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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那些遗憾(第1/2页)
北京奥运会期间需要大量的志愿者,除了社会上的人员,更在全国各大高校开展了奥运志愿者招募活动,总计有上万人。石河大学也有幸派出了10人的志愿者团队。
别看是志愿者,却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还需要考察服务意识、沟通态度、外语水平等各项综合能力,并要经过笔试、面试以及政审的层层筛选。做奥运会志愿者有一部分津贴和补助,相对于每日繁重的志愿服务,这点津贴聊胜于无。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大家踊跃报名的热情。
在他们看来,去北京当奥运志愿者是一件崇高又荣耀的事情:既可以开眼界,又能增长见识,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并且在在社团、学生会晋升,或者将来就业实习,都是加分项。
奥运会结束后,这些被选上的学生志愿者便陆续回到各自的学校。学校虽然没有嘉奖,但宣传部不会忘记他们。这不,暑期返校不久,校报记者团的周老师便安排我们几个校园记者分头对10位奥运志愿者做个人专访。
我的专访对象是一位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的大三师姐。
采访地点约在北区西门的那家咖啡店,不知为何,那天我比师姐还紧张。
说起来,这不是我第一次做人物专访,但单独一个人,却是头一次。之前虽有和其他同学一起做采访的经历,但多数时候,我只负责记笔记,而不负责提问。这次则不同,我不仅要记录,还要提问。
师姐很和善,举止大方,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对比之下,我则显得局促又紧张,干巴巴地提问,又干巴巴地低头边听边记。遇到卡壳的地方,一阵慌乱,鼻尖不自觉地微微冒汗。师姐看出了我的窘态,几次主动放慢讲话的速度,以便我能跟上节奏。能遇到这样善解人意的师姐,真是我采访工作的一大幸运。
提问中,聊到师姐在北京的感受和经历,听她讲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联想到自己暑期在北京的时光,我不免自惭形秽起来。
师姐的工作是安检协查员,在北京待了1个多月,除了日常服务进场观众,偶尔休息时,还顺便逛了长城、鸟巢、王府井、故宫等几处知名景点,并结交了好几个北京高校的大学生志愿者。对此,我很是羡慕——之前去表哥那里很仓促,去的景点有限,而后来到了谢超那里,基本就天天在住处和烧烤店“两点一线”了。
访谈间,师姐的视野开阔和豁达乐观令我刮目相看,她对奥运志愿者工作有自己的独到看法,不禁使我意识到自身的目光短浅。
为了表达谢意,采访结束后,我主动请师姐喝奶茶。然后,便闲聊起采访外的话题。一来一回间,我逐渐找回了放松状态,师姐也不再端着,回归了一个女大学生的温柔和恬静。
师姐说准备考北京大学的研究生,我既惊讶又羡慕,同时也祝福她得偿所愿。
问及我的未来打算,我说:“毕业后想去北京工作。”
师姐笑着说:“希望我们都心想事成,也希望将来能在北京见面!”
分别时,师姐告诉了我QQ号,说以后可以常联系。可惜的是,我不仅记错了QQ号,还不小心把师姐的电话号码搞丢了。
后来师姐有没有考上北京大学的研究生,我无从知晓。而在茫茫的北京人海中,我们也未再次擦肩——也许有过,但我们本就是一面之缘,谁还记得谁呢?
采访稿顺利见刊,连同其他9位志愿者,一起被做成了跨页大专版。这成了我记者团生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大专版。我的名字,同其他几位社员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大标题下面的记者框里。其中,我的名字排第一位。
因在校报记者团几次表现出色,周老师早已将我列为了重点关照对象。不久后,全国大学校园记者协会招募新人,每个学校只有一个名额。这个大好机会,周老师便主动留给了我,引得其他社员好不羡慕。
协会有为期半年的考察期,期间需要完成3次高质量的采访活动,向协会的指定邮件提交至少3份采访稿件。通过考察期,才能成为正式一员。
基于周老师的好意,加上我自己的振奋,起初,我的积极性很高,开始四处找寻采访题材,甚至想到石河的一所中专去做采访。
然而,因为自己的各种踌躇,思前想后,左顾右盼,终究还是没能成行。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加之电脑娱乐对我的吸引力日盛,惰性一天天滋长,并逐渐壮大,我的采访热情也终于消磨殆尽。
1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成果;2个月过去了,依旧如此;3个月,4个月……因为没人催促,周老师也从不过问(假如过问一下,甚至批评我几句,或许我后面便发奋了),因此我也没有了任何动力。直到6个月考察期结束,我一篇采访稿也没撰写,白白辜负了记者团成员以及周老师对我的期待和信任。
我曾经无数次想:假如把机会留给其他有意愿的同学,或许会比我做得更好。想到此,我不免惭愧万分。
说到遗憾,还有另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即便如今想起来,心里仍会隐隐作痛。以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法从内疚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件事还要从2008年8月底开始说起。
暑期归来,李叔说他搬家了,由之前租住的片区搬回了自己的老房子——那是一座待拆的四层老楼,坐落在距离学校3公里左右的一个老居民区里。
第一次随李叔过去的时候,面对眼前这座外墙剥落,大部分窗户已经拆除,只剩空荡荡的数个洞口,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尽是满目疮痍的老楼,我惊讶不已。
更使我惊讶的是,除了李叔,里面居然还住着十余户“钉子户”,也不知道是暂时找不到新房子,还是住习惯了,不想搬,抑或赔偿没谈妥。
楼梯的台阶已经破碎,看样子已经进行了部分拆除。楼道漆黑一片,早没了灯光的身影,加上住户稀少,楼道阴凉,即便大白天,也有种阴森恐惧之感。一个人沿着坑洼的楼道,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内心多少会生出一种惊恐,恨不得拔腿遁逃。
李叔住在三楼,位于楼道中部。门对门的两间都是他的——据说是参加工作时,单位分的房子,其中一间原是放杂物的。这种房子都是小开间,有点像职工宿舍,房间面积不大,只有15平左右,没有卫生间和厨房。想做饭只能自己支一个煤气灶,在敞开的环境下将就着炒菜做饭。附近生活还算便利,买菜也只需几分钟路程。想上厕所,则只能下楼去到200米开外的公共卫生间,想洗澡更需要仰仗500米开外的澡堂了。
两间屋子,一面窗户朝北,一面窗户朝南,李叔住窗户朝北的一间,对门朝南的一间则免费租给了一个寡妇,大概有半年了。李叔不仅不收人家房租,还时不时给人家买点瓜果蔬菜、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用品。
我问李叔为什么这么好心?李叔说,自己一个人,住一间就够了;人家(寡妇)没工作,生活不容易,自己也不缺钱,还收人家租金做什么?
对于李叔的善良和大度,我肃然起敬。
我上大三后,三位师兄也在为各自的毕业实习、就业及研究生等事情忙碌着,此后我们相聚的机会寥寥无几。每次我去李叔家做客,李叔总会念叨起某某师兄,说最近打了什么电话,聊了什么话题。末了,不往嘱咐我一句:“平时记得多跟师兄们联系,以后说不定能互相帮衬。”
我总是嘴上应付着,但实际却并不往心里去。
搬回拆迁房之后,养猫多有方便,李叔就把妙妙送人了。虽然嘴上说无所谓,但他心里很有几分不舍,偶尔还会去领养的人家看望一下妙妙。后面有一次,妙妙偷偷从门缝溜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此后李叔便在无限的遗憾中,彻底断了念想。
每次去李叔家,总不免要炒菜做饭,次数多了,李叔便也教我学做各种炒菜——倒不是因为李叔懒,而是他希望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将来毕业一个人住的时候,不至于饿肚子;假如有了女朋友,也算是一门哄女孩子的手艺。
实际上,毕业后我确实因李叔的举动,而受益良多。能做饭让我的生活,少了一些“今天吃什么”的忧虑,多了一丝自给自足的笃定。
9月中旬一到,便迎来为期三天的中秋节。学校无事可做,应李叔邀请,我陪他一同去了沙湾县一个朋友家,之后再去南山风景区游玩——上次没去成,这次总不至于食言了。
去之前,我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畅想着这会是一段愉快又难忘的旅程。结果,这趟旅行,却成了我心里久久的痛。
李叔朋友家位于沙湾县下辖的一个十分偏僻的村落,屋少人稀,异常安静、祥和。村里没有公路,而是很古旧的坑坑洼洼的土路,房子多是土砖砌就,原始又落后。
进村时,我看到土路边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牛,正在路边的荒地上,悠闲地吃草,它的尾巴飘来荡去,驱赶着成群围观的苍蝇和蚊虫。土路中央有几坨牛粪,因无人清理,在烈日的蒸腾下,撒发出一阵恶臭;牛粪周围还有密密麻麻尚未变干硬的羊粪蛋。四周的原野绿草茂盛,而去年干枯的草做了绿色的陪衬,到处散发着一股乡野气息。
李叔说,这是151团四连毛辛村。
我们落脚的人家是李叔一个姓陈的朋友。他家的院落不大,门朝西开,院子里几无杂草——院子里有新近清理过的痕迹,远离屋门及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些微青草残痕。院子靠东隔一道竹篱笆,左右分开。左边豢养着几只灰色鸭子,嘎嘎的叫着;右边则养着几只花色草鸡,正自在的觅食。
两间泥砖平房,位于整个院落北侧,门窗向阳,外面除了土泥涂抹的痕迹,没有什么突出装饰——在这个不大的村落里,属于极为普通的一户人家。
陈见我和李叔进入院落,便笑着迎进屋。
屋内的景象,使我吃惊不少:墙壁白白净净,家具陈列整齐,沙发、电视、衣柜等一应俱全,地面上铺着白色的瓷砖,在光线的反射下,闪着亮光。
见有两个陌生人进来,一个小男孩抬头看一眼,便继续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玩玩具车。小男孩脸很瘦,但肌肤红润,尤其一对大眼睛,澄澈透亮,眼睫毛很长,稚气中透着几分秀气。
“小伟,你看谁来了?”陈对小男孩说。
“还记得我吗?”李叔俯下身,和小家伙打招呼,结果小伟并不搭理,只顾自己玩。
小伟今年5岁,理应上幼儿园。然而,村里教育条件落后,没有幼儿园,只能等他再长一岁,直接去上村里的小学。小伟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一起玩,但同村一起玩的小朋友倒有几个。
村里的娱乐少,除了偶尔找小朋友玩,小伟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要么看动画片,要么自顾自地摆弄父母给买的塑料飞机、小汽车、玩具枪等各种廉价玩具。
“你以前还经常去我家玩呢,几次都赖着不走,你忘啦?”李叔想引导他,激发他的回忆。
然后小家伙并不买账,继续装聋作哑,沉浸在玩具车的世界里。
“小孩子容易健忘,尤其是这个年龄段。”小伟爸爸赶忙替儿子打圆场。
“没事,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李叔也笑着说。
小伟爸爸到里屋跟小伟妈妈说话,让准备饭菜,自己则准备骑自行车去邻村的肉铺买点猪肉。
“没事,你去吧,我们陪小伟待会就行。”李叔说完,小伟爸爸才放心地出了门。
李叔想通过陪小伟一起玩玩具,唤起他对自己的印象,然而小伟总有些爱答不理。直到李叔说要去商店买东西,不知道路怎么走,问他愿不愿意带路时,小伟才肯跟李叔交谈上几句。
“你要是带我们去的吧,我就给你买个玩具,怎么样?”李叔引诱说。
“什么玩具?”一听说有玩具,小伟来了兴趣。
“商店里有啥,你随便挑。”
“行。”小伟说着,便起身穿鞋,拿着玩具车,在前面带路。
路上,一老一少的聊天开始多起来,而我也见缝插针,跟小伟聊上几句。
一问一答间,我发现小伟其实并不怕生人,而且话也蛮多。尤其是讲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比如喜欢什么玩具时,他便会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
到商店后,李叔买了一瓶白酒、一条烟,然后指着商店柜台里各类廉价的小汽车、积木、飞机等玩具,问小伟想要什么。
“我要飞机!”小伟大声说道。
“没问题!”李叔付完钱,看着小伟迫不及待地拆包装,不禁流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小伟的状态明显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变得更加活泼好动,而且话也多了。
饭菜做好时,李叔打开白酒,并把一条烟递给小伟爸爸。小伟爸爸推脱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
小伟妈妈做得是过油肉拌面,而且是手感的宽面,比石河市区的面条还要宽,并且也更加劲道。相较于烟酒,我和小伟都对拌面更感兴趣。在李叔和小伟爸爸推杯换盏的时候,我俩却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我比较好相处,不像李叔那般,有时候故意吓唬他,再加上年轻落差小,相处几小时后,临近傍晚时分,小伟便愿意主动跟我交流了。
距离小伟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铺满绿色草皮的小山丘,顶部圆滚滚的,站在院子里往西看,一眼便识。小山丘看起来不高,且容易攀爬的样子,这不禁激发了我想要征服的欲望。
小伟爬过那个小山丘,听了我的想法,便决定做我的向导,第二天一早陪我一起爬。
“一言为定!”我伸出小拇指和小伟拉钩。
小伟也开开心心地学着我的样子,拉钩为誓。
天近黑之前,我陪他去村子里玩儿,他童真的一面才完全展现出来。碰到几个小伙伴,一群人便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又跳又笑,别提多开心。看到他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倍感舒畅,仿佛自己也穿越回了小时候。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南山,晚上要在小伟家借住。
主卧是小伟爸妈的房间,次卧是将来小伟独立睡觉的房间,只有一张1.5米宽的小床。我原想李叔睡次卧,我去客厅睡沙发,但李叔却自己睡客厅沙发。
小伟大概是觉得我脾气好,对他也不错,晚上非要和我一起睡。小伟妈妈劝了半天,最后假装生气,小伟才顺从了妈妈的意见。
原以为第二天是个好天气,但事与愿违,天公不作美,大清早,雨水便飘飘洒洒下个不停。我无聊地坐在床上,一边翻看旁边桌子上,小伟的儿童绘本,一边听着窗外哗哗的流水声,心里不免有些焦躁:这雨什么时候停呢。
早饭时,天空稍微变得明亮,雨水小了一些,但仍没有停止的迹象。我们五人挤在一张不大的圆木餐桌上,正喝着小米粥,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小伟爸爸的名字。小伟爸爸闻声,拿着半块馒头,走到屋门口去,和上前来的一个个子不高、面颊黝黑,穿着黑色胶鞋和深蓝色雨衣的男人盘谈几句。男人匆匆离开,小伟爸爸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凝重和不安。
“河水涨潮了,上游有田地被淹了,村子也有点危险,村长让去抗洪,我先去了。媳妇你照顾好小伟!李哥对不住了,你们先在家待着,等雨停了再走。”小伟爸爸三口两口把剩下大半块馒头塞到嘴里,就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米粥,“咕咚”一下一齐咽下去,然后抹一把嘴,便赶紧去里屋穿上衣服鞋子,然后跳到侧房的杂物室,找到雨靴、雨衣穿上,并扛着一把铁锹,急匆匆出门去。
我们其余四人则不紧不慢,各自心事重重地继续吃早饭。
饭毕,小伟妈妈收拾碗筷,我、李叔、小伟三人则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珠,百无聊赖起来。李叔抓一把烟丝,照例卷上几只卷烟,倚在门檐下,“吧嗒吧嗒”地抽着。青紫色的烟雾四下飘散,浸入雨丝便瞬间消失不见。
小伟则缠着我,赖在次卧床上,要我给他讲儿童绘本上的故事。
李叔抽完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伟妈妈闲聊几句。末了,听到次卧不时传出嘻笑声,便好奇地踱进来。
“你俩玩啥呢?这么开心。”李叔笑着问道。
“我跟哥哥玩游戏呢!”小伟头也不抬。
“我可以一起玩吗?”李叔笑着追问。
“不行!”没想到小伟一口拒绝。
“我给你买好吃的怎么样?”虽然受到了冷落,但李叔想贿赂一番。
“那也不行!”小伟不为所动。
“哎,你看你这孩子,跟白眼狼似的,我之前对你那么好,昨天又给你买了玩具,咋一点不知道感恩呢!”李叔故作生气。
但小孩子哪懂这么多,他只考虑自己此刻的感受,愿意与否全凭自己高兴。
“你快出去吧!”见李叔站在门口,小伟有些不开心,上去就不分轻重地推着李叔往外走。小伟虽然力气小,但李叔毕竟瘦削,竟然被他推出屋外。然后,小伟便重重地砸上了木门。
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我觉得小伟的做法不礼貌,便上前加以劝阻。
李叔毕竟是长辈,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小伟也听我的话,允许李叔在旁边看,但不许参与。李叔只是笑,但并不生气。
李叔和我一样,也盼着雨水能早点停。但雨仿佛猜透了我们的心思,故意跟我们作对,毫无收敛的架势。期间,李叔说了几次要冒雨带我一起走,但又犹豫着让我留下来,陪小伟再待一天。李叔说有个小事情需要优先处理一下,打算下午回市里,明天一早再来接我。
我当然有十二分的不愿意:一来,对小伟父母陌生,我不习惯;二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我担心李叔把我丢这里不管了。虽然对李叔百分百的信任,但内心深处,我还是有所提防,于是坚持要跟李叔一起走。但小伟却十分希望我能多留一天,并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希望雨永远不要停。
眼看近上午11点了,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而我终于抵挡不住小伟可怜兮兮的恳求,再加上李叔的劝说,便答应多待一天。这可把小伟高兴坏了。
我给小伟折了好些动物折纸,有纸鹤、青蛙、狐狸等。小伟没见过动物折纸,尤其是能动的,不禁开心地手舞足蹈,不住地把玩。随后,还找来一根红绳,要我把纸动物串起来,然后挂到次卧的门上。小伟玩得开心,更不希望我走了。然而,他越不想我走,我却越希望早点走——村里什么都没有,待着太没意思了。
下午3点半左右,雨水终于变成滴滴答答,看样子要停了。这不免又激起了我想走的欲望。虽然答应了小伟多待一天,但架不住老天给了我“逃离”的机会——何况,我之前那么说,完全是为了安慰小伟。
李叔决定再呆半小时就独自出发,无论雨是否会停。
下午4点时,雨竟然真的停了,但却来了更加不好的消息:小伟妈妈告诉我们,刚才接到小伟爸爸的电话,说洪水从上游冲下来,此时村口的河沟有水,拦住了出村的路。
听到这个消息,我由希望的高原重又跌入绝望的深渊:难道这是天意?今天非要留下来不可吗?
“我去村口看看。”李叔掐灭烟头,起身便向外走。
“我也去!”我一个箭步冲到李叔身边。
“我也要去!”小伟嚷嚷着。
我、李叔、小伟妈妈三人都劝小伟在家里等着,但小伟仿佛是怕我跑掉似的,说什么都要跟着去。小伟妈妈拗不过,只好给他穿好衣服和雨靴(小伟没有雨靴,只好穿妈妈的,虽然有点大,但还勉强能走路),然后我们便一起沿着泥泞的街道,往村口的方向走。小伟一路上紧紧拉着我的手,生怕我眨眼消失不见一样。
到村口的河沟边,查看了一下情况,我觉得可以跳跃着顺利通过。但“跳跃”对李叔来说有点难度,于是他便向小伟借他妈妈的雨靴穿。小伟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李叔费力地穿上小伟妈妈的雨靴,把自己的布鞋踹在怀里,便趟着湍急的水流,去到村外的大路上。之后,李叔换上自己的布鞋,准备把雨靴扔回来。我担心距离远,李叔丢不过来,便打算跳过去取雨靴。
这时,小伟忽然警觉起来,拉着我的手说“不行”。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松手。于是,李叔只好使劲往河水这边丢雨靴。结果如我所料,李叔只丢了一半距离远。幸好中间有干涸的高地,没有被河水淹没,不过看样子也有点危险,河水有步步涨逼的趋势,而那一小块高地的边缘已经被河水迅速侵占了。
“你看,我说扔不过来吧。”我对小伟叹气道,“你光着脚,着凉了,我咋跟你妈交代。”
“那,你要保证拿完雨靴,还回来。”小伟犹豫了片刻,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嗯,我肯定回来,今天不是答应你不走了吗。”我满心欢喜,感觉逃离的机会来了,但也万分后悔为什么要许下“今天不走”的承诺。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走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左突右跳,来到放雨靴的那块高地,把雨靴用力丢回到小伟身边。然后便做出了那个我后悔异常的举动:不是往回跳,而是朝着小伟的反方向,快步跳过去,不到10秒钟,便来到李叔身边。
小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当意识到我不可能再回去的时候,眉头一紧,唰的一下,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大声地对我喊:“你不是说不走了吗?怎么骗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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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光着脚,蹲坐在原地,眼泪仿佛雨滴的继续。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尽管跟小孩子拉勾的举动不足为信,但对他天真且幼小的心灵而言,童心是不可欺骗的,而欺骗是天大的事,是不可原谅的。
我看到小伟极度失望地蹲在泥地里,雨靴也不穿,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你说不走的,你说不走的……”
我担心他着凉,更担心他一不留神跌到河沟里,便劝他赶紧穿上雨靴回家。
许是觉得脚下有点凉,小伟便捡起雨靴。他蹲在地上,一边穿雨靴,一边仍旧哭个不停。
“对不起,哥哥今天还有事,必须得走了。等以后有机会,哥哥还会回来看你的!”看着他满脸泪花的样子,我心疼极了,不住地安慰,然而却始终下不了留下来的决心。
“我不信,我不信!我就要你今天留下来!”小伟蹲在河沟边,用手拍打着浑浊的水流,即便脏水溅了满脸满身,他也不在乎。
“听话,回去吧……”无论我怎样安慰,小伟就是不死心,一个劲地重复刚才的话。
“要不,阳阳你今天就留下来?”最后李叔也心软了,开始劝说我。
我用力摇摇头,然后走近李叔:“不如,给他个东西留作纪念吧——可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我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不免有些失落。
“把我的指甲刀留给他吧,就说是你的。”李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带圆环的指甲刀,然后悄悄交到我手里,生怕这这微小的举动被小伟看到。
“这个指甲刀你拿上,留个纪念吧。”我重又跳回到河沟中间的高地上,把指甲刀远远地抛在小伟脚边。此时那块高地已经比刚才缩小了一大半,并且还在不断地被河水淹没。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跳回到小伟身边,生怕他拉住我不放。
“我不要!”小伟生气地捡起指甲刀用力丢回来。他的准头差一些,结果差点扔到水里。我赶忙上前两步,才将指甲刀捡回来,结果鞋头部分还是不小心被河水浸湿了。
就这么走掉,我实在于心不忍,四下一望,发现李叔旁边有个光滑的大石头,就再跳回到李叔身边,然后把指甲刀放在那个大石头上。
“我给你放这里了,你记得过来拿!”我冲小伟指着大石头说道。然后不顾小伟的哭声,便疾步走到李叔前面去,头也不回地往村外的大路方向走。
小伟的哀嚎声渐渐大了起来,最后变成呜咽。我不忍心再听下去,赶快穿过一片茂密的矮树丛,躲到一块他看不见的地方,然后蹲下身子,偷偷观察小伟的举动。
“小伟不会有事吧?”见小伟只是站在河沟边哭喊,我把头深埋在两腿之间,担心地问李叔。
“没事,这孩子就是脾气倔,过一会就想开了。”李叔安慰道。
但我仍旧不放心,有几次甚至都想放弃跟李叔走,回去找小伟了——因为实在不愿看到小伟如此伤心,同时也为他的安全担心。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始终不敢开口,因为心灵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不住地对我说:不可以,你必须学着坚强!
我是一个比较心软的人,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心理防线更容易溃堤。
“李叔,咱们走吧!”我起身对李叔说。我怕再不离开,就真得走不了了。
“再听听,看他回去了没有?”李叔说道。
没想到,此时哭声竟然渐渐近了,绕过林子,小伟挂满泪痕的脸忽然又近了几步——他趟过河沟,竟然快到了我放指甲刀的地方。
“回去吧!”李叔探出身子,对小伟远远地摆摆手。
小伟什么话也不说,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就朝李叔丢过来。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感觉胸口闷闷的,不顾身后的嚎啕声,也忘记了脚下的泥泞,头也不回地往大路的方向狂奔起来。天空还没放晴,被淋透的树木在道路两边静默着,地上的雨水蜿蜒着流淌,而小伟的哭声渐渐远了,以致终于消失不见……
我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低着头,只管看路,心里被无限的愧疚和歉意所笼罩。我一边整理思绪,一边思考着将来如何弥补对小伟的亏欠。
停在路边等李叔追上来后,我们一起走了大约10分钟,终于来到柏油马路上。几辆汽车溅着水花,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慢慢来到最近的公交站台,我蹲在地上,低着头,长叹一口气,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内心隐隐作痛。
大约15分钟后,公交车来了,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回头朝毛辛村张望一下,确认小伟的身影没有出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车门关上,汽车缓慢加速,并向前疾驰而去。
此刻,我既感到轻松,又感到愧疚异常。小伟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应该伤心地回家了去了吧?那个指甲刀他拿走了没有?他会恨我吗?……种种疑问和不安,搅拌着,如石块一般,横亘在胸中。而心里的内疚,也久久不能散去。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雨丝。一滴滴斜斜地划过玻璃窗,仿佛小伟挂满泪珠的脸颊。我不敢再去看,将脸扭向车厢内,闭了眼,想闷头睡去,但小伟的身影和哭声却像驱散不去的烟雾,清晰地映照在我的脑海。窗外的风很凉,吹动着我单薄的上衣,使我禁不住感到阵阵寒意。
窗外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距离小伟的家越来越远,然而我仍旧感觉心里距离是那么近,仿佛一踏进院子,便能看到小伟伤心欲绝的脸庞。我终于还是狠下心来,决然地踏上了归途。
如今想来,我待他那般亲切和友好,或许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大约1小时后,车子终于来到石河市区。马路边有三三两两撑着雨伞走路的人,或急走或缓行,大地四处被淋湿着,马路边有一些小水塘——看样子,石河雨水也下了不少。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情形,无疑再一次熏染着我悲伤的情绪。
因为一句话使小伟的美好幻想破碎,为此,我常常感到懊悔。一路上,我反复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很无情?很自私?可没有人告诉我答案。雨伞可以遮雨,但心里的雨滴,又能用什么来遮挡呢?
本来是一次充满兴奋和期待的旅程,却因为下雨,变成了一场失望之旅。小伟的伤心欲绝,我自认为有李叔的责任,心里不免暗暗怪罪,以致一路上都没怎么跟李叔说话。
一路上,我一直担心着小伟,一下车,便赶忙让李叔给小伟妈妈打个电话。听李叔转述说,小伟已经安全回家了,我才稍感宽心。
跟李叔一同回住所后,我想给小伟写一封道歉信,问李叔借纸笔。李叔却不以为意,劝我不要多此一举:“小孩子没必要,过两天准忘干净了,写啥信呢!再说,他还小,也认不了几个字,费那劲干啥!”
写信只为自己图个心安,但李叔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我只好作罢。
听李叔说,小伟他们家也不容易,盖房子花了4万多,外债还有2万多。他们家里也不算富裕,虽然家具齐全,但也只是撑个门面。李叔这话不假,从他们的朴素穿着,以及这几天吃得的普通饭菜来看,我也深有体会。村子偏僻,加上大部分人家都比较穷,因此很少有外人进他们的村子。而小伟之所以对我一个外来人产生无限美好的遐想,也便多少可以理解了。
回学校几天后,耳畔仍不时回荡着小伟的哭声。我对自己未能践行承诺而深感内疚。“我骗了他。”我在心里反复鞭笞着自己。
因为这一次乡下之行,我不仅心灵受了伤,更和李叔之间产生了罅隙。若不是他带我去村里,若不是他劝我多住一天,若不是……
而由这次事件,我不免又联想起李叔的种种“劣迹”来。譬如他爱抽烟,嘴里总有一股呛人的烟味。而我从小就讨厌抽烟,即便大学舍友也喜欢在宿舍里抽烟,我总会想办法躲到外面去,或者离他们远一点。
又比如,李叔对我的“过分”关心,甚至有点“溺爱”的倾向,也有些让我吃不消。每月50元的生活费不仅月月准时,而且从不拖延。这无形中,又让我增添了某种心理负担。
此外,他还经常请我吃饭,帮我介绍新朋友。说到新朋友,自从答应几个师哥不再结交大一新生后,才过去半年,李叔便又闲不住,开始结实新同学了。当李叔搬回自己房子住时,已经“悄默声”地结交了两个大一新生——真不知道李叔哪里来的闲工夫。
说心里话,我之所以想远离李叔,并不是因为我厌恶他什么,而是觉得李叔过于“老好人”了。
“真的,他人很好。”孟师兄和范师兄常常跟我说。然而,对此我很难感同身受。可能跟我与李叔认识的时间,远没有两位师兄那么久有关。而另一方面,也很可能跟两位师兄更愿意跟李叔交心有关。我常常怀疑,自己之所以想远离李叔,是不是因为年龄差距过大,不习惯与他这样的中年人相处。
有好几次,面对李叔的邀请,我都想拒绝或逃离,面对他掏出的50元钱,也忍不住想推脱。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决绝和无情。李叔帮了我那么多,对我照顾有加,我怎么可以如此冷漠无情?
李叔的简朴着装以及他一贯挂在嘴角的笑,总给人以亲切之感;用来遮挡左眼残疾的300度近视变色墨镜,却给人一种傲然不羁和距离感。李叔每月拿着500多元的“退休金”,倒也活得快活自在。但由于他洒脱不羁,乐于助人的本性,几年下来,手头几乎没有什么积蓄。因危楼要拆,新楼需要按照700-800元一平米的费用补差价,但李叔竟然拿不出来。不知道应该为他感到惋惜还是悲哀。
我觉得自己其实不了解李叔,尽管每周有1-2次见面机会,但每次见面,除了吃喝,便是基础性的嘘寒问暖,真正说到心里去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把钱当前”“在学校不要乱花钱,我能帮你就帮你”“我不会害你的”……
虽然经历了对小伟的辜负,以及心理上的痛苦和挣扎,但一周后,我终于慢慢想通了。我不能全把责任推到李叔身上,因为说白了,一切还是自己造成的。之所以责怪李叔,完全是不想正视自己的错误罢了。明白了这些,我又从心理上渐渐接纳了李叔。
不知不觉,我在校报记者团已经满一年了。而这一年里,记者团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各种主观或客观原因而离开记者团的,约有5-6人。新老更替本是正常现象,然而我却生出不少感慨。因为告别记者团的几人中,至少3人跟我有过采访交集,比如小组长李明哲。
作为学校的传统,大三学生下半年往往要去新疆各区县实习支教3个月至半年。下学期一开学,李明哲便跟着学院同学一起去了南疆某农场区的中学。因此,小组长的职位便暂时空缺下来。
十一刚过,便又到了百团纳新的日子。想不到这次百团纳新,我竟被周老师委以重任——作了校报记者团纳新的组织者。
因担心自己组织不好,怕出各种状况;同时害怕招不到人,有辱使命,因此我极力推脱。但在周老师的一句“我看好你!”之下,我只好勉为其难,应承下来。
不同于大一时作为被招募的对象,只管挑着自己喜欢的社团报名就行;这次我的角色则反过来,需要思考如何吸引新人报名。除了我这个组织者之外,周老师还安排了曹文婷和另一位男生帮忙。有人帮忙,我顿感踏实了很多。
不过,百团纳新活动看似简单,但准备工作一点也不轻松。场地、桌椅、海报、宣传册、签字纸笔等,每样都不能少。去年因为社团人少,采访事情多,所以才给我留下了“校报记者团很一般”的印象。而我不希望新人仍有这种印象。加上周老师放权,因此打算好好搞一下,借机宣传一下校报记者团的风采。
陈永波老师的校报编辑部也安排了三位女生组织招募活动。虽然我们有一定的竞争关系,但大家毕竟都属于校报办公室,因此我和她们一商量,建议联合组织,双方一拍即合。所谓“人多力量大”,东西准备起来也轻松和效率多了。
我们花了一周时间准备,而这一周看似轻松,却也充满了各种细节和挑战。比如,招生海报的文字写什么,方向是什么,字体大小多少,要放什么照片?再比如纳新的摊位摆在哪里,如何不影响大家走路,不暴晒太阳,同时又能让更多人一眼看到我们的宣传物料等等。
细节的地方,尤其是宣传海报,除了几个参与者要认可,还得拿给周老师和陈老师确认,之后才能跑去打印店制作。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我们的准备工作提前3天便已完成。
百团纳新活动第一天是周五,下午没课的几人(包括我)早早搬着桌椅板凳来到踩好点的位置,顾不得吃午饭,便先把各种宣传物料摆开来。准备妥当,才分批去食堂吃饭。等我们都吃完饭时,其他社团才依次摆开阵势。
那天天气有些闷热,时至寒露,但太阳威力不减,大地滚烫。移动、联通、电信三家电信运营商想得很周到,不仅给各类社团免费提供各类印有企业logo的遮阳伞,还免费发放塑料圆扇之类的宣传物料。遮阳伞一字排开,顿时便将热浪尽可能阻挡在外面。遮阳伞下面,各社团的桌椅上,除了宣传材料,还有笔记本电脑等物品,凳子上坐着三两个或闲聊或严阵以待的招募者。他们背后的易拉宝上,生动地描绘着本社团的生机与活力。
中午这段时间,往来吃饭的人很多,但也许是因为热,无一人来我们社团报名,我一度感到焦虑。直到下午4点以后,随着更多社团加入招募场地,往来入场的学生才渐渐多起来,至晚上6-7点时,随着太阳收敛光芒,空气降温,人潮开始汹涌起来。除了摊位上的吆喝声,路边还有不少手持一沓宣传单,冲走过的同学不停分发的社团成员。远远看去,场面很是热闹。
对于同学们提出的问题,招聘者都会耐心且热情地一一解答。此外,照例还有各种武术社团、极限运动协会、街舞社团等在人群当中表演拿手好戏,以赢得观看者的阵阵喝彩与关注。
我对校报记者团&校报编辑部的布置很有自信:展板做得很漂亮、团旗高高飘扬,伙伴们笑脸相迎,热情异常……这都充分展示了我们社团积极向上的风貌。而这种精气神似乎也感染了来往的学生,渐渐地,报名表的名单越来越长。
至晚上结束收摊时,听说有社团一天招聘了50多人!但我们社团也不差,第一天便有近10人报名。这与我们今年打算新增12人(其中,记者团6人;编辑部6人)的目标已经很接近了。当然,这才只是开始。今年周老师打算采取“笔试+面试”的方式筛选新人,要求会比去年略微严一些,因此我们还远远没到可以沾沾自喜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又陆续招了30多人,而最终确定参加笔试的人,达到了40人,是目标人数的3.3倍。往年完成七八成就很不错了,今年竟是破天荒超额完成头一次!
周老师和陈老师也不禁喜出望外,并把主要功劳都记在了我和编辑部那位女孩(组织者)的头上。
为了犒劳我们纳新有功,两位老师中午,特地请我们参与纳新的一行六人去中区附近的“于大姐新疆菜馆”,吃了丰盛的大盘鸡。
参加百团纳新,既锻炼了自己,同时又得到了领导的嘉奖,几人心里都美滋滋的。然而,欢愉总是短暂的,一旦从社团的角色,回归到各自的学习和生活,大家仿佛又成了两条平行线。
而随着大二下学期,对记者团的热情大降温,我与曹文婷以及校报记者团的轨迹,也愈来愈远。
英语四级考试(CET-4)及格是本科毕业的必要条件之一,但对我们高教学院来说,可以报名考试,但不做毕业的强制要求。不少同学抱着“技不压身”,多一个证书也没坏处的想法,纷纷参加了考试。
考试每年有两次,分别是6月和12月。大一下学期,我也跃跃欲试地报了名。结果因为“轻敌”,准备仓促,加上考试时间没把握好,导致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全部题目。因此很自然的,我第一次英语四级考试铩羽而归。
我不服气,第二年3月份又报了名。吸取第一次失败的经验,这次我认真对待,速度和正确率相结合,并按照考试的节奏,做了好几套模拟试题。终于在6月中旬的英语四级考试中,正常发挥。等8月份查询成绩的时候,以426分(只比及格线多1分)的微弱优势,顺利拿下英语四级证书。
这一成绩不免使我沾沾自喜,便想一鼓作气,试着考考英语六级。
六级的考试难度比四级高上一大截,这是英语专业才能达到的水平,普通本科生都不见得能考过。但当时的我,多少有点不自量力,冲着一腔热血,就报名了12月份的六级考试。
既然报了名,即便没信心考过,但总得付出一些努力,万一过了呢。因此去图书馆借英语六级考级材料,并抽时间背单词、做卷子,便成了我大二下学期的一项重要日常。
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考六级需要的词汇量很大,而且很多单词过于专业,背起来颇为吃力,常常是上午记住了,下午便忘。
英语学习上遇到了比较大的困难,也不可避免的反映在了心理上,导致我产生了退缩情绪,以致无意备战英语六级了。等12月份开考,看着密密麻麻,如同天书的英语卷子,我知道自己这次不可能走运了。
听王文彬说,赵雅娟也参加了本次六级考试,并且顺利通过,这让我有点自惭形秽。然而转念一下,人家毕竟是本科,平时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数一数二,虽然不是英语专业,但能考过也不令人惊讶;自己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没用心备考,落榜很正常。
如今想来,如果毕业后不从事英语相关的工作,四级证书也好,六级证书也罢,都没什么用。因此,我并不为当初没努力备考六级而感到遗憾。
大二下学期开始,我的兴趣变得宽泛,然而也开始各种“5分钟热度”。一开始对素描痴迷,从图书馆借了书,并买了各种绘画用品,结果坚持不了两周,便因为静不下心来,最终选择放弃;然后又开始琢磨艺术摄影,因为自己有一台相机,便想拍一些创意性的照片,然后再配合Photoshop软件学习,制作一些有趣的照片,结果同样因为懒惰和缺乏耐心,最终无疾而终……
新疆地广人稀,教育资源和内地相比,极为不平衡,教育水平也明显落后。因此新疆至今没有一所双一流大学,仅有一所211大学,即新疆大学。石河大学在新疆很有名气,然而既不是985,更不是211。考虑到石河大学是二本院校,申请成为985的难度更高,因此争取成为新疆唯二的211大学,便成了学校奋斗的目标。
想要成为211大学,师资、基础设施、学术水平等各方面都面临新的挑战。为此,学校推出了诸多举措,包括引进一批内地高校毕业的优秀青年教师、高薪招聘一些专家学者级的优秀人才、积极参与全国学术研讨、发表各类学术论文,以及扩建学校基础设施、调整学院和学科设置等。
大二上学期,学校并购了石河市东开发区的一所专科院校,并改为石河大学东校区,学校的规模因此扩大了五分之一。而随着新生扩招,学校整体人数由之前的两万六千余人,增加到三万余人,其中教职工近三千人。新学期入校时,已经有学生被安排到东校区学习和生活了。
学校资源是公用的,并没有南区、北区、中区或东区的限制。因此,东区的学生也可以骑车或坐公交车,到南、北、中各区享受图书馆、体育馆、食堂等各类配套资源。食堂饭卡和图书馆借书卡等,也实现了互通。
为了便利学生往返,学校还开通了东区至中区的班车,每天6班次,上午3班,下午3班,周末则频次减半,间隔时长加倍。学生凭学生证可以免费乘坐——也算是学校的一大福利了。
班车刚开通时,我和波波图新鲜坐过一次。结果满心欢喜地去到东区,发现东区不仅面积小,校园更是单调:食堂、图书馆等配套也有,但跟中区比,实在差太多。我和波波只逛了一圈,就扫兴而归。当然,对学校来说,一切都是暂时的,将来肯定会逐步完善和扩建东校区。毕竟,从收购到扩招,再到完善,是学校争取211高校名额的的计划之一。
除了扩大校园规模,学校也早有了建设游泳馆的规划。中区闲置的土地很多,而听波湖东面的一大片空地则成了游泳馆的最佳选址地。此外,中区东面,靠近未名山的地方,除了一大面银杉树,还有大片未开垦的荒地,将来学校肯定会留有大用。
大二下学期开始,游泳馆便陆续动工开建。我们都盼着毕业前,能成为第一批到游泳馆体验的人。
毕业前两个月,游泳馆终于建成并开放,但那时,我们早已没了激情。听去过的同学讲,里面的水很凉,这更打击了我们前往的积极性。
学校加入211高校的努力,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于2008年年底成功入列。我和舍友们都莫名激动,总觉得毕业证上应该会有所体现,这样找工作时,也可以挺直腰板。
然而,等毕业证到手的那一刻,“211”相关的内容却什么都没有。更令我遗憾的是,除了新疆,内地对石河大学几乎没有认知,常常需要向他们解释这是一所211重点高校,而不是某个不知名的三本院校或者什么野鸡大学。可解释需要成本,很多时候,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原以为我会以“来自211大学-石河大学”为荣,结果到头来,“石河大学”却成了我最不愿谈及的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