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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6章139
罗西见过天使。
远远地见过一面。
她厌恶地狱里那些被硫磺腌入味的渣滓，对天堂那群伪善的“鸟人”也同样没什么好感。
恶魔总会因各种缘由凑到她眼前自讨没趣，而天使，她却几乎从未真正接近过——这也是她向来不屑所谓“天堂”的原因。
直到许多年前某一次。
尽管长期陷于泥潭，她却总会被某种力量莫名“召唤”至别处，她心知肚明，这绝对与“祂”脱不了关系。
那一天，她骤然降临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潮在身边涌动，喧嚣声不绝于耳。而在脚边的一条阴暗小巷里，那个将她召唤至此的人，刚被人暴揍一顿、随意丢弃在角落。
他仍挣扎着用不断渗出的鲜血，在地面上艰难地描绘着五芒星的最后几笔，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近乎绝望的祈求献上灵魂。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街道对面那一团异常明亮的光源牢牢抓住。
那是个看似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腋下夹着公文包，正和同事站在街边抽烟说笑。可他周身散发着一圈稳定而刺目的暖黄色光晕，仿佛自带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尘世的喧嚣与苦难毫不留情地隔绝在外。
最令罗西感到不适的，是那种冰冷抽离的注视感。
就在她消失前的那一刹那，男人的目光曾极快、极轻地扫过她所在的方向——那不是好奇，不是警惕，甚至谈不上审视，而是一种近乎非人般的、纯粹观测般的漠然。仿佛她与脚下那个流血乞求的生命，都不过是尘埃般微不足道的存在。
剧烈的灼烧感随之而来，尽管之前只相隔近两百米又离开了，她却觉得自己的皮肤仿佛正被某种神圣的火焰炙烤，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连骨髓深处都泛起细密而冰冷的战栗，一种源自本能的、生理性的厌恶让她几乎作呕。
没来由地，她骤然意识到——那就是个天使。
并非神话中仁慈的使者，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冷漠的观测者。
好吧，这并不令她意外——‘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自那之后，几次意外现身人间时，只要再度感应到那种熟悉的、带有排斥与灼烧感的气息，她总会下意识地迅速避开。
这也让她不断暗自揣测，自己是否某天也能像对付恶魔一样应对天使？也许就如与恶魔的交手，她目前仅能应对低阶天使；又或者，她必须等到“成年”之后，才能真正拥有与那种高高在上的漠然抗衡的力量……
太多疑问被她压在心底，只在某些时刻猝然重现——
比如现在。
罗西蓦地回过神来，微微偏头，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在普通人眼中，眼前不过是个长相干净、略带羞怯的乡村少年。
但在她眼中——
少年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不像那些天使般刺眼灼人，却同样蕴藏着某种非凡的力量，尽管被他笨拙拘谨的举止小心地掩藏了起来。
“嗨～所以，你找谁？还是说我们要一直站在这儿等大人来？”
罗西的调侃让少年的脸颊更红了。
他结巴了一下
“呃，我……”
他的视线不知所措地落向地面，又迅速抬起来迎上她的目光
“我以为、以为会是杰洛特先生或艾琳夫人……我是说，这个！”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篮子朝前递了递，努力让语气显得镇定
“我是克拉克·肯特，住在东边的农场，我父母听说小杰洛特一家回来了，让我送个苹果派过来。”
他说话时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目光总在她绿色发带附近游移
“你一定是维罗妮卡……”他用几乎如蚊子般的声音补充道
“我们小时候……见过。”
罗西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接话，只将目光转向那只正飘出肉桂与烤苹果香气的篮子。
她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克拉克如同被微弱电流触到般迅速缩回手，脸上的红晕霎时深了一层。
挺可爱。
罗西的目光掠过他滚烫的脸颊，漫不经心地想。
她依稀能“看”到他身体里所蕴藏的那股巨大能量——足以在一瞬间毁灭整个小镇，甚至整座城市。
但他却会因触碰到一个女孩的手，而脸红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