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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月走出乾清宫时，宫门口的铜鹤香炉正飘着袅袅香烟。
她刚踏上白玉台阶，就见安越枫穿着件月白色锦袍，正与守门的侍卫说着什么。
理论上，他现在的官职，是不能进来私下面圣的。
定是李斐传唤他。
倒也不遮掩。
李淮月上前，与之打招呼。
安越枫见是李淮月，随即拱手行礼：“殿下刚从宫里出来？”
李淮月点头。
“不知陛下今日心情如何？”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显然是在打探李斐的态度。
“还能如何，被户部的账目搅得头疼。”李淮月故意叹了口气。
李淮月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随从身上，那人手里捧着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似乎是刚从御膳房取的点心，“安大人这是……给陛下送点心？”
“下官听闻陛下近日咳疾加重，特意让家厨做了些川贝雪梨膏。”安越枫笑得温和，“只是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见下官。”
李淮月心想，真能装啊。
“陛下刚发了脾气，怕是没心思见人。”李淮月摇头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轻快了些。“说起来，我府里的红梅开得正好，打算三日后办个赏梅宴。安大人若有空，不妨来凑个热闹？”
安越枫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
“我还请了齐国公府的瑶姑娘。”李淮月特意加重了“瑶姑娘”三个字。
安越枫的嘴角微微绷紧。
李淮月又添了句，“武安侯府的陆小姐也会来，听说她最近新学了支曲子，正想找人品鉴呢。”
安越枫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月白色的袖口被捏出几道褶皱，显得有些不安。
李淮月见他犹豫，便隐隐威胁：“我已告知这些小姐安大人到，若是安大人不来，岂不是驳了我的面子？”
安越枫沉默片刻，才拱手道：“能得殿下邀请，是下官的荣幸，定当准时赴约。
李淮月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早已让人去武安侯府传话。那小厮已说“安大人与齐小姐将共赴公主府的赏梅宴，两人近日往来甚密”。
以陆芷柔那性子，定会在宴上闹出些动静。
三日后，公主府，红梅开得如火如荼。
朱红色的亭台周围，几十株梅树缀满了艳红的花朵，风一吹，花瓣便像雪一样簌簌落下，沾在宾客的衣摆上。
李淮月坐在主位的暖阁里，透过雕花窗棂，正好看得见庭院里的情形。
“公主，武安侯府的马车到了。”侍女轻声禀报，眼尾的余光瞟向庭院。
李淮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陆芷柔穿着件水绿色的衣裙，站在梅树下，脸色有些苍白。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刚走进来的安越枫，手指将帕子绞得变了形。
而安越枫身边的齐瑶，则穿着件粉色的袄裙，手里捧着支刚折的梅花，笑靥如花地说着什么，引得安越枫频频点头。
“这出戏，倒是比预期的更精彩。”李淮月端起茶杯，看着陆芷柔深吸一口气。李淮月快步朝着安越枫走去，“来人，给我换盏浓茶，免得看睡着了。”
庭院里，陆芷柔走到安越枫面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安大人，好久不见。”
安越枫的笑容僵了一瞬，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上前。“陆小姐。”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刻意的疏离。
齐瑶却像没看出两人间的尴尬，笑着挽住安越枫的胳膊：“表兄，这位是？”
“武安侯府的陆小姐。”安越枫的介绍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陆芷柔的脸色更白了，眼眶微微泛红：“安大人如今高升了，倒是忘了故人。”她说着，眼角的余光扫过齐瑶，带着明显的敌意。
齐瑶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安越枫打断：“陆小姐说笑了，下官只是公务繁忙。”
他试图拉开话题，“听闻陆小姐新学了曲子？不如趁今日兴致好，弹奏一曲？”
陆芷柔咬着唇，点了点头。
侍女很快搬来一架古筝，她坐在琴前，指尖落在琴弦上，却迟迟没有弹奏。
李淮月在暖阁里看得清楚，她的目光一直黏在安越枫身上，而安越枫却在和齐瑶讨论着梅枝的造型，压根没看她一眼。
一曲终了，陆芷柔的琴声里满是哀怨，听得不少宾客都皱起了眉头。
安越枫象征性地鼓了鼓掌，语气平淡：“陆小姐琴艺不错。”
这话彻底点燃了陆芷柔的怒火。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齐瑶道：“安大人眼里只有齐小姐，自然觉得我的琴声不好听！”
满庭院的宾客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三人。
齐瑶被说得满脸通红，委屈地看着安越枫：“表兄，我……”
“陆小姐慎言！”安越枫的脸色沉了下来，“瑶表妹是齐国公府的小姐，岂容你这般羞辱？”
“我羞辱她？”陆芷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如今攀上了高枝，就忘了旧人吗？”
这话像颗炸雷，在庭院里炸开了锅。
宾客们交头接耳，看向安越枫的眼神都变了。
李淮月在暖阁里看得津津有味，见安越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淮月故意端着茶杯走了出去，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力：“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陆芷柔见李淮月出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哽咽着说：“公主，安大人他……他忘恩负义！”
安越枫急忙辩解：“殿下明鉴，下官与陆小姐只是旧识，绝无她说的那些事。”
“哦？只是旧识？”李淮月故作惊讶，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
随即李淮月安抚陆芷柔：“这里人多，陆姑娘可别失了武安侯的脸面。”
陆芷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多大的错误，立即擦干眼泪，推开人群，跑远了。
众人也就散了去。
这出戏，出于意料的精彩。
李淮月摇着扇子，向安越枫走去。
这趟水，越来越好看，一定越搅越浑。
安越枫估计在心理得意自己长公主竟然为了自己解围。
李淮月冷笑，好戏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