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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你犯什么病。”苏无秧亦觉得他在没事找事，厉声阻止这场闹剧：“你给我坐下好好吃饭。”
“明明是她不好好吃饭！”苏锦冬指着苏沫，几乎是在嘶叫。
“你们没看出来吗？她是故意在惹怒我，故意在气我，她分明是怨恨我！”
怨恨自己昨晚教唆苏启去她房中，怨恨自己让她受了伤。
自己知道自己有欠考虑让她稍微受了点委屈，多少受了些伤。
可自己也挨了二哥骂，还被罚在祠堂跪了一晚。
自己受了一夜的风，早起手又挨了打，拿筷子都费劲。
纵然如此还是顶着熬夜的眼过来跟她一起吃饭，忍着疼给她夹菜。
可她呢？
她竟然半点不领情。
还对自己这样冷漠，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
自己明明已经给她道歉，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下。
她还想怎么样？
“走到如今这一步全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就是比不上韵儿，所以大家才会偏爱她。”
“就连母亲都疼韵儿多过你，你这个亲生女儿就是活该没人疼，你又有什么脸面……”
‘啪！’
狠狠一巴掌扇在苏锦冬脸上。
苏锦冬被扇偏了脸，力道之大嘴角都流出血来，涩得发苦。
苏佳氏打出去的手在发抖，眼眶气得发红：“你给我闭嘴！”
被打了的苏锦冬怔在原地。
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暴怒的情绪被压回，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多过分的话。
他张了张嘴，袖内的手紧了紧攥成拳，下意识看向苏沫。
苏沫垂着眸没有任何反应。
苏锦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发黑的头顶。
如果是之前，她听到这种话一定会反驳会抵触，可是现在她就静静的坐在那。
好像刚才被亲哥哥用话扎心的不是她一般。
一如昨晚那样。
苏锦冬只觉得浑身血液又冷又热，躁动的痛苦。
他猩红着眼，甩袖转过身别过脑袋去，咬着牙一副认打认罚并不打算收回前言的模样。
苏佳氏气得浑身发抖，大骂一声‘逆子’，而后担忧的看向苏沫。
“小沫，你别听你四哥胡说，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也……疼你的。”
后面三个字说出口时没由来的轻了几分，倒像是心虚似的。
殿内本就焦灼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更加僵硬。
苏韵视线在三人之间移动，心里一直压着的那股不悦气儿突然就松了。
她看热闹似的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着苏沫，心情大好。
瞧，母亲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用了‘也’字呢。
殿内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苏沫抿了抿唇，最终将那口气叹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
筷子跟碗碟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眸看向苏佳氏，敛眉：“看来这顿饭吃到这里就可以了。”
苏佳氏骤然红了眼：“小沫……”
她想解释自己是疼她的，想说苏锦冬说的都不是真的。
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韵儿就站在旁边，她不能反驳说‘疼小沫多于韵儿’这种话来让韵儿伤心。
毕竟韵儿可是她从小当做亲生女儿养大的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好好一顿饭变成这样，苏佳氏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只剩悲痛。
苏锦冬的气话像是一根钉子扎在人心坎上，被粉饰的太平一寸寸裂开，露出原本的沧桑疮痍。
最终还是苏沫先打破这一殿疮痍。
她站起身行了礼：“我想母亲跟众位都已吃饱了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门了。”
后面这句话是跟苏无秧说的。
这顿饭没能吃下去不是她的过错，她该做的都做了，理应得到好处。
现在她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苏无秧看着她出去没有阻拦。
苏沫便转身离开。
“小沫。”苏佳氏又叫了她一声，声音很小，没人听见。
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她有些撑不住的要往下倒，苏韵站在一边及时把她扶住。
“母亲！”苏无秧两三步过去把人撑住，赶忙去把脉。
一时气急攻心，并不是什么大事。
苏无秧打发下人扶着苏佳氏回去休息，叫上苏韵一起跟着在旁边安慰。
苏凌臣扫过满桌狼藉，打发下人将东西收拾好，又扫过苏锦冬：“你跟我出来。”
苏锦冬闭了闭眼，抬起沉重的双腿跟着他往外去。
苏凌臣停在墙角，站住身回头看他：“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没了外人，苏锦冬突然有些撑不住似的倚靠着墙壁，身子顺着墙面滑落下去。
他坐在地上，两手抱了头，悲痛道：“不一样了，三哥，她不一样了。”
不光是不再像之前一样关心受伤的自己，甚至就连在母亲面前都完全不一样了。
明明几个月前母亲刚回来的时候她还那样的期待母女之情。
可是今天她听了那些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要离开了，她真的要离开了。”
明明她那么珍惜这个家，珍惜这个家里的人，可现在她好像全都不在意了。
苏凌臣以为他说的是苏沫被定下婚约一事：“她不会离开，嫁出去也是在苏家。”
或者该说正因为要让她彻底成为苏家人才会把她嫁出去。
“不是的。”苏锦冬摇着头，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那份悲痛的恐慌。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她问我……问我是不是恨她。”
“我知道她当时不是想问我这个。”
“她是……她是想说她恨我啊！”
后面那半句话说出口时沉重的像是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苏锦冬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脸上也染了几分灰白：“三哥，她恨我啊！”
那个自从回府以来就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
那个只因为自己一句‘想成为大佬’就奋力帮自己打造出商业帝国的妹妹。
那个在自己被人谩骂看不起时总是会挺身而出的妹妹。
恨自己啊！
苏凌臣身子一颤，袖内的手骤然握紧。
苏锦冬抬起头，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眼底带了悲痛和迷茫：“三哥，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