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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
他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实话的,只有监听到的才是真的,他姓沈。
他和自己的家人说话才是真实的,早就知道了。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控制着情绪低喃着。
沈临没有任何办法,他眼泪啪嗒地往下掉,最后弯腰想要去亲他。
但被躲开了。
“陆屿廷……陆屿廷……”
沈临不知道怎么了,直到对方似乎又出现了幻觉,翻来覆去说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别亲我,别。
——总是走,你亲完我就走。
……
沈临这一瞬间才恍惚发觉,他给他带来了多少的创伤应激障碍,陆屿廷实际上是一个恢复能力很强的人。
他二十岁就在国外修完了学业,后面又自主创业,由于家庭不和,并未接受过陆家的照拂。
这种人生经历决定了他有良好的控制能力。
沈临恍惚地想起来他说自己没有什么情感经历,只谈过老婆。
少年顿时又哭又笑的。
他假死的时候,其实没有想那么多,陆屿廷明知道是药还要喝,他甚至是高兴的成分居多。
想着可以走了。
可他是从陆屿廷怀里跑的,对方估计昏迷的时候还是想得他们两情相悦。
少年垂着头,心想自己真是心狠。
上一秒肌肤相贴,下一秒留他一个人。
爱到顶峰的时候,让他摔了下来。
致幻剂让他身体摧残,伴侣的死亡再来精神攻击。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
陆屿廷还是在三个月后调整过来了,去找他了。
沈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现在是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故技重施,又骗他……觉得自己又要和后妈一起策划离开他的事?
沈临这辈子都讨厌煎饼果子了……害得新闻没拦截下来……
“我不喜欢你。”
陆屿廷从纷繁冗杂的幻听中辨别出了这句话,是带着哭腔的,视线略微清明了点。
仿佛心脏被坠了下。
终于说出来了。
他不喜欢他。
陆屿廷也有时候会想,自己重来一次是为了什么,父子交恶,亲人离散,他没有任何感情羁绊。
以至于突然发觉有个人闯入生活,是那么新奇,口口声声叫嚣着“我们结婚了,这也是我的家”。
他像个戒备的人,去试探他。
捂住人的脸,享受湿漉漉的舔舐感,看那双透亮的眼睛。
是不是装的?
是不是别有心机?
从沈家来的人,怎么可能有好的心思。
他口口声声说假话,力证自己不喜欢容家的人,对自己一往情深。
陆屿廷没有听过这种话,即使知道是他害怕胡乱说的。
他控制不住亲了他。
很漂亮。
他着了迷。
可他重生是为了谈情说爱么?不是。
所以当人隔日在桌上磕磕绊绊地问他,“陆屿廷,你喜欢我么?”
那么忐忑,那么惶恐。
他没有见过把情绪写在脸上的间谍,太笨了。
勾引的招数也很低劣。
他否认了。
人瞬间陷入了难堪,几乎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几乎泛起一种古怪的心理,心里想着,你再问一次,再问一次。
我就说喜欢你。
可是人没有,只是垂着眼皮道歉,说再也不问了。
他其实有些不舒坦,但难以言喻。
几乎正业都快忘了,要看好几个小时的监控。
房子里的人像是一朵蔫巴巴的花,可这是他的花么?
沈宁安上辈子死了,现在的轨迹发生改变了,面前这个人有问题,他最好的选择是将他扔回沈家。
但他这么会装么?
迷迷糊糊地签了婚内协议,睡觉的时候要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吃饭的时候爱晃腿。
幼稚极了。
直到。
——你不喜欢我,就不要亲我。
他怎么敢说这种话?
我们结婚了,你是我老婆,我亲都不能亲了?
陆屿廷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一点都不想还回去了。
这个花就是他的。
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种意外的体验,他始终有些分心,计划虽然在一点点地往前推进。
但总是忍不住去观察人。
交了朋友,是姓楚的,那个人好分辨极了,一眼就看透了。
但他老婆还是呆呆的,似乎不认识那个人。
可爱。
陆屿廷产生了微妙的危机感,他去让人认识到那个人在骗他,不出意料的,他哭了,很伤心。
可少年没有依赖他。
反而离他更远了。
不怎么笑了,总是忧愁地看着窗外。
他大抵觉得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不是的。
我喜欢你,只是我不敢说。
后面管家似乎给了人个红包,少年很开心,他冲别人笑。
陆屿廷无法品味自己的情绪,他只是觉得隐隐乱了套,分明有更重要的事。
他还是回了家,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吃了饭么,吃了多少。
其实都是套话,他只是想去卧室看看人。
他还在睡,只不过像是在做噩梦,脸颊上有汗。
陆屿廷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变态,他弯了下腰,想亲,但忍住了,用手摸了下他的脸。
红包,给个红包就会对别人这么笑?
手可能太凉了,他醒了,惊慌失措地看他,发现红包被拿走了更着急,抬手就去抢。
陆屿廷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么有表情的脸了,抬了下手,少年的气息贴了过来,温热,年轻。
他也幼稚极了。
明明比他大。
可是人哭了。
哭得好伤心,又在给他道歉,求他把红包封面给他,摇着头道不要钱。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好伤人的一句话。
陆屿廷把他抱了起来,才恍然发现人轻飘飘的,泪水仿佛是不要钱的一样,他攥着红包的边,呼吸都上不来。
他说他是个孤儿,他没有收过,他没想拿好多钱,他不是来窃取机密的。
陆屿廷那个时候才明白,他受了好多委屈,其中也包括他给的。
后来的一切,也算理所应当。
他不喜欢临景山,他可以抛弃家里的小东西,他要自由。
陆屿廷知道自己错过了人最单纯地喜欢他的时候。
有些时候弥补是来不及的。
就像重来一次。
也不能改变一些既定的现实。
滴滴答答,分针又往前进了一格。
“我知道。”陆屿廷轻轻抬头看过去,“我让你不舒服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