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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长空闻声,就觉似有哭泣之声传来。泣声很细,又很轻,但是却有一种说不清的委婉,呜呜咽咽,飘忽不定。
他看向云鹤,见他毫无反应,便知对方内力修为不如自己,所以听不见。
云鹤见他看来,说道:「回去吃饭!」
他知道这个儿子不喜欢自己唠叨,可他有些话不得不说。
因为他是父亲。
没有父亲,没有孩子的人,不懂得这份感情。
每个父亲都望子成龙,希望自己吃过的亏儿子不要吃。
可儿子们都是年轻气盛,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云鹤生怕长空本事太大,自恃太过,被人害了。
可云长空虽然知道他的好意,却也会将之当作杞人忧天。
因为云长空一开始不想被任何思想所左右,所以在十岁那年才说出「佛陀转世」的话。
盖因他一个成年人灵魂,不想被人当作一个十岁小孩养。若这样被带上几年,不免要被云鹤与老夫人灌输思想,哪怕他左耳进,右耳出,天天面对这种摧残,那也得件足以让人疯狂的事。
显然,云长空行之有效的办法,在临近下山的时候失效了。
父亲打着为儿子好的思想,儿子觉得这就是罗嗦,这永远都是父母与子女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
前世今生,长空都深有体会,对此,他也只能听而不言了。
云长空侧耳听了一会,说道:「爹,你们吃吧,给我留着饭就行了。」
他刚才一听好像还有金铁交鸣之声,应该是有人交手,得查看一番。
云鹤哼道:「你小子古里古怪,你乾脆喝风算了!」说着去了。他心中怒气已经消释大半,谁又没有年轻过呢。
长空快步走出树林,发足便往声音来处奔去。他现在内力之深,实在是非同小可,
虽然只是普通的「轻功提纵术」,但遇到丈余高的大块岩石,一跨步便跃了过去,数丈阔的溪涧,那也是提足即过。
随着云长空奔出,兵刃声也越来越近,他在山中兜兜转转,奔出数里,前面有一处大树林,只听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道:「哈哈,你们就从了佛爷吧……」
但闻一个冷漠清脆的女子声音喝道:「该打!」馀音未绝,已闻得「」两声脆响。
云长空飞身上了一株大树,以「草上飞」轻功踏着树巅奔进了林子,跑了十馀丈,就见树下一块石头上站着一道黄影,细腰长发,姿态婀娜,风动衣袂,黄衫摇曳,美不胜收。
他见是黄衣女子,因为相背,看不见长相,暗想:「这女子应该武功极为厉害。」便不敢再近前,离着十馀丈,选择了一处枝叶浓密的松树落脚,隐起身子观看。
只见黄衫女子面对着十馀个喇嘛,地上还躺着两个。细细一看,这群人各个高鼻深目,面目黝黑,与汉人大不相同。
黄衫女子石头边上,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少女,应该也就十二三岁,身材不像成年女子,手持长萧,身边还有两个头发花白的仆妇。
那群番僧似乎被这黄衫女子给震住了,都呆呆看着她。
一个白衣女童道:「姑娘,我们下山买米面用度,这群喇嘛硬要拉我和小翠去参什麽欢喜禅,我们不肯,他们就一路追我们。」
云长空心道:「参欢喜禅,这群喇嘛玩的真花,这次算是采到带刺玫瑰了。」
黄衫女冷哼一声,道:「你们连他们也对付不了麽?」
两女童与两仆妇互相对望了一眼,一齐低下了头。
一名满脸虬髯的番僧,显是首领,嘿嘿一笑道:「佛爷今儿个算是交上了桃花运,女娃子是什麽人?」
黄衫女子冷冷道:「你们竟然敢到终南山行这种龌龊之事,受了谁的指使?」
一名手持双钵的番僧说道:「终南山怎麽了?全真教都给我们剃了光头,佛爷看上小女娃,你们何敢抗拒?」
「佛爷?」云长空摸了摸下巴,寻思:「他妈的,这称呼怎就这麽欠揍呢?以后我要找事,也这样自称,恐怕仇恨感直接拉满。」
当年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的白热化阶段,作为藏传佛教领袖的八思巴果断支持忽必烈,使得忽必烈在同阿里不哥的战争中逐渐占据上风。
后来忽必烈取得胜利后,返回燕京,任命八思巴为国师,从此他有了全国佛教领袖的地位。后来八思巴又为忽必烈统一全国,出了大力,立国之初忽必烈便将藏传佛教定为国教。
……
黄衣女子冷笑一声道:「还真是不知死活,这就出手吧!」
她声音清脆,极是悦耳,但语词含意却是冷傲无比,众人心头都是一寒。
一个番僧手一扬,嗡的一声,一面金钵飞向黄衫女。
黄衫女冷冷一笑,不闪不避,左手向上一拂,嗡的一声,金钵激射而回。速度快了数倍不止。
那番僧啊的一声,向后退了三步,仰天倒下,金钵已经镶在了他的面门上。
云长空见这女子手法巧妙无比,这一招「四两拨千斤」厉害非凡,举手比划了一下手法,琢磨内息运行。
一众番僧与元兵却个个脸色大变,他们之间相互了解,见这最为厉害的番僧,竟然挡不住她一摆手。
那首领望了望左右一眼,道:「姑娘既然出头,我们走了就是!」说罢转身一跃。
那黄衫女冷冷道:「你当这是什麽地方!」
声影一晃,掠过数丈,好似云飘电闪,一掌已经击在那人后心之上,当场喷血而死。
其馀人早就生了怯敌之意,见她来的如此快法,心胆俱裂,不约而同,转身就跑。
谁知这黄衫女子身形飘动,右手又是一挥,那人哼都没哼一下,就像烂泥一样倒下了。
云长空看的清楚,这女子点中了对方「灵台穴」,这是要害,自己应该也能一指点死,可这种轻巧随意,自己万万不行。
其他人这时好似丧家之犬,从各个方向,撒丫子就跑,不料这女子忽左忽右,身形如风,如影随形,手掌一晃,手指一点,就有一人倒地,霎时间又有五六个委顿在地。
其馀人一看这种状况,与其被各个击破,不如拼死一博,又汇聚而来,从四面八方,刀劈杵砸黄衫女子。
云长空见这些人攻势异常猛恶,七人联手,好像天罗地网一般罩向黄衫女。
若是换了自己,就得用神功强硬打击两个,然后脱出圈子,再次打击。
云长空凝目细看,见这女子身法巧妙,步步奇奥无比,数丈方圆之地,瞬息之间,连续移动了七次位置,
这的确是天罗地网,可仿佛倒了个,这些人一轮猛攻猛打,女子像是难以捉摸的清风,闪烁不定,众番僧非但没有沾上对方一片衣角,可女子在这瞬息之间,还成功打击到了七人。
他们几乎同时惨哼了一声,栽倒在地,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看着七个人几乎同时倒下,饶是长空早知道这女子来历,却也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既有佩服也有惊慌,更是有些庆幸。
这女子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鬼魅。
幸亏当年自己没去找古墓,这女子要杀自己,岂不是轻松加愉快?
就是现在恐怕也不难。
黄衫女子杀光所有人,陡然一个转身,人已到了一株树下,双手向外一推,哗哗声中,尘上飞扬,一株大树倒了下来。
女子冷冷说道:「烧了!」说完,身影好似一缕青烟,没入了林中。
云长空望着她美丽的背影,消失不见,暗忖道:「杀人放火,毁尸灭迹一条龙,这他妈也是个行家啊,哪是宅女啊!」
若是换成他自己,肯定也会这麽做。
只是他以为这黄衫女是个宅女,但见对方如此轻车熟路的做法,难免有些吃惊。
这就像所有人知道是张翠山杀了龙门镖局满门,要进行讨伐,只因他是武当张弟子,名门正派,一向被人称作大侠。
可这种灭门绝户,残杀老幼妇孺的做法,好多黑道上的人都不会去做。
张翠山这样做,那是枉负侠名,不配被人尊敬,所以才极为可耻,称之为武林败类。
但当得知是殷素素所为,所有人反应就不大了。
因为她本来就是人尽皆知的魔女妖女,倍受唾弃与辱骂,这样的人干这样的事,正常。
你不能明面上备受尊崇,却暗地里干着人所不齿的勾当,这是谁也不允许的!
这会让一直尊敬你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你当老子是傻子的感觉。
对于自己,这才是天大的侮辱,所以人人才会不遗馀力的讨伐!
哪怕这件事的受害者,本来与其没有关系。
同样的行为,实施之人身份的不同,看法也就不一,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就比如番僧参「欢喜佛」,只要双方自愿,也没人说错。但要少林寺这样干,那就备受唾弃。
这就是双方教义不同所致。
云长空本有心跟上黄衫女,却没敢行动,他在寻思:「这古墓派的人,几乎没有了七情六欲,若是发现我,干我怎麽整,杨过这小子的运气,我未必有。」
可又一想:「老子若和小龙女朝夕相处,拿下她,那也不在话下!」
云长空眼见仆妇与女童放火烧尸,不想闻尸臭味,悬空一个翻身,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往山后林荫深处疾奔,心中回想刚才黄衫女的手法以及轻功,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开始演练起来。
长空内功极有根底,人又聪明,黄衫女刚才的招式他都给记下了。也不知怎的,他越打越是舒服,越打越觉畅快。
不知不觉间,太阳沉下西山,夜幕低垂,一轮圆月已经飞上枝头。
云长空仍然沉醉在那几招深奥的手法中以及轻功之中,不住的挥掌出指。
他越练越是觉得得心应手,体内真气涌动,身子舒服无比,这是与云鹤学习武功,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练了一遍,再练一遍,周而复始,浑然不觉时间,鼻中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云长空猝然惊觉,只觉寒意漫生,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念头,反手一掌,劈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