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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沉睡中的飞机
「不……不一样?」
马丁神色呆滞地重复道,结结巴巴地说:
「但是……但是怎麽可能?我打听过了,他们的症状都一模一样!」
「哦?确定吗?」
「当丶当然丶当然了!他们都会有舞蹈一样的动作,走路不稳,吞咽困难,说话含糊不清……还会……还会逐渐变得痴呆,记忆也越来越差……」
马丁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恳求似的说:「这怎麽会不一样呢?这些明明都一模一样啊!」
「但柯尼勒斯是个老人,雷妮娜还是个孩子,这就是一个区别,对吧?」
电钻青年掰着手指,耐心地说:「柯尼勒斯发病很急,没有及时治疗才会越来越严重;而雷妮娜的病是在几年的时间里慢慢加重的,医生告诉你无法治愈,这是第二个区别。」
他的声音变得更轻柔,却像是锤子般重重地敲在马丁的心上。
「还有最重要的……柯尼勒斯患病是因为脑血管阻塞和破裂,但你的女儿雷妮娜呢?」
马丁嘴唇哆嗦着,颤声说:「雷妮娜是……是因为基因……是遗传……」
「瞧,这就是最根本的差别。」
电钻青年平稳地说:「一个是身体某部分的机能突然坏死,简而言之其实是中风;」
「另一个是从出生开始就装载了错误的程序,在勉强运行了一段时间以后,系统开始缓慢而持续地崩溃。」
他俯身直视着对方泪湿的眼睛,轻声问道:「所以……这怎麽能一样呢?」
「不一样……不一样的话……」
马丁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那我们做的这一切……还有什麽意义?倒不如……倒不如待在家乡,在最后的时间一直陪着她……」
电钻青年话锋一转:「……倒也未必都是无用功。」
马丁茫然而绝望地仰头看着他。
只见电钻青年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维德手指按压着耳侧丶像是正在跟什麽人交流——然后微微一笑。
「你很幸运。」电钻青年意味深长地说:「能够拯救你们的人,恰好是个心软的人……如果魔法能治好雷妮娜,他一定会出手。」
「魔……法?」
马丁重复着这个仿佛天然就拥有神奇力量的词汇,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对方的视线,落在那个黑发少年身上。
这个父亲忽然想起来——当那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猛然爆发的时候,正中心似乎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而在强光散去后……少年就站在那个位置。
如同神的使者。
忽然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他宛如崩溃般地捂脸哭泣,完全说不出话来。
耳畔是青年冷静的声音:
「不过嘛……虽然你的女儿或许能因此得救,但你也要为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虽然能理解你作为父亲的心情,但是飞机上的其他人难道就不无辜吗?」
话音刚落,一股奇异的淡淡香气弥漫开来,马丁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拿着生死水瓶子的「乘客」看了一眼电钻青年,略显低沉地说:「维兰,你没必要跟他说这麽多。」
维兰顺手扶住马丁,满是黑灰的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他笑眯眯地说:「哎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他将男人放在座位上,顺手扣上安全带,转身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乘客都已经昏睡过去了,惊讶地说:「干得不错嘛,维达斯!」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热衷于聊天的!」维达斯闷声闷气地说:「执行任务期间还摸鱼,我看你这家伙该回炉重造了!」
维兰辩解道:「我没有摸鱼,只是在学习。」
「学习什麽?」维达斯问。
「人类的希望和绝望,亲情和信仰,道德和责任……这些东西,不是挺有趣的吗?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才真的完蛋了!」
维兰瞥了一眼昏迷的马丁,再看看维德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补充说:
「主人也没阻止,这不就说明——我的举动都在他的许可范围内?」
维达斯懒得跟他争辩,只是摇摇头,拿着魔药再次走向剩下的人。
他完全不跟任何人商量,只是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的瓶子在乘客周围晃一晃,手指微微用力挤压。雾化的生死水被乘客吸收进去,不到两秒钟就会睡着。
自从维德释放过日光咒之后,机舱内部就变得比之前还要昏暗——这并非是错觉,而是经济舱的亮度被悄然调暗了几分。
在乘客和魔偶们制造的各种声响中,维达斯的动作极为快速又不显眼,并没有被几个人注意到。
而当某些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悄然将生死水散布到整个机舱内。
维兰看他一个人也做得很好,便伸了个懒腰,随意坐在一张空位上,利落地扣好安全带,最后头一歪,以一个毫无破绽的睡姿闭上眼睛。
乘客丶空姐丶劫匪……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感受到强烈的睡意,他们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控制住,鼾声四起,有些人乾脆直接坐在地上就沉沉睡去。
而巫师们勉强修补了舱壁,刚喘过气来,就被这死寂吓了一跳。
在他们的身后,如金妮丶科纳夫人都已经倒在座位上睡着,年轻人们也都是眼皮打架的状态。
旁边的韦斯莱夫人施咒时最为认真,呼吸都比别人急促。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她就昏昏沉沉地靠在座椅靠背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心,还有袭击!」
韦斯莱先生顿时警觉,他的警告声嘶力竭,但却被一个哈欠拦腰截断。
沉重的困意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四肢发软,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顺着舱壁往下滑。
——不对劲!这是魔药!难道飞机内还有肃清者?
韦斯莱先生当即调转魔杖对准自己,刚准备施咒,眼前忽然多了一瓶魔药,那股辣眼睛的气味刚钻进鼻孔,就让他觉得头脑一清,发梢都快要炸起来了。
递过魔药的人,正是维德。
「这是解药,喝一口就行。」他简单地说:「生死水是我让人释放的。」
韦斯莱先生接过魔药,捏着鼻子灌了一口,睡意瞬间被彻底驱散。
他环视着周遭昏睡的人群,问道:「这是……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睡着,不是更容易控制局面吗?」维德解释:「而且这样做,他们只会当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精神和心理都更容易恢复。」
韦斯莱先生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化为无声的叹息,朝着维德点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眼下最妥当的安排。
韦斯莱先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跌坐下来,机舱里死寂般的宁静包裹着他,周围只有此起彼伏的平稳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刚刚他们还面临着重重危机,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迎来死亡,或者是数不清的麻烦。
但此刻,飞机上却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醒的人,危机似乎也都告一段落了。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带来的却不是舒缓,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让人感到无所适从。
「要把韦斯莱夫人她们都叫醒吗?」维德轻声问道。
韦斯莱先生看看都已经睡着的家人,摇摇头,嗓音沙哑地道:「让他们都睡一会儿吧……你确定飞机上没有别的威胁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某些刚才还在机舱内走来走去的青年乘客。
维德轻声道:「嗯,我确定。」
韦斯莱先生沉默片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毫无阻碍地相信了维德的判断,心中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质疑念头。
他的眉头拧成了结,又在几秒钟后缓缓舒展开,没有追问什麽,只是道:「小天狼星怎麽样了?」
维德道:「已经服过解毒剂,等回去之后,大概要在圣芒戈住上一两个星期。」
韦斯莱先生点点头:「活着就好。」
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原本也不算熟悉。
亚瑟·韦斯莱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满地的魔偶们依然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它们灭火以后,还不辞辛苦地将昏睡的乘客都搬回座椅上,帮忙整理头发和衣服丶擦拭地上的血迹。
巨型水母已经完全缩回衣柜空间,机舱内的地板和天花板上,还残留着那些触角摩擦后留下的痕迹,但大概只有非常细心的人才能发现。
维德仿佛逛街一样转着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挥动魔杖,让污迹消失,把地面连接到货舱的坑洞用魔咒填平,还给受伤的人治疗。
无论是筋断骨折,还是头破血流,一两瓶魔药灌下去,基本上都可以痊愈。
甚至韦斯莱先生还发现,维德的治愈咒和恢复咒也用得很不错,仅凭这一手,他都能在圣芒戈当个治疗师助理了。
这个少年不知道随身带着多少魔药,几个小魔偶捧着魔药瓶子跟在他后面,用完了就立刻换一瓶。那些水晶瓶就跟击鼓传花似的,通过它们在维德和衣柜空间之间传递。
见维德治好了两个麻瓜被踩断的腿,韦斯莱先生忍不住提醒道:
「维德,有些魔药不能用在麻瓜身上——我猜你应该知道?」
「我明白。」维德回头,语调平静地说:「请放心吧,这些魔药是能作用在麻瓜身上的改良版。」
「改良版?谁改的?」韦斯莱先生问:「我怎麽没有听说过?」
维德简单地说:「一个朋友……他不慕名利。」
「这样啊……」韦斯莱先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他看着维德从中间走过,随着魔杖的挥动,两侧的座椅都归置整齐,人们身上的脏污也都消失了,神色昏沉但平静,被撞歪的支架丶掉落的桌板丶散落满地的行李,全都回到了它们本应该在的地方。
甚至连一次性水杯都跳回桌板上,只是里面的饮料全都消失了。
目睹这副看似轻描淡写却精妙至极的场面,亚瑟·韦斯莱宛如回到了几十年前……第一次看到邓布利多施法的时候。
他忽然意识到——即使没有他们这些人一起出力,维德自己也能把舱壁上的破洞给修补好。
或许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也或许要比现在累许多,但这少年确实可以做到。
甚至——
他原本的打算应该就是这样的……向别人求助不在他的计划内,除了自己以外的力量,他也并不做太多的考虑。
所以在机舱内,真正算得上助手的,对维德而言,应该只有那些魔偶吧?
这一刻,韦斯莱先生忽然有些好奇:「维德,为什麽要给我生死水的解药呢?你需要我为你做什麽吗?」
维德想了想,才转头道:「韦斯莱先生,如果我没有给你解药,你刚才是打算给自己施什麽咒语呢?」
韦斯莱先生顿时哑然。
生死水会给服用者带来一种死亡般的沉睡,肉体上的疼痛和一般的魔咒完全无法抵消魔药的作用……但却可以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倘若面对的是敌人,那一丝清醒或许就可以改变局面,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毫无作用。
但在意识到自己中招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采取最果断的自救方式,根本顾不上考虑太多。
维德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而且待会儿飞机落地以后,魔法部肯定会派人来调查情况,我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局面。」
韦斯莱先生苦笑。
他其实想说——对很多魔法部的官员来说,维德·格雷的面子应该比亚瑟·韦斯莱大得多了。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既然知道魔法部会派人来,你现在何必这麽辛苦呢?」韦斯莱先生问道:「只要一个遗忘咒,我保证这些麻瓜什麽也不会记得。」
「我知道。」维德说:「但就算没有记忆,麻瓜也可以通过细心观察周围的各种迹象,推测出在飞机上都发生了什麽。」
「而且……」
——而且他并不了解新部长的为人,万一对方或者派来的魔法部官员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打击邓布利多和维德声望的好机会,宁愿冒着触犯保密法的风险也要找他们麻烦呢?
顿了顿后,维德道:「而且比起让别人收拾烂摊子,我更愿意把局面尽可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了不起的想法,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
韦斯莱先生强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起收拾局面。施咒的同时,他忽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火灭掉以后,机舱里好像没之前那麽呛人了?麻瓜的东西,有时候还真不赖!」
维德顺口解释道:「这是因为起火之后,货舱与客舱之间的空气循环系统就被隔离了,相当于……」
他顿了顿,思考该怎麽对韦斯莱先生这个纯血巫师解释麻瓜的设计。
「——相当于一个单向的呼吸面具,这里的空气每两三分钟就循环更新一次;而货舱的浓烟和废气都向外抽,不会再倒灌进来。」
原本韦斯莱先生还满眼好奇,频频点头。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目光定在维德脸上,不敢置信地问道:
「维德,这架飞机的驾驶员……难道也是你的……你的人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