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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七年。
旌旗猎猎,铁甲铿锵。
西征大军如同一条沉默的巨龙,
蜿蜒行进在大明腹地的官道上。
龙旗招展,
徐字帅旗迎风飘扬,
在阳光下,
闪耀着浴血归来的荣光。
道路两旁,早已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当那面象征着储君威仪的明黄龙旗,
和绣着徐字的帅旗映入眼帘时,
积蓄已久的狂热瞬间爆发!
“太子千岁——!”
“徐帅威武——!”
“大明万胜——!”
声浪如同海啸,
一浪高过一浪。
人群沸腾了,不再是单纯的敬畏或好奇,
一张张被寒风冻得通红的脸庞上,
写满了发自肺腑的自豪、感激与炽热的拥戴!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
激动得热泪盈眶,
朝着那面龙旗的方向颤巍巍地跪下叩首。
朱标端坐于神骏的战马之上,
一身明黄蟒袍在阳光格外亮眼。
他面容沉静,
目光缓缓扫过道路两旁汹涌的人潮,
听着那震耳欲聋、发自内心的欢呼,
眼底深处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动容。
他轻轻抬起手,朝着百姓的方向挥了挥。
这个简单的动作,再次点燃了人群的热情,
欢呼声再次高涨。
徐达策马跟在朱标侧后方半步,
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帅,
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感慨的笑意。
他微微侧头,对身旁的亲卫低语:
“民心所向,军心所向,此乃国朝之幸。”
大军继续前行,
深入大明腹地。
然而,一种奇异的陌生感,
开始在那些离家数载的基层士兵心头蔓延。
他们一边机械地迈着步子,
一边忍不住左顾右盼,
窃窃私语声渐渐取代了凯旋的兴奋。
“老王,你……你觉不觉得这路……有点怪?”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
用穿着崭新牛皮靴的脚,
用力跺了跺脚下灰白色的路面。
那路面异常平整宽阔,
能容四辆马车并行,
坚硬得如同夯实的土地,
却不见半分泥土。
被唤作老王的老兵,
正瞪大眼睛看着路边一个冒着袅袅青烟的村落。
他指着那些屋顶上竖起的、涂着黑漆的铁皮桶子:
“何止是路!你看那些房子!
乖乖,好多砖瓦房!
那房顶上竖的啥玩意儿?
烟囱?
咋这么细溜?”
“你们快看地里!”
另一个年轻些的士兵,
指着远处一片广袤的田野。
深秋时节,
大部分田地已经收割,
但仍有大片大片的作物残留在地里,
那作物叶子枯黄,
但露出的块茎却异常肥大。
“那……那是啥玩意儿?
萝卜?
哪有这么大的萝卜?
种这么密?”
队伍路过一个村庄时,
一阵熟悉的“哼唧”声传来。
士兵们循声望去,
只见村口用新伐的圆木围成的猪圈里,
几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正懒洋洋地拱着食槽。
一个眼尖的士兵奇道:
“咦?这猪……叫唤声咋这么老实?
以前咱村那猪,嚎起来能吓死人,
跟要杀人似的!
这猪咋光哼哼?”
“嘿!快看那边!”
有人指着远处山脊上的一座烽燧。
那烽燧明显是新建或翻修过的,
墙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灰白色,
棱角分明,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与周围山石截然不同,显得异常坚固。
“乖乖,这烽燧……看着比咱们在吐蕃守的那些石头垒的还结实!
用的啥石头?”
当队伍穿过一个稍大的集镇时,
两座崭新的建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座门楣上挂着“官立蒙学堂”的牌匾,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孩童清脆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另一座则挂着“惠民医馆”的牌子,
淡淡的草药香气随风飘来。
士兵们彻底懵了,
面面相觑,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学堂?医馆?还是官立的?
这……这以前哪有这玩意儿?”
“老王,你说……咱是不是走错道儿了?
这……这还是咱走之前那个大明吗?”
“咋感觉……跟进了别的地界似的?
这才几年啊?”
疑惑如同野草,
在队伍中蔓延。
终于,在一次中途休整时,
那个刀疤老兵忍不住了,
他搓着手,
壮着胆子走到正在查看地图的刘伯温身边,
深深一揖:
“刘……刘大人,
小的斗胆问一句……这……这变化也忒大了!
俺们走的时候,
官道坑坑洼洼,
房子多是茅草顶,
猪凶得能咬人,
更别提啥学堂医馆了……
这才三年光景,
咋……咋就换了人间似的?”
刘伯温放下地图,
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先是指了指路边一个简陋茶摊上,
几个农夫正围在一起传阅的一份《大明民报》:
“此物,功不可没啊。”
他声音温和,
“朝廷新政、边疆将士的英勇故事、农桑新法、工匠巧技,
乃至这修路筑屋的新材料‘水泥’用法,
皆载于此,通传天下。
百姓虽居乡野,
亦可知天下事,学新法。”
他又抬手指向官道上络绎不绝、满载货物的商队:
“再看这些商旅。
茶马直道畅通无阻,
商货往来便捷。
他们不仅带来四方货物,
更将沿途见闻、边地实情、乃至这新粮‘土豆’的种法,
带入千家万户。
消息活了,人心就活了。”
这时,朱标也走了过来。
他听到刘伯温的话,
接着道:
“诸位将士在高原浴血奋战,卫我疆土。
后方,亦未敢懈怠分毫。”
“父皇母后心系黎民疾苦。
岁岁寒冬,内府都会拨出专款,
备下‘皇家温暖套餐’,
送至各州县贫苦之家。
其中盐、糖、御寒衣物、蜂窝煤,
乃至这高产的‘土豆’种薯,
皆是救命活命之物!”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提高:
“你们在边疆,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
卫的是千千万万大明百姓的安宁!
我们在后方,竭力安民,
让百姓有衣穿,
有饭吃,
有医可求,
有书可读!
你们在高原所见农奴之苦,
衣不蔽体,
食不果腹,
命如草芥……那正是我大明君臣上下,
竭力要让我中原百姓避免的惨状!
你们流的血,护的是他们的家!
这眼前所见的一砖一瓦,
一路一田,
这渐起的盛世之基,
是前线将士用血肉铸就的屏障,
亦是后方万千匠户、医者、农夫、学子,
乃至每一个心向光明、辛勤劳作的大明百姓,
用双手和汗水,
共同筑就的未来!”
话音落下,
四周一片寂静。
老兵们怔怔地看着眼前平整宽阔的水泥官道,
看着远处村落砖房上袅袅升起的煤炉青烟,
看着集镇里传来的读书声……
再回想在吐蕃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农奴,
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与强烈的归属感,
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困惑与疏离。
这些历经沙场、铁骨铮铮的汉子,
眼眶瞬间红了,
悄悄别过脸去,
用粗糙的手背抹去眼角的湿润。
他们守卫的,是这样的家园!
这样的改变!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