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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奉古礼，奠雁执贽，恭请贵府，受聘！”
原来说的是谢家！宋锦心恍然大悟。
小姑娘站在家门口使劲眨眨眼，还想拧手臂一把，想用疼痛确认这不是做梦。
手却突然让阿姐抓住，她的力道很深，“锦心，阿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宋锦月眼眶一瞬间变得红通通。
自父兄离去，母亲郁郁而终，她便知扶持妹妹长大的重担落到了肩头，铆了一口气，势必要将小妹风光出嫁。
今日终究实现！
“阿姐，别哭。”宋锦心回神，默默回握她的手。
谢家来了许多远亲，因不可坏婚前不相见规矩，又因八字相冲长辈避嫌才由谢衍之叔伯带头送来彩礼。
红娘乐呵呵地走上前，对着姐妹二人行礼，“王妃娘娘，少夫人。”
这称呼，宋锦心还是第一次听，心里酥酥麻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府上没有长辈，由王妃娘娘亲自接礼如何？”
宋锦月看了眼小妹，确认她点头，方才回话，“好。”
“好！”
红娘笑得合不拢嘴，甩甩手里的红手绢，回头朝着押礼先生的方位大喊，“先生唱礼！裕王妃娘娘亲自验礼！”
宋府大门外已多年没这么热闹，邻居皆探头议论，来往的百姓更是不能错过闲暇时光难得的消遣，恨不得趴上墙头看到一手消息。
大门就这么开着，宋锦心腰背挺得直直的，任他们看去。
力士嘿咻嘿咻抬箱上前，押礼先生每唱一句，力士则掀一箱，行动迅速果决，令人目不暇接。
“宋氏聘礼，劳诸位见证……一抬，漳洺膏腴田，红契两千亩！”
按今岁粮价折银八万两，附赠佃户六七十户，够养一支边军！凑热闹的世家子弟心中默默换算，额头不禁流出冷汗，太过铺张了吧！
隔壁周家夫人牙都要咬碎了，自家最肥的庄子不过二百亩，谢家一送就是两千？
“二抬，河东健马，五十匹！”
当伍长的周家小弟瞪大眼，一匹马起码八十两银子，这这这，加上喂马的草场，不得上万两银子！
……
“压抬，东南钱庄窖藏黄铜两万贯！”
几名力士脸憋得通红，抬着半人高的箱子上前，咚地一声摔在地上，铜钱飞溅，吓得其忙看向带头的谢大伯。
大伯弯腰捡起散钱，红光满面，“给看热闹的孩童们听个响儿，都拿去买糖吃！”
一时间众人疯抢，谢府家丁忙压住场面。
宋锦心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转头看阿姐，同样能塞进鸡蛋的张大嘴——当年王府的聘礼，不及今日十分之一，谢家富到令人发指！
“王妃娘娘，这是单子，您收下。”红娘双手奉上。
宋锦月接过礼单才从震惊中抽回，今日送上府的礼比那日谢夫人登门承诺的，只多不少。
她忙招呼着众人进屋歇息喝水。
嬷嬷们一入门就把宋锦心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口一个少奶奶叫得亲切。
“不必多礼。”宋锦心战战兢兢看着眼前的一圈人，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婚礼之时，嬷嬷们强调需少夫人保持温顺恭敬，不大声说笑、不东张西望……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要求，宋锦心只知点头。
记没记住不好说，总之听得她头晕目眩。
府上热闹了整天，直到傍晚，宋锦月才把人送出门，松了一口气。
“你家小姐呢？”她问陪同的柳绿。
丫鬟想了想，“应该是由桃红陪着去小祠堂给老爷夫人和大少爷上香了。”
目光悄然一沉，宋锦月点点头，打发丫鬟去厨房看看菜，独自回了房。
从匣子里取出以红丝绢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物件，关上匣盖将此物护在胸前默念几句，而后去往小祠堂。
宋锦心跪于蒲团，双手合十。
“小妹。”
“阿姐？”她忙起身，扶着宋锦月的手，“这屋子里烟大，别呛着你。”
宋锦月摆摆手示意不妨事，走上前点燃三支香，因有孕不方便跪拜遂对着逝去亲人的排位拜三拜，把香插进香炉。
“爹娘和哥哥若今日看到谢家的排场，也会为你高兴。”宋锦月眼含泪光，“我总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往后的日子和关卡，还得你自己过。”
宋锦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拿起手绢擦干净阿姐指尖的香灰，一言不发。
“对了。”手突然收回。
宋锦月从怀里掏出红丝绢裹着的东西，递过去，“打开它。”
眼眸里满是不解，宋锦心迟疑着接过，一层层揭开布里的悬念，直到最后——东珠双凤步摇。
乃逾制特许，皇室之物。
花光了宋锦月的全部私银，还有卖母亲白玉镯的钱也在里面。
“这是我身为王妃，能给你最好的依仗。”宋锦月下巴微扬，往后在谢家无论是谁也得掂量着是否要与皇族为敌。
“往后你啊，还是得把坏脾气都收敛起来，嫁了人比不得……”
话说一半，宋锦月鼻子一酸，不敢看小妹的眼睛，“算了，我嫁到王府整日忍气吞声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你若能选，做自己，高高兴兴便是。”
宋锦心小心翼翼放好步摇，狠狠用力地抱住阿姐，“我知道了。”
眼泪被她眨眨眼，活生生憋了回去，不许哭，当着阿姐的面，宋锦心不许哭！
“我嫁了人，你还要当王妃吗？”宋锦心的声音闷闷的。
脸在宋锦月的肩头蹭了蹭，擦干泪痕，闻着独属于阿姐的味道。
“不然如何？”宋锦月轻笑一声，摸了摸小妹的发丝，“难不成还要和离？不过是小事，等李氏争宠争够了，日子还是照样过，你何苦跟着担心。”
当真会等来李氏收敛的那天吗？宋锦心默默想着，抱着阿姐，心里尽是不安。
＊
大婚前夜。
宋锦心让两名丫鬟服侍着用艾草、柚子叶等煮水净身，忐忑不安地等待清早出嫁。
“小姐，您早些睡。”柳绿铺好了床，满脸不舍，“今晚您只能一个人睡，陪房的丫鬟都不能有，往后您去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