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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谷清臣的突进自然不是一帆风顺的。
如今金军的阵型已经完全混乱,基本上处于队自为战乃至于人自为战的局面。
往日只要鼓声与号角声就能让友军让开前路,为冲锋开辟前路,但如今就得需要有人上前呵斥才行。
这极大的拖慢了夹谷清臣的行军速度,也让刘淮看到了战机。
夹谷清臣刚刚驱散开身前一批乱军,还没有将提起马速,就突兀见到飞虎大旗迅速靠近。
夹谷清臣立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刚刚想要躲避一二,他又迅速想到自己作为全军指挥的身份,知道自家大旗偏转会有何等灾难性的后果,只能咬牙坚持住岿然不动。
“飞虎子来了!准备迎敌!”夹谷清臣大声下令,还能接到军令的二百余甲骑迅速向前,试图从侧翼援护自家将军。
可下一刻,飞虎大旗再次陡然加速,与那面青兕大旗一起,向前压来。
“你爷爷来了!金贼,受死!”
当先杀过来的乃是一名挥舞长斧的年轻小将,头盔之下的面孔明显还有些稚气,却不耽搁此人勇力惊人,在马上将长这等重型兵刃挥舞得上下翻飞,将前去阻拦的数名甲骑砸落下马,并沿着战阵的空隙一路杀了进来。
夹谷清臣认得此人,乃是谁的亲信将领毕再遇,心中恐惧感稍退之后,立即端坐马上,长刀急速出手,迎面砍向了毕再遇的脖颈。
毕再遇却似乎毫不在意,长斧一转,同样奋力劈下。
长刀与长斧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散落的火星还没有飘散,毕再遇就已经与夹谷清臣错身而过,再次顺势变招,用长斧柄将右侧的金军捣落下马之后,一刻不停,向后杀去。
“不好………………大旗………………”夹谷清臣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酸软无力感,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却根本来不及回头。
因为那面飞虎大旗已经携带着风雷之势,沿着华再遇劈开的通路,杀了进来。
长枪如龙,伴随着矛头如电刺来的还有一句哈哈大笑:“夹谷清臣,还记得你刘爷爷吗?”
一日之内多了两个爷爷,夹谷清臣自然愤怒异常,然而他近距离看到刘那张狞笑着的脸后,心中立即又畏惧起来。
夹谷清臣虽然今日当了两次孙子,却已经挨了汉军三次毒打,而且每一次都是险死还生,早就有心理阴影了。
因此,当沥泉长枪当胸刺来之时,夹谷清臣只能用怒吼来驱散心中的恐惧,手中长刀却反射性的做出了最保守的应对,将长枪格挡开来。
虽然一击未能得手,但却没有在意,双马一错间,顺势用枪尾在夹谷清臣背后捣了一下,随即一刻不停,挥舞长枪将金军亲卫扫落下马,继续向前冲锋。
夹谷清臣双臂已经彻底酸软,背后又遭遇重击,虽然有重甲防护,却还是觉得喉头一甜,几乎要呕出血来。
更糟糕的是,数次巨力通过马镫传导到战马身上,使得战马力气也使差了,唏律律的嘶鸣着踉跄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当夹谷清臣眼前发黑的症状稍稍缓解之后,只见一名手持两把长度惊人大剑之人已经来到身前,双剑如彩练当空,奋力劈下。
“这是......大青兕......”
夹谷清臣将长刀奋力举起之余,脑中闪过了这念头之余,却又莫名有种荣幸的感觉。
能被汉军三名顶尖悍将车轮战,哪怕到了阴曹地府,见到幽都王也是足以吹?一番了。
且不论这是不是夹谷清臣有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只觉得胳膊一酸,胯下一空,眼中景色就天旋地转起来。
辛弃疾奋力一劈没有直接将夹谷清臣了断,而是将其连人带马砸在了地上,随后再也不管其余,带着十余名亲卫践踏而过。
十余步外,护卫夹谷大旗的数名金军在刘维与毕再遇的联手之下,很快就被斩杀一空,辛弃疾赶到之时,顺势就将大旗斩断。
“大郎君,这斩将夺旗之功,就让与我吧!”
辛弃疾哈哈大笑出声。
刘淮此时自然也不需要这等功劳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就让亲卫摇动飞虎大旗,吹响号角,以此来聚拢兵马。
夹谷清臣作为主将,虽然被战马轮番践踏之后依旧还没有死,但彻底失能却是免不了的。
尤其当他的大旗也被斩落之后,混乱与恐惧犹如水中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伴随着成建制的两千余汉军甲骑迎面碾来,出营作战的两千金军甲骑终于支撑不住,溃散开来。
可偏偏此时西北两面都是汉军,南面是涣水,只有东面金军大营一处活路罢了,溃军根本就是无从选择,只能沿着刚刚出兵的路线,又冲回到了大营中。
这不仅仅引发了金军大营的巨大混乱,更是将试图出营支援的金军给冲散了。
张白鱼原本应该统率中军,缓步推进的,然而他见到刘淮已经入阵之后,立即就什么都管不了了,第一时间来到了刘淮身前。
让主君身犯险境,按照政治惯例,无论后来者是为了表忠心,还是真的担心主君安危,都应该通过攻击随行之人来表明立场的。
正当张白鱼喘着粗气,盯着辛弃疾,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刘淮直接下令:“张四郎,你带着所有兵马,压进金军大营之中。知道该如何去做吗?”
张白鱼虽然同样疲惫,却还是要比刘维体力充足的,立即点头:“大郎君放心,我杀进去之后立即西面放火,一定要让金贼大乱起来。
刘淮点头,却又摇头说道:“不止如此,金贼的精锐都是骑兵,既然步战攻城,战马必然在营中。
咱们的战马都疲惫了,你入营之后,分出妥当人手,将他们的战马夺过来!我军恢复两日,就能再次作战!”
听到一半时,张白鱼就恍然大悟,到最后更是兴奋起来,俊俏的脸上全是跃跃欲试。
人可以忍耐饥渴与疲劳,但是战马不成,这种有些智慧却不那么聪明的生物在疲惫之后,是真的会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的。
而汉军长途奔袭而来,最大的损耗也就是战马了。
刘淮的这种方法,堪称贫富相济,两难自解。
“遵命!”张白鱼刚要拨马离去,却听到刘淮继续下令。
“至于你张四郎,我要求你一刻不停,凿穿金贼营地,冲到城下,告诉金贼,还有县中的所有人,援军已至,我军必胜!”
“遵命!”
张白鱼的声音更加高昂,随后让亲卫吹响号角,擂响战鼓,亲自打马向前,压着金军溃军冲进了金军大营之中。
刘维对毕再遇说道:“毕大郎,你且去收拢战马,在此歇息半刻钟,咱们也出发!”
与此同时,纥石烈良弼看着倾倒的夹谷大旗,倒也没什么多余姿态,只是微微一叹罢了。
而其余人则没有纥石烈良弼的好涵养,纷纷惊慌失措起来,有些参谋军事干脆直接翻身上马,向着外围狂奔而去,也不知道要逃往哪里去。
没有任何人阻止,因为到了此时,就算是纥石烈良弼的亲卫也都是慌乱异常,根本顾不得逃人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纥石烈良弼的军令,而他却仿佛同样惜了一般,一言不发。
城下尚且如此,已经登上城头,看得更高更远的金军就更不必多说了。
汉军甲骑虽然因为长途奔袭而掉队了许多人,无法在一开始就形成摧枯拉朽般的合力,却造成了西北方烟尘不断,给了城头金军一个援军无穷无尽的错觉,让原本已经占据上风的金军无比慌乱,他们纷纷放弃登城,沿着云梯
又爬了下来。
而当这些退回来的兵马跟后续准备登城的金军交流完军情之后,恐慌立即犹如瘟疫一般传播开来。
完颜璁并没有如同石敦重一般登城,所以他来的最快,见到纥石烈良弼之后直接拱手说道:“良弼相公,大局已然无救,撤军吧!”
纥石烈良弼依旧从容,点头以对:“我这几日架设浮桥就是为了今日这般情况,你带着兵马先行撤退吧。”
完颜璁没有想到纥石烈良弼会如此轻易答应撤军,当即就要应诺,然而随即巨大的恐惧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撤退倒好说,可又能往哪里撤呢?
仿佛知道完颜璁所想,纥石烈良弼随即吩咐道:“先回蒙城凭借城墙休整一二。”
完颜璁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慌忙点头应诺,然而他拨马离开两步之后,又回头再问:“左相,我走了谁来殿后?”
纥石烈良弼转头看向已经逐渐火起的大营,在逐渐扩大的喊杀声中含笑说道:“自然是老夫来殿后。”
完颜璁张口欲言,想要自告奋勇,然而大势崩塌之下,也不是每个人都敢于逆流而上奋发赴死的。因此完颜璁也只能再次默默拨马转身,竟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纥石烈良弼对着周围的参谋军事说道:“你们也走吧,如果能辗转回到辽东那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暂时去蒙城躲避一二也好,投了汴梁也罢,都随你们了。”
周围充当参谋军事的文武官员倒也没有废话,少部分人还拱了拱手,大部分人干脆就是一哄而散,颇有树倒猢狲散的行状。
不过纥石烈良弼身侧充当亲卫的族兵此时虽然同样慌乱,却还是保持了某种安静,等待着这位纥石烈部族长的决断。
纥石烈良弼此时却又沉默下来,只是抬头望着城头上的魏字大旗,任由身上罩袍在北风中上下翻飞,依旧是一副宰相好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