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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月抬起头，眼中适时地露出些惶恐：“母后的意思，淮月明白。只是……孙贵妃如今圣眷正浓，孙将军又手握兵权，我一个女子，能做些什么？”
“哀家不要你做什么大事。”太后的笑意深了些，“往后在宫里，多照看些婉宁。若是孙贵妃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你替哀家多留意些便是。”
太好了，正好可以多接触接触这陈婉宁。
他后拿起串东珠手链，亲自戴在陈婉宁腕上，“婉宁刚入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们年纪相仿，该多亲近亲近。”
陈婉宁连忙起身谢恩，眼眶微微泛红：“多谢姑祖母，多谢长公主。”
她望着李淮月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依赖，倒真像株需要依附大树的菟丝花。
李淮月看着眼前这出姑慈侄孝的戏码，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意：“母后放心，婉宁妹妹这般可人，我定会照拂。”
太后见她松了口，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些：“你是个懂事的，哀家自然信得过。”
太后语气严肃：“哀家回宫这些日子，瞧着孙飞在军中的势力，倒是扩张得厉害。再这么下去，恐非国家之福。”
李淮月知道，这是太后在试探她的底线，也是在递橄榄枝。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母后放心，若是孙家真敢有异心，淮月第一个不答应。”
太后果真比刚才热情了一些。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盏抿了口：“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以后多来宫里陪哀家说说话。”
离开慈安宫时，雪下得更大了。
李淮月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外走，靴底碾过冰晶的脆响，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
她回头望了眼那座掩映在松柏后的宫殿，窗棂里透出暖黄的灯光，却像头蛰伏的猛兽，藏着窥伺天下的野心。
“公主，太后这是……？”迎春睁着大眼睛，声音里带着些不安。
李淮月轻笑一声，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她不过是想找个靶子，替她盯着孙家罢了。她啊，就想有一把刀。”
只是这把刀，未必会按她的意思出鞘。
马车驶出宫门时，李淮月掀起帘子，恰好看见孙颖的仪仗从街角拐过来。
明黄色的轿帘绣着展翅的凤凰，八抬大轿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她知道，孙颖这是急着去慈安宫探口风，只是不知这位骄纵的贵妃，在老谋深算的太后面前，能讨到多少好处。
“走吧，回府。”李淮月放下帘子，将窗外的风雪隔绝在外。
慈安宫内，太后看着窗外的飞雪，指尖捻着那串紫檀佛珠，忽然对身边的嬷嬷道：“去查查李淮月这几日的动向，尤其是每次在宫里做了什么。”
以往李淮月总是嚣张跋扈，她与李斐不同，李斐以“仁孝”治天下，她李淮月可都是恶名。
以往别说主动来给她请安，就连传话叫她，她都推三阻四。
难道是李斐派来探口风的？
嬷嬷躬身应是，刚走到门口，就被太后叫住：“告诉婉宁，往后在李淮月面前，不必装得那般怯懦。”
不管是李淮月，还是李斐，亦或者是陈婉宁，都只能是她手里的刀。
若这刀不趁手了，她必须磨一磨。
二日后，陈婉宁便被封为贵人，入驻望月宫，一时间引起其他主位的不满。
望月宫乃皇帝生母之前的住所，之前一直空缺。
而且这望月宫有一座阁楼，楼上修葺成平台，闲来望月正好，因此得名。
春寒料峭，望月宫的红梅却开得正艳。
陈婉宁穿着新制的浅碧色宫装，坐在窗前的梨花木椅上，指尖轻轻拂过窗台上的青瓷瓶。
瓶中插着几枝红梅，是册封礼上李斐赏赐的，艳得有些刺眼。
“娘娘，该梳妆了。”贴身侍女轻声提醒。
今日是她正式入住望月宫的日子，按例要去给皇后和孙贵妃请安。
陈婉宁点了点头，任由侍女为她绾发。
铜镜里的少女眉眼温顺，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让人摸不透心思。
正梳妆间，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宫女的笑语。陈婉宁的侍女出去打听，回来时满脸喜色：“娘娘，皇后娘娘又怀孕了！”
陈婉宁握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颤，铜镜里的自己脸色变难看。
她刚入宫就被封为贵人，本就引来了不少嫉妒，如今皇后怀孕，怕是离她想要的越来越远了。
福康宫，李淮月早已得到消息，与孙玉仙品茶。
她许久没来这里，孙玉仙瞧着倒是眉目温柔了不少。
孙玉仙捧着一杯热茶，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皇后娘娘果然又怀孕了，公主料事如神。”?李淮月嗤笑：“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何况是人。”
孙玉仙着急邀功：“公主说的是，奴婢经常跟皇后说，如今后宫局势复杂，唯有诞下皇嗣，才能保住后位。”
李淮月点头，示意她做的不错。
“前些日子，属下故意在皇后的寝宫外跟小丫鬟说，家里托人带来了秘制的易孕药，效果奇好。”
李淮月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皇后信了？”
“信了。”孙玉仙笑道，“隔天就被人偷了去。”
李淮月笑起来：“本来就是让人偷的。”
“你倒是机灵。”李淮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沉下脸，“只是这药……”
孙玉仙惊诧：“那药有问题？”?李淮月安抚道：“自然是没问题。”握住她的手：“就算有问题，难道贼会指出来说偷的药吗？”
孙玉仙安心下来。
“那药只是些滋补身体的药材，虽不能保证怀孕，却也无害。”
孙玉仙疑惑：“那为何……？”
“人到了绝路时，总会想尽一切办法，那药不过是一个心理上的作用，至于其他人……”李淮月心中算计：“会不会动些手段，就和咱们没关系了。”
李淮月放下茶盏：“你做得很好。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帮皇后怀孕？”
孙玉仙愣了愣，摇了摇头：“奴婢不知。若是皇后生下皇子，地位就更稳固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李淮月站起来，“这后宫之中，只要有人当靶子，各方势力就不会停手。”
李淮月知道这样对皇后不公平，甚至可能害死她。
但在这后宫之中，谁又能完全的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