨打因为一开始那两句话里的宽容与平静而做出错误的选择,那么很有可能,他没法活着走出这座城池,甚至...这座宫殿。
他站起身,想要说点什么,但看到顾怀重新投向舆图的视线,只能恭敬地弯腰称是,顾不上抹掉额头的冷汗,就在王五的带领下转身离开。
脚步声在大殿里激起回响,就在他即将迈出殿门的那一刻,顾怀平静甚至冷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如同投入水潭的石子,带着不容抗拒的重量激起他的心头涟漪。
“对了,你送的那只海东青,孤很喜欢,”顾怀说,“只可惜好像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前些日子,死在了真定府衙的圈里。”
完颜阿骨打的身子一顿,他回过神,正好对上了顾怀的目光。
这一瞬间,他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