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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姨娘断了腿已有三日。
断腿的当夜，温明月近亥时才回到府里。
身上的衣服已不是出门时的那件，眼里带着还未退却的情欲和得意。
她的秘女术已得了大成，甚至得了楚姨娘的一半衣钵以后，进步得飞快。
不愧是圣女的血脉之力。
她一进溪芜院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立刻肃了表情，进厢房就看到楚姨娘血肉模糊的腿。
温明月笑意全无。
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此刻阴沉着脸，烛火明暗中映出一丝鬼气。
姨娘还不能死，她还没有还完她的债。
温明月吩咐傀儡死士：“来人。去找壬长老，为姨娘寻药。”
“……月儿。”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楚姨娘，听到动静睁开了眼。
“姨娘，祖母私库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败露？”温明月刚刚听了丫鬟说了今日的事。
西边院子里灯火通明，听说祖母现在都还不曾恢复意识。
楚姨娘声音里没了底气，却依旧咬牙切齿：“都是那贱人搞的鬼。”
又是温执素？
她何时发现的？
近日她忙于修习秘术，重新拿回了傀儡死士的控制权。
她还不曾主动找她麻烦，这贱人倒是如此着急地送上门来。
最近的流言又莫名传到了她的身上，从大哥被贬谪到三妹疯癫，都是她命格的相克所致。
那明日岂不是更会有姨娘断腿、祖母中风一事？
温执素是想趁她嫁入三皇子府之前做最后的挣扎。
这贱人竟如此惧怕她嫁入三皇子府？那她更要牢牢的攥住这棵救命稻草！
幸好三皇子娶她已是定局，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五日后她出嫁，绝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温执素一个县主不过空有爵位，而她背后是三皇子和整个崇清。
姨娘有把柄在检察长老手里，她可没有。
她是百年来最自由的圣女，将重现崇清当年一人独尊的荣光。
温明月轻轻坐在床边，抚摸着楚姨娘的脸：“继任圣女的事还需三日，还望姨娘信守承诺，不要误了日子。”
“月儿，你……”楚姨娘险些呕出血来。
自从温容疯了，楚姨娘把关于崇清的事情全盘告知了温明月。
她早就替月儿想过这条路，只是没想到现在自己落个如此惨烈的下场。
月儿非但不感激，还十分怨恨她。
“你到底为何如此步步紧逼？容儿是你的亲妹妹，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将我们害得好苦！”
温明月忽然不耐烦地收回了手，起身背对着楚姨娘，冷漠地说：“姨娘心里想要的太多了，总会有些不如意。而我只不过是把你的不如意摆在了你面前，并非我的错。”
楚姨娘想要男丁继承将军府，想要她去做皇后继任圣女衣钵，想要温容无忧无虑幸福一生。
现在只有她没有偏离计划，却问她为何步步紧逼。
“难道不是姨娘从未偏心过我？若我像容儿妹妹那样，什么都有了，兴许也不会闹得今天这般。”
温明月拿了汤药，一勺勺塞进楚姨娘的嘴巴。
褐色的汤药带着热气，频繁地灌入口中，她根本来不及吞咽。
耳边响起森然的低语：“姨娘，你现在只有我了。”
温明月命人将楚姨娘搬到她房间里，对外宣称自己受了风寒要静养。
夜里，无信蛇带着密信进了三皇子府。
祭长老拿着信进了密道中的木屋，递给了案桌后面端坐的三皇子。
三皇子拿过密信，缓缓展开。
“楚浣，真是个废物。”
他将字条往桌上一拍，火冒三丈，“这就是你们崇清的圣女？蠢笨如猪！被一个十几岁的女人耍得团团转！现在还告诉本皇子，将军府这条财路断了。”
祭长老连忙跪下请罪，求三皇子宽恕：“塔金，圣女乃天意定，其人吾等左右不能。请三皇子宽恕。”
“那温明月是如何成了圣女？”不耐的声音自高位处传来。
祭长老迟疑了一下，回道：“只有历任圣女此事可知。属下猜测可通过一些邪术，将圣女的血脉换入。只要再利用新血脉，蛊王孕育出新的，瞒过天意也许。”
他的玳国语说得并不流利，时常颠三倒四。情急下的解释，他也不知三皇子是否听懂。
三皇子敲着桌案，敲击的声音和节奏突显对方心情的烦躁和不快。
半晌，开口道：“既然是楚浣办事不力，待她完成最后的事情，便杀了吧。”
“流言的事情，若是再闹大，十七日时陪嫁妆奁也不必入府了。温明月是个美人胚子，先前提供了些有意思的信息来，看着不像个笨的。这点小事要都处理不好，你们就换个聪明些的圣女来。”
祭长老伏低身子连连答应，而后被三皇子赶出了木屋。
他把三皇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温明月。
崇清并不缺同三皇子合作的人。
但此事若出了岔子，部族首领就会知道此间的失利，定会剥夺了他长老一职，赶回那阴湿沼泽之地。
他不想回去。
此事温明月必须干得漂亮，挽回她的名声。
不然就算进了三皇子府，以后也定有侧妃借此打压，甚至影响她拿正妃的金册。
无信蛇传回溪芜院的消息如石沉大海，眼看就到了四月十六日。
四月十六，正是老国公的生辰。
温执素先去西市拿了茶馆二楼的特殊令牌，才乘马车慢悠悠地往国公府去。
一路上能听到许多她近来的杰作。
有些是关于阙罗风俗故事的争辩，有些则是关于温家二小姐的流言。
温家二女命格薄弱，却不肯信命，将道人以阴毒之计害死。
温家即刻应了天谴。
老夫人风瘫后半身不遂，姨娘折股致废不良于行，大哥贬谪至瘴江野岭，三妹疯魔石药无医。
桩桩件件都证明那道士对温明月的批命十分灵验，可不正是难承皇室雨露贵气，以家人之命来抵。
若是三皇子再逆天而行强娶温明月，温家或许将有血光之灾。
可怜了乐安县主。
摊上这么个妹妹，真是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