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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枫珉的话，沈韫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眨了眨有点干涩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姜先生，我妈出生在一个山村，在嫁给沈英耀之前都没有来过海市。”
顾曦薇是个连自己做过荷官都不避讳的人，偏偏对童年讳莫如深，沈韫浓也知道的不多。
她只听说，顾曦薇很小就没有母亲，父亲是个酒鬼，在她上小学时就因为喝醉从山上掉下去摔死了。
她被奶奶养到读中专，之后，奶奶去世，那边就没有什么家人了。
顾曦薇中专都没有读完，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跟举家移民海外的姜家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我也觉得没有这么巧的事，可陈知意画展那次你上热搜后，我父母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说，你一定是我们姜家的孩子。而且，曦薇姐的年龄也对得上。”姜枫珉说。
“您是有个姐姐在小时候走失了吗？”
“不是走失，是被人绑架。”
姜枫珉说，他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在不到一岁的时候被人绑架了，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他们准备了500万现金，也真的没有报警。
可即便这样，绑匪依然在最后关头言而无信，并没有把孩子还给他们。
“我爸妈找了我姐姐一个多月，能用的人脉和资源都用上了，可依然没有找到。这件事过去后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在绑架地点附近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一个已经泡成巨人观的婴儿尸体。”
当时的基因检测技术不够，没有做鉴定。他们以为那个婴儿尸体就是自己的孩子，因此消沉了好几年。
沈韫浓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虽然我不想让您失望，可很有可能那个尸体真的是您姐姐。我妈是姜家女儿的概率真的太低了，以她的性格，如果她对自己的身世有一点疑惑，一定会天天挂在嘴边的。她那么虚荣，巴不得突然冒出个有钱的原生家庭来。”
在顾曦薇的价值观里，她在大城市坐台不丢脸，毕竟能证明她的脸是真的能卖上好价格。她在山区里吃苦，14岁来了月经都买不起卫生巾才是真的丢脸。
姜枫珉：“我知道你或许觉得很难接受，韫浓。可有一点，你承认吗？你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很放松，我也一样，我看见你和曦薇姐的第一眼，就觉得是自己人。血缘这个东西很微妙……”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长得太像了。”沈韫浓说。
人对自己的长相最熟悉，也因此喜欢跟自己有某一方面相似的明星，找五官布局类似的伴侣。
无非是大脑的熟悉优先原则。
她还算冷静，做不来一夜之间有了资本家外公外婆的美梦。
沈韫浓的镇定让姜枫珉略微意外。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能跟我做至亲。”
除了投脾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母女俩实在艰难，如果有姜家的帮衬，日子会好过很多。
沈韫浓笑了一下：“我当然高兴，咱们实在投缘，而且如果您真是我舅舅，我就一步到罗马了。可人还是要认清现实，您说是不是？”
姜枫珉看着她恍惚：“你这个性格，太像疏桐姐了，反而没有那么像曦薇姐。”
沈英耀也说她像姜疏桐，沈韫浓猜大概是一样的淡定，不太一惊一乍，喜怒形于色。
“您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寒枝，姜寒枝。”
“疏桐”“寒枝”出自东坡先生的同一首词，沈韫浓了然。
“如果我妈真的是姜寒枝，我都不敢想，如果她没有丢失，这四十几年该有多幸福。”
出生在一个既有钱又有文化底蕴的家里，她无需垂下头，去祈求男人的供养。
那她也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性格，而是跟姜疏桐一样，清冷又傲气，不会轻易折腰。
此言一出，姜枫珉也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我们都很心疼她。”
“不会因为她的经历觉得不齿吗？”沈韫浓轻声问。
“怎么会？她是我和疏桐的姐姐，是我爸妈的女儿啊。”
沈韫浓：“……”
没想到，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枫珉依然在坚定自己的想法。
两人又聊了一会，决定还是去做个亲子鉴定。
毕竟脑子会骗人，亲子鉴定不会。
在此之前，对顾曦薇完全保密，以免她空欢喜或者出昏招。
“我等你认祖归宗的那天。”彼此说定后，姜枫珉笑。
“那么期待我成为您外甥女呢？”
“当然，而且只恨错过了你的童年。”
沈韫浓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在姜枫珉的引导下，她竟然也有些期待了。
一顿饭吃完，也许是因为彼此交换了秘密，不仅没有隔阂，反而更亲近了。
姜枫珉把林贞的包给了沈韫浓。
“我是把小姑娘吓到了吗？”他问。
“可说呢，我们阿贞恋爱都没谈过，你吓得她都要做噩梦了。”沈韫浓说。
姜枫珉讶异：“恋爱都没谈过，怎么会？林小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很招人喜欢！”
此言一出，不仅沈韫浓，姜枫珉自己也顿了一下。
这一刻，他温润如玉却又高深莫测的形象有了破绽。
沈韫浓：她招不招别人喜欢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招你喜欢。
这话她放在心里，没敢用来调侃姜枫珉。
吃完午饭，沈韫浓婉拒了姜枫珉送她，一个人去餐厅门口打车。
网约车还没来，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面前。
不是海市牌照，是京牌，还有个“军”的标志。
沈韫浓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看到后排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沈商序。
沈韫浓的脸沉了下来。
早就听说他回了海市，居然到现在才出来，也算沉得住气。看这辆车，他这次是傍上大人物了。
沈商序内侧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双眼睛很是湿冷，越过沈商序，也在审视她。
沈韫浓坦坦荡荡回视两人，敌不动我不动。
对视几分钟后，沈商序先耐不住性子，似笑非笑：“哟，这不是我妹妹嘛，几年没见还真是长开了，越来越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