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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月贺韶瑭母子是凌晨赶到的。
到了医院，楼明月先拉苏娅到一旁说话。
贺韶瑭向来跟楼铮不对付，在长辈面前多少还能装一装，可这次演也不演了。
一见楼铮，冲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第一拳楼铮没有躲，只是用手背擦了下唇角，冷冷地看了一眼贺韶瑭：“奶奶还在抢救，我不想跟你打架。”
贺韶瑭却揪住他的衬衫领口，不肯善罢甘休：“楼铮，你是有毛病，嫌外婆活得太久吗？知道她这个身体状况还刺激她？你谈恋爱就谈恋爱，不秀恩爱能死吗？”
楼老太太癌症的事已经人尽皆知，贺韶瑭显然哭过，眼圈都是红的。
他扯着楼铮的领子歇斯底里，楼铮说不出话来。
从小跟贺韶瑭打架他都没吃过亏，这是第一次，一点还手的欲望都没有。
后来他还手，是因为贺韶瑭提沈韫浓。
那么多楼家人都在医院守着，贺韶瑭气坏了，口不择言，当着众人的面骂楼铮色令智昏，说他为了个女人奶奶都不顾了。
贺韶瑭骂他打他，楼铮都没有二话，但楼铮受不了他说沈韫浓。
楼铮冷笑：“什么叫‘为了个女人’，沈韫浓没名字还是怎么的？别忘了沈韫浓在路氹区大街上救过你！再者说，这是我们楼家的事，你一个姓贺的，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贺韶瑭也自知失言，但愤怒压过一切。
他不甘示弱：“满嘴都是沈韫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情有义？楼铮，为了沈韫浓，你对不起外婆，对不起去世的外公和舅舅，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楼铮：“我说了，这事跟沈韫浓没关系！”
他受不了任何人说沈韫浓半句不好。
就这样，表兄弟两个在医院大打出手，根本没人敢劝。
还是后来楼明月和苏娅赶出来，俩亲妈各训各的孩子，愣生生拦住了。
楼展把这件事告诉沈韫浓，又忍不住撅嘴道：“不止贺韶瑭，连我都要怪你。我哥说好了养我一辈子，让我做个富贵闲人。现在倒好，赶鸭子上架，逼我一个研究黑格尔的人天天在公司盯着！”
这事不提还好，提起来楼展就满腹委屈，好在楼铮承诺过了这阵子就找个职业经理人给他，不然想想一辈子要困在生意场上，楼展就觉得生无可恋。
这是沈韫浓第一次跟楼展打交道，一上来就被他当面吐槽，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慢半拍，还没说话。
楼铮先发制人，给了楼展一个肘击：“就你话多，还去不去吃饭了？”
苏娅也催：“快点，饿了。”
楼展只好撇撇嘴，跟苏娅吃饭去了。
临走时，苏娅对沈韫浓客气地点点头，又恢复了一贯不远不近的模样。
沈韫浓自己就是个对边界感要求极强的人，她觉得苏娅这样刚刚好。
楼展可能也觉得自己那番话有点过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嫂子，我刚才说那话不是冲你，就是发两句牢骚，你别往心里去哈。”
这声“嫂子”叫得顺嘴极了。
沈韫浓愣住，随即微笑：“不会的。”
楼展这才放心走了。
看着苏娅和楼展的背影，沈韫浓对楼铮轻声道：“感觉你妈和你弟弟人真的很好，特别是你妈，正直又讲道理。”
苏娅的形象跟沈韫浓印象里的豪门贵妇完全不同，很真性情，沈韫浓很喜欢。
楼铮勾唇：“我妈这个人万事不操心，你嫁过来不见得对你多热情，至少没有婆媳矛盾。”
沈韫浓没接他的话茬。
楼老太太如今这种情况，嫁过去，怎么嫁？
她只是捧了楼铮的脸看。
三天不见，感觉他憔悴了不少。
“刚答应了我不受伤，你又沉不住气。”沈韫浓说，“贺韶瑭说我两句就说呗，你管他呢。”
反正她又不在，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少块肉。
楼铮挑了挑眉：“你这么大度，那别人说我，你怎么受不了？”
沈韫浓不假思索：“那能一样吗？”
她的男人，谁也不许说半句不好，她没听到也就算了，听到了，没撕烂两人的嘴算她们走运。
看她瞬间绷起的脸色，楼铮心花怒放。
他再次感慨被老婆护着的感觉真好。
忍不住伸手抱她。
“对我来说是一样，我说过，你是最重要的人，排在全世界前面。”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高大的楼铮把纤细的沈韫浓抱在怀里。
楼铮的体温一直比她高，怀抱暖烘烘的。
沈韫浓被他抱着，心头一热。
“要是没有我，也不会让你这么为难。”她轻声说。
原本只是有来有回的普通聊天，可话一出口，鼻子也不由跟着发酸。
楼铮察觉出了她的情绪不对，赶紧把她的脸从怀里托起来。
“摆正你的心态，老婆。”
楼铮捧着沈韫浓的脸，郑重其事：“你听我说。这件事不管怎么怪，都怪不到你身上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和奶奶早晚要面对的一关。
你更不要觉得我是做出了什么牺牲。
我选你，是因为知道跟你在一起更幸福，而不是出于道义，或者虚名。
我不是为了你放弃千亿家产，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我希望舍弃一部分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仅此而已。”
楼铮表情严肃，眼神又很炽热。
沈韫浓的心被他盯得熨帖又滚烫。
这几天她心理负担的确很重，嘴上不说，却总觉得是自己害楼老太太住院。楼铮这番话简直是对症下药，几乎每一句都说在了她在乎的点上。
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仰头看他的神态有点呆，聪明人露出这种表情尤其难得。
楼铮忍不住低笑，凑在她耳边道：“老婆，你要是再勾引我，我可要在大庭广众下亲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