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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了自己位置上。
泉水似的钢琴声依旧没停,甚至在男人说话的时候,那音乐声也没有丝毫的迟滞,男人像是已经将这首曲子弹了很多遍,早已烂熟于心。
顾明珏的琴技无疑是高超的,乐声的优美程度与专业钢琴家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但此刻陈悯之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
他像是一只被人逮住、捆在案板上的羔羊,只等着悬在头顶的铡刀落下。
曲终,顾明珏的指尖缓缓从琴键上离开,对他道:“过来。”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然而越是平静,只让人觉得暴风雨来临的时刻愈加逼近,让陈悯之感到不安。
他很小步地往台上挪动着步子。
顾明珏也没有催他,男人向来是很有耐心的。
然而一共就这么远的距离,陈悯之步子再小,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陈悯之看着坐在琴凳上,神色淡淡的男人,忽然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小小声说:“顾明珏...”
顾明珏却一伸手,将他抱到了怀里。
陈悯之没有挣扎,可紧紧攥着男人衣服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顾明珏握着他的手,将他扒拉在衣服上的指头拿下来,旋即,带着他的手放在了琴键上。
男人宽大的手掌覆盖着他的右手,在钢琴上弹出刚才那首曲子的旋律。
没有了左手的和声,这首曲子听起来依旧是好听的,只是,单调的音节响在空荡荡的大厅内,仿佛显得更加寂寞了。
曲调孤单,弹奏的两人姿态却是温暖偎依的,顾明珏一边弹,一边在他耳边说:“这首曲子叫《思慕》,是我母亲生前所作,她还年轻的时候,常常来这里弹奏它。”
陈悯之一愣:“你母亲...”
顾明珏之前说要带他见父母,还说什么母亲会喜欢他,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明珏的母亲竟然已经过世了。
顾明珏的声线依旧很平静,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叙述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因为,这座音乐厅是她嫁来顾家后,父亲专门为她在顾宅里建的。”
“她喜欢弹琴,我父亲喜欢听她弹琴。从前,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在嫁过来之后,却只为我父亲一人演奏。”
陈悯之不知道顾明珏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些,但看顾明珏好像没有计较他逃跑的事情,便巴不得男人多说一些,免得像之前一样咬着他的嘴巴惩罚他,于是呆呆地附和:“那、那还挺浪漫的。”
然而下一刻,他听见顾明珏声线漠然地道:“后来,我父亲出轨了。”
与许多没有感情,单纯是为了利益结合的商业联姻不同,顾明珏的父母虽然是联姻,但两人却是情投意合,婚后过得蜜里调油,没多久就生下了顾明珏。
但人心易变,婚后不过三年,顾父便对日日相见的妻子腻味了,出轨了。
顾明珏的母家是个小家族,需要依靠顾家的荫蔽,母亲想要离婚,却被家族逼着继续留在顾家,家族需要她永远都是顾夫人,这样才能为家族带来长远的利益。
至于顾父,因为知道母亲的家族需要仰仗自身,所以并不把母亲家族放在眼里,对自己在外面找情人的事情从不遮掩,甚至偶尔还会把情人带到家里来。只不过在外,他依旧对母亲款款情深,毕竟他只是需要满足自己的欲.望,并不需要家族丑闻。
母亲恨透了父亲,却因为家族的逼迫不得不讨好父亲,并对外界扮演一个家庭美满,温柔淑慧的好妻子形象,长期下来终于精神分裂了。
她发疯的时候会用指甲掐顾明珏,用针扎进他的皮肤里,把她所有的痛苦和恨意发泄在他身上,说她恨他,恨他是那个男人的孽种。
但当她清醒的时候,又会紧紧抱住顾明珏,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说爱他。
她会抚摸着顾明珏从出生起便戴在脖子上的玉牌,说他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望他人如良玉,温润明朗。
顾明珏十岁那年,母亲自杀了,甚至连遗书也没留下。那块玉牌,成了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十四岁那年,顾明珏初步触及到顾家的权力中心,于是他开始了自己漫长的复仇。
顾父有慢性疾病,需要常年吃药,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正因为需要常年吃药,对于各种药物的副作用控制便需要格外小心。
顾明珏不过是胁迫了家庭医生,让他极其隐蔽地改变了几种药物的配比,顾父的病情便在经年累月中愈发严重,去医院查也查不出来。
终于,在今年年初,病入膏肓的顾家家主倒下了,顾明珏接替了他的位置。
讲述这一切的时候,顾明珏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平静的,平静到近乎漠然的地步,好似这故事中的主人公并不是他自己。
陈悯之却仿佛切身实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痛苦。
怎么会有妈妈,用针扎自己的小孩呢...那这么看,顾明珏其实也挺可怜的...怪不得长大了心里有点变态,也不全是他的错...
陈悯之问:“那你妈妈呢?她...她的骨灰,现在埋在哪里?”
顾明珏说:“在顾宅后山,她很喜欢的一片湖边。”
像是想到什么,男人的眸光终于不再似之前那般漠然,而是染上了陈悯之熟悉的温润:“悯之,你知道吗?遇到你的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那天晚上,他只身站在湖边,握着母亲留给他的玉牌出神,玉牌却从他手中滑落,掉进了湖里。
他立刻跳下湖去捞,没捞到玉牌,却捞到了一个误以为他要自杀,明明不会水还要跳下来救他的少年。
听完前因后果的陈悯之睁大眼睛:“所以、所以那天你是真有东西掉进了湖里...”
顾明珏眉梢微挑:“嗯?悯之以为是什么?”
陈悯之欲哭无泪。
亏他还以为顾明珏是有精神疾病,下定决心要好好带他走出阴霾,在之后男人对自己一些亲密到有些奇怪的举动,根本没拒绝过...
陈悯之:“可那块玉既然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我后来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捡?还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顾明珏忽然笑了,那双清浅的眼眸凝望着他,里面是快要将他溺毙的深情:“因为,我找到了比那块玉更珍贵的东西。”
顾明珏此生没有得到过什么爱。
父亲不在乎他,只把他当做是继承家业的工具,而母亲对他的爱,则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十分的爱里掺杂了九分的恨。
但即使是这样,那剩下的、渺茫的一分,也算是顾明珏在短暂人生中,获得的唯一可以称之为爱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陈悯之懵懵懂懂、莽莽撞撞地闯入了他的人生。
他从最亲近的父母那里得到的永远只是冰冷、尖锐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