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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少女(第1/2页)
建康风华,跨越千年,细看之下,便是城郊,仍不免让人惊叹。
一个白衣官员,远远望着马车过来,脸上有些红润,来人生了一副好相貌,玉面恂恂,倜傥儒雅,一看就是保养得宜。
来到马车前,望着叶青一拜,道:“外甥拜见尊堂舅。”
叶青一看他明显就是三四十岁,竟然对着自己就叫舅舅,仔细一想才记起来,这是自己已故娘亲真州许氏那边的一个亲戚,印象中好像中了功名。
叶青记不清他,但是现在的贵霜,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叶青的底细了。
“你怎么进京了?可是吏部的调动?”叶青存了心思,自己没有几个心腹,若是有亲戚岂能不用。
许叔微呵呵一笑道:“回堂舅,外甥是来辞官的。”
叶青楞了一下,从马车中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排挤?”
许叔微呵呵一笑,道:“堂舅多虑了,外甥醉心医术,不愿为官,先前曾与家父有约,官至五品便可以辞官。先父虽去世十年,外甥也不敢违约,今年吏部下了公文,着我进京任中书舍人,已经是五品的官位。
外甥已经顺路回乡,在先父墓前祭奠,可以进京辞官了。”
五品辞官,专心学医?
叶青一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自己这个外甥简直是个奇葩。
眼前这个一脸欢快的中年外甥,可谓是不思进取的典型,叶青抚着额头道:“就不再考虑考虑了?”
“外甥已经告祭先父,家中也无人反对,这番心愿势必完成了。”许叔微面带得色,他做官这么快就到了五品,看来也是颇有声望和人气的。
叶青点了点头,道:“人各有志,既然如此你准备去哪深学医术。”
“建康乃是天下中心,群英汇聚,只有在建康才能更进一步。”许叔微倒是看得颇为清楚。
“我保你进太医院如何?”
许叔微摇了摇头,道:“那是看病开药的地方,不是学医的所在。”
尼玛,看来是有点东西,是个做学问的样子。
叶青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建康,我的宅子你打听打听便知,既为亲戚须得多多走动。”
“正该如此。”许叔微又行了一礼,道:“今日辞官要走的衙门颇多,外甥就不耽误堂舅了。等外甥办完了公事,夜里去拜访堂舅和舅姥爷。”
叶青心道,我都不知道我爹去哪了...自从当了官,爹就跟解放了一样,到处乱窜。一会去东瀛,一会下南洋,时不时去江南,行踪飘忽,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送走了不求上进的外甥,叶青刚想回马车,就看到一个少女看到自己似乎是想躲闪。
“是你啊。”
少女见没有躲开,红着脸上前道:“见过恩公。”
此女正是前段时间被冯同调戏的农家少女,挎着篮子不知要到哪里去。既然遇到了那等事,还出门行走,看来此女家中定然十分拮据,需要她干些活计才能维持生计。
怪可怜的...
叶青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个布衣少女,看得出经过上次之后,少女有心故意扮丑。荆钗布裙之下身姿窈窕,五官并不十分精致,凑在一张脸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迷人味道,自己上次竟然没有发现,真是有眼无珠。
车帘掀开,李雨婷看着这一幕,突然笑出了声。
少女有些局促地偷眼看着处处镶金带玉的轿壁装饰,壁上挂着两支玉柄拂尘,鎏金香炉内散发着袅袅轻烟,富丽的在她看来宛如置身仙境。
“妹妹,你要去哪啊,过来坐,捎你一程。”李雨婷伸手相邀,然后跟叶青使了个眼色讨宠。
少女摇了摇头,见众女服饰华丽,姿容娇艳,反观自己青裙缟袂,衣衫破旧,颇有些自惭形秽,羞与同列。
“不,不,多谢恩公,哦不,多谢官爷和这位姐姐,民女家离得不远,还是自行返家,免得家人担心。
叶青点了点头,少女如蒙大赦,匆匆逃也似地离开。
只是匆匆一瞥的富贵景象,刻在她脑中再也挥不去了。
叶青望着远去的农家少女,颇有些遗憾没有问人家名字。
他扩了扩胸,道:“我观此处,风景殊丽,又有山泉鸣涧,草木旺盛。车驾驶进林中停下吧,先到处游玩野炊。
若是玩的不尽兴,就在此支了帐篷,咱们今晚便歇宿于此。”
众人欢呼一声,家仆、侍婢丫环等便纷纷忙碌起来。
昭德坊虽然豪奢,总是困在里面也会乏闷,叶青一声令下,他的侍妾们登时撒了欢。
杨归夷把他扯到一个碧水潭边,但见好一汪绿水,泉水清澈,宽阔怕不有三亩方圆,周围草木茂盛,风景极其殊丽。
小桃子兴冲冲地拉着他过来钓鱼,叶青乐得在此歇息,反正有人给他挂好了鱼食,就地一坐便可以打盹了。
贵霜风气如此,还没有出现所谓的程朱理学,百姓全家出游也并不罕见。
更何况今日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夜这城郊的游乐之所,就会全部化为耕田。
所以在四周,也有不少官宦、商贾人家出来游玩,只是他们到不了这里面而已。
如此一来,也保证了家眷安全,毕竟外面都有禁军看守。
汴河周围,清静安闲。
一片空旷的河岸空地上,用竹竿插地,紧挨着河水围了一圈布围子,只放出临河的一面以观风景,布围子里边丝竹管弦,隐隐传出歌乐之声,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此携妓游玩。
一群文士,拢发冠巾,聚坐而谈。
说的无非是近来建康的各种奇闻,说来说去还是落到了奸党碑上。
都是名动一时的风流人物,没想到被冯泉和叶青打为奸党,刻碑立在皇城,凡是官员上朝都能看得到。
此举引起了士林的口诛笔伐,各种诗词铺天盖地而来,都是为“旧党”鸣不平。
一首诗吟完,周围的人哄然叫好,倒好像喝了酒一样,指点江山分外痛快。
一个偶尔经过的汉子,眉头一皱,压了压帽子离去。
这个人绕了几圈,不一会就出现在叶青跟前,把所见所闻全都说与叶青知道。
叶青垂钓的心情都没有了,眉头紧锁,沉思起来。自己的风评本来就差,被这群酸腐文人一败坏,若是遭逢大变,比如说靖康耻之类的,或者朝中有什么大的变故,自己肯定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啊。
毕竟名声这么臭,杀一个才会平息民愤,其实自己所作所为,很多都是为百姓谋了好处。
但是百姓不会管这个,随大流、盲从是他们的天性,他们只知道自己骄横跋扈、谗言媚上。
不会去想是谁治的汴河、是谁为建康解了粮食危机,是谁平陈瑜、灭东夷、收交趾...
眼下士林的歪风邪气,很快将越吹越烈,那些旧党的门生故吏,几乎全都是读书人。
一人来几首酸词浪曲歪诗,那就彻底无法挽回了,名声这东西臭了之后,极难挽回。
该怎么洗白...
叶青突然福至心灵,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是经受过后世的媒体时代熏陶的,洗白见得也太多了。
那些被视频曝光在大众眼下,暴露于世人眼中的丑行,都能被成功洗白,转移注意力,自己这个算什么?
普通百姓、士子、官吏,有几个见过叶青,又有几个真的了解他,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只要造势,铺天盖地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和高尚品德,还不是轻松洗白。
想到这里,叶青突然感觉鱼竿上一沉,用力一甩拽上一条大鱼来。
一边憋着劲和他比赛的杨桃儿小脸一垮,更加专心地盯着水面。
却见叶青起身之后,把鱼儿放回河中,伸手叫来了陆谦。
“少宰,您叫我?”
叶青点了点头,道:“周潜来了没有?”
“在后面的营中,和蕊姑娘闲聊呢。”
叶青道:“去把他给我叫喊来。”
不一会,周潜昂首而来,这厮一眼看去腰杆笔直,倜傥儒雅,白面长髯,一副大儒模样。
若不是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叶青每次看见他都有些恍惚,觉得这个人不至于这么坏。
周潜轻轻一拜,道:“少宰。”
叶青斜视着他,眼珠一转,道:“你现在写一首诗词,来赞美本官。”
这么无耻的要求,周潜脸不红气不喘,似乎是听到了很正常的一件事,沉吟道:“衙署卧眠敲竹更,别是民间疾苦声。莫言高居凌云处,一枝一叶总关情。”
叶青眼色一亮,抚掌道:“再来一首!”
周潜开始踱步,边走边道:“少宰三番下江南,清风两袖面朝天。杭城士民相饯送,只当酾酒捧山泉。”
叶青站起身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周,你现在就去,召集一群落魄文人,越多越好。每日就是酒菜管够,吟诗作对,歌颂我、赞美我、往死里夸我。最好是提供盘缠,让他们可以到处游历,在贵霜的山山水水之间,留下本官的光辉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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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潜眼色一亮,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我回去之后,就让人拨给你银钱,记住不要心疼钱,只要是有诗才、名声大的,格外加钱。这点的尺度,你自己来把握,我每个月给你一万贯!”
虽然早就知道叶青的大手笔,周潜还是吓了一跳,刚才和公主闲聊,她头上的珠翠每一个都是珍品。
真不知道,这叶家仗着叶青的权势和万岁营的特殊使命,到底敛取了多少财富......
更可怕的是,这些财富还在长年累月的增加,不说别的,就说在密州尹家庄,海港上往来如云的商船里,就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金钱。
西北、江南、以及即将收归的西南,万岁营打着建造艮岳寿山的名号,已经形成了一个纵贯整个贵霜,联通东瀛西域、交趾的商路。
各地的奇珍却是都流入了艮岳寿山,供皇帝玩赏,但是背后的万岁营,又隐藏着多大的能量。
建康城郊,灯火通明,一个个小帐篷在林中发着烛光。
叶青抱着杨归夷,看了一会璀璨星空,给她讲了几个后世的小故事,周围聚拢起一群莺莺燕燕,都十分感兴趣。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人收拾好了,浩浩荡荡回昭德坊。
叶青留下来,准备拍卖田产,早早的便有士绅官民聚集一堆。
田产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是最宝贵的财富,是传家的东西。
变卖田产,被视作极大的不孝,也就是所谓的崽卖爷田。
现在又大片的良田,要正规拍卖,来的人岂能不多。
很多也有兴趣,但是没有实力的老百姓,只能眼巴巴地在外围看着。
叶青早就让人做账,在其中以雨婷的名义,买下了一大片,这些便划出去不再参与拍卖。
万岁营高搭彩台,在现场维持着秩序,这其中有很多建康勋贵,红着眼带着钱前来购买本属于自己的田产。
留下的秦情情一身男装,伺候完叶青洗漱,陆谦吕望才簇拥着他来到台上。
压了压手,示意在场的众人噤声,叶青轻咳一声道:“诸位,建康城百万人口,每日耗费粮食惊人。每逢天灾,便有断粮之危,我贵霜历朝深受其害。
可笑的是,在建康的周围,却有大片良田荒芜,简直是荒唐透顶。
此事本官便不多赘言,他们也都收到了惩罚,今日专职拍卖田产。”
众人摩拳擦掌,都准备多多购进,毕竟所有的拍卖都是价高者得。
叶青轻笑一声,道:“今日拍卖,不同以往,在场众人皆可上前参与我们的抓阄。抓着的,即有机会购买田产,若是不能支付便当做弃权,这个名额却不允许转让。而且,每亩地,只卖三百文,概不涨价!”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这就是让利于民,在场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权贵们却有些冷脸。
如此一来,他们失去了优势,所有的百姓都可以参与够卖了。
贵霜开国时候,建康府的旱地价格,每亩平均三百文,但是那已经是老黄历了。
京西转运使吴充下令济源修复了渠堰,使当地大量土地由旱地变成了水田,重新种植水稻,土地价格随即上涨:“向时亩为钱百余者,今几贰千钱,则厚薄可见。”
原来每亩旱地只值一百余文,此后升到了将近两贯,增值约二十倍!
叶青为了让耕地回到农夫手里,也是操碎了心,只有他们才会真心实意种田,为建康提供就近所产的粮食。
真落到那些权贵手里,他们有的是手段跟朝廷打马虎眼,大不了建起宅子来。
拍卖持续半个月,反正现在不是春耕时节,有的是时间让百姓们前来抓阄。
叶青做成的建康商会,大力支持此次拍卖,提供了抓阄的用料和人手。
建康城郊的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拍卖,和冯泉的新政比较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不过这已经是叶青可以做成的最大政事了,是他独立完成,而且制定章程。
这已经是宰相的权利了,建康开府仪同三司和少宰的官职,都可以称为宰相,不过不是冯泉那个左仆射是首席宰相罢了。
如今的叶青,已经成了除王黼以外,又一个年轻的宰相了。
王黼那厮,连升八级,靠着隐相冷静,比叶青这个状元出身的天子近臣都快。
拍卖会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建康的每个角落,附近的镇上纷纷前来,写着几亩几亩的纸条,不到三天就被抽光了。
接下来就是拿着纸条,当场交钱买田,领取地契。
为了防止私下买卖纸条,不允许出去,纸条一旦拿出去再来便作废了。
大部分人都是备足了钱来的,还有一些实在没钱,纯属来凑运气的,都被轰了出去重新抽。
叶青笑吟吟地走在田垄之间,看着热火朝天的场面,暗暗点头。
自己能做到的,只能到这个地步了,最大限度地保证百姓能买到耕地。
贵霜集全国之力以养建康,集中了朝廷的权力,也加重了建康这座伟大城池的负担。
每次的断粮,都是影响国本的危机,必须扼制住建康府耕地不种田的歪风邪气。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一群人围着一个卖田的桌子,隐隐有叫骂声传来。
叶青快步走过去,拨开人群,只见里面几个官差正在训斥一个姑娘。
少女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手里攥着一张纸条,就是不肯撒手。
叶青一看,又是那个少女,暗道看来自己和她着实有些缘分。
陆谦刚想上前询问,被他一把拽住,亲自上前道:“怎么回事?”
官差见少宰过来,赶紧从桌后出来,道:“少宰,此人抽到了十亩,却只拿出四亩的钱来。按照少宰定下的规矩,理应把她打出去,看在是个弱质女流,小人们便苦口劝说她几句。”
少女如此窘迫,见到叶青,羞的直欲钻到地缝里。双手绞着腰间的襦裙,豆大的泪珠不住地落下。
她的太爷争气,留下了一点薄产,儿女都养得白润,谁知道后来家中双亲患病,花光了积蓄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蒙天眷顾抽到些田产,无奈囊中羞涩,苦苦哀求容她回去借一些,官差只是不肯。
叶青一伸手,身后的吕望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解开钱囊递了上来。
吕望的钱囊鼓鼓的,他虽然花的多,俸禄着实不低。
叶青数出半贯,笑着道:“这位姑娘和我有些交情,我先垫付给她,你们给她办地契吧。”
说完转身就走,只留给农家少女一个背影,引得她泪眼婆娑,偷瞧了两眼。
叶青刚走,官差们的态度瞬间好了起来,围着她陪笑道:“这位姑娘怎么说的,您认识少宰怎么不早说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人正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是您的地契,姑娘拿好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一个农家小院内,懒洋洋地趴着一只黑猫,隔壁的小丫头悄悄溜进院里的灶房找吃的。
黑猫眯着眼看了她一下,随即又闭上,一脸的漠然。
猫有猫的骄傲,看家是不可能看家的,哪怕这个家最宝贝的东西,正在被偷。
小丫头摸了半个窝头,正想离开,忽听蓝布门帘外一阵窸窣,她悄悄掀开一角,却见一名身材高大、穿着贵气的青年男子与蓉姐姐黏在一块,两人磨磨蹭蹭,也不怕热。
这个男子生得一张白净面皮,丹凤眼、挺鼻梁,双眉斜飞入鬓,比起附近村寨的黝黑男人,不知好看了多少倍,瞧得小丫头心口突突直跳,不知怎么忽然酸刺起来,益发觉得窝头难以下咽。
蓉姐姐双颊红扑扑的,眼角直要滴出水来,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倍。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的声音极有磁力,让偷窝头的小贱丫心里砰砰地跳。
她很想马上逃离这里,因为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但是却怎么都迈不动腿。
“别,别呢!好…好羞人,少宰恩公,奴奴名字叫刘蓉娘,爹娘都是叫我蓉蓉。”
“蓉蓉不愧是做惯庄稼的,身子好结实,好弹。”
蓉娘有些恼意,恨恨地道:“你别看不起弄庄稼的,在这儿,都说我比建康的大户千金还漂亮呢!”
不一会,蓉蓉姐的两个好看的脚丫就被举了起来,小贱丫黄鼠狼一般,爬了出去,倚在一棵树上呼呼喘着气,恨恨地咬了口窝头,硬巴巴的窝头,咯掉了她一颗牙。
疼的她龇牙咧嘴,小贱丫不知怎地,捧着往日香甜的窝头,一点都有食欲。
她撒开脚丫,跑到张大户的田里,跟刘老汉唧唧喳喳说了些话。
刘老汉扔下锄头,快步跑回家里。
灶厨里,刘老汉看着眼前一幕,目呲欲裂举起棍子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