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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赴北境,抗击胡虏!保家卫国!”
秦风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一颗平静的湖面的巨石,在死寂的山洞之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全场,死寂!
仿佛时间骤然凝固,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每个人,无论是激进如裴元虎,还是稳重如张凯。
无论是忠心耿耿的红叶会弟兄,还是刚刚下定决心追随的韩轩,脸上都写满了一种情绪。
恍然不明所以,困惑不知所措!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与奔波的厮杀,出现了幻听,下意识地掏出了掏空的耳朵。
良久,裴元虎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那个……大当家!你……你没喝多吧?北上?抗胡?去帮那狗日的朝廷卖命?”
“他们连宋大人都死里整,咱们转头就去给他们当刀使?这……这算哪门子道理!”
张凯相对冷静,但眉头也拧成了疙瘩。
他摇着折扇,语气充满了务实的不解:“大当家,裴大哥话糙理不糙。即便不论恩怨,单说现实。”
“我们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不过几千,就算加上新缴获的甲胄兵器,面对数万甚至十数万凶悍胡骑,这点人马塞牙缝都不够!此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再者,我们不想官兵一样背后有朝廷,粮草何来?补给何来?”
“宁远县如今自身难保,难道要我们不辞辛劳自带干粮去送死?”
一时,山洞之内,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是啊大当家!请三思啊!”
“这太冒险了!”
“咱们凭什么去给朝廷挡刀?”
这确实不是他们胆小,而是秦风的这个决定,实在太出人意料,太不合常理了。
面对众人的激动与不解,秦风的神色却异常平静。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众人的声浪稍稍平息,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若朝廷大军在北境溃败,胡人铁骑长驱直入,破了临州,甚至一路南下,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部分激动的情绪。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张凯沉吟片刻,试探性开口:“大当家所虑,确有道理。”
“但依我之见,未必要与之死磕,胡人势大,我们可暂避其锋芒。”
“如今我们有了些积蓄,不如趁现在战火还没有蔓延,及早安排,将兄弟们的家眷分批转移,前往江南或者蜀中等南方腹地避难。”
“那里富庶安稳,远离战火,我们到了那里,凭借兄弟们的手艺和本事,同样可以另起炉灶,安稳发展。”
“这难道不是更稳妥的长久之计吗?”
这个“南下避祸”的方案,显然说到了许多人的心坎里。
乱世之中,保全自身和家小才是第一位的。
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觉得这比北上送死靠谱多了。
“张二哥此计甚好!”
“对,去南方!听说那里一年四季都不冷!”
“没必要跟胡人死磕啊!”
……
就连裴元虎也摸着下巴,觉得这主意似乎不错。
然而,秦风却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南下避祸……张二哥,不瞒你说,这个想法,在我最早意识到世道可能要乱的时候,就想过。”
“确实,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乱世求生,人之常情。”
张凯闻言一愣,忙问道:“既然大当家早已想过,为何又放弃了?可是有何难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秦风身上。
就连一直抱臂旁观的刘载山,也微微侧目,眼中露出一丝好奇,想听听这个年轻的领头人究竟有何不同见解。
秦风收敛了笑容,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沉着有力:“因为当时,我以为只有我秦风和我的几位家人。”
“几口人,几辆马车,轻装简从,一路向南,自然简单。”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但现在,不同了。”
“我的身后,是红叶会上千号兄弟,每个人都不是孤家寡人,我们有父母妻儿,有乡邻故旧!”
“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千里迢迢奔赴人生地不熟的南方?诸位可曾想过,这一路会有多艰难?”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心上:“路途遥远,山高水险,且不说沿途可能遇到的兵匪流寇。”
“光是这漫长的迁徙,老人和孩子能承受得住吗?万一途中染上时疫,缺医少药,那就是灭顶之灾!”
“就算侥幸到了南方,我们一无根基,二无田产,这么多张嘴要吃饭,靠什么活?”
“去做流民?受尽当地豪强的盘剥和欺辱?”
“我们千辛万苦从青山县赶到南方,难道就是为了去另一个地方继续仰人鼻息,甚至活得还不如现在吗?”
这一连串现实而残酷的问题,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众人刚刚升起的“南下美梦”。
刚才还觉得南下是条活路的人,此刻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路途上倒下的亲人,看到了在异乡街头乞食的惨状……
那种无根浮萍般的未来,令人不寒而栗。
主洞内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的沉默,却充满了沉重的后怕与现实的冰冷。
每个人心里都百感交集,方才的兴奋和轻松荡然无存。
唯独刘载山,看向秦风的目光中,那抹饶有兴致的光芒更盛了几分。
这个年轻的猎人,所思所虑,早已超出了寻常山寨头领的范畴。
他考虑的不仅是生存,更是如何有尊严有保障地生存下去。
这份胸怀与远见,让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离合的老兵,也不禁暗自点头。
张凯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秦风考虑得更为深远,但他仍有疑虑:“大当家深谋远虑,张某佩服。”
“可是……即便留下,我们这点人马,去了北境又能如何?正如方才所言,杯水车薪而已。”
闻言,秦风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神秘而自信的笑容:“谁说要跟胡人的大军正面碰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