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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拂晓诉忧心（二合一大章）
谈及这个，商克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几分。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伊凡罗斯的情报机构都属于是声名在外的一帮人，可谓无孔不入。
他点头道：「城市攻防战很快就要到来了，敌人肯定想弄明白城防部署，保密防谍工作一定要警惕，我不想在被敌人了如指掌的情况下作战。」
莫妮卡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他说：「上校先生，你的口吻好像成了布达珀斯城防司令官。」
商克耸了耸肩，摊手道：「但很可惜我最多指挥王室卫队。」
莫妮卡表示无奈，然后笑道：「上校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才华让敌人无比痛恨，维罗妮卡严厉批评了图哈契弗斯基，声称他是个夸大胜利的骗子。」
听到这话，商克哑然失笑。
图图！你不会被枪毙吧？我真不是故意坑你的！
在总参谋部搜寻并告诫众人提高警惕之后，莫妮卡一行人很快离开了，继续排查工作。
商克也没有在这里逗留多久，在告知了FG兵工厂的进度之后，他接到了新任务——为第4步兵师提供战术指导，并认真考察实战经历。
「团长，按理来说顾问团应该可以撤回国了吧，我们还要留多久？」
说实话商克现在的心态很纠结，一方面想回国躲避战火与未婚妻重逢，另一方面又很难将自己身上的奇遇抛之脑后。
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困扰着他，让他烦恼且郁闷。
大无语！怎麽就不能顺心如意呢？
团长和蔼地望着他，平静道：「如果你执意要回去，可以现在就动身，两三天后跟着撤侨的船回国。」
「顾问团的回国安排彻底作废了？」商克惊讶道。
「无限期暂缓，锺央不会就这麽放弃匈尔瑞的。」团长说。
颇为遗憾的商克叹了口气，无奈道：「唉…那我……先留着吧。」
团长就知道他会这麽决定。
临走前，团长叮嘱道：「少冒险，国家需要你，况且要留着命回去才能见着亲友不是吗？」
事已至此，不需多言。
商克向团长敬礼，离开办事处之后直奔珀斯东北市区而去。
匈尔瑞第4步兵师的师部位于布达珀斯商学院，当商克来的时候，士兵们正在清除障碍物，为博福斯40毫米高射炮布置阵地。
师长拉茨-耶内少将把教学楼地下室设为了指挥部，教学楼门口堆起了沙袋掩体，一根根电线从里边穿行出来。
「下午好，商上校，欢迎来到我的指挥部。」少将很热情地打招呼。
商克对面前这位师长有印象，前两天召开最高会议的时候，拉茨-耶内是最先公开表态支持防守市区的将领。
拉茨-耶内给他的感觉就是标准的职业军官做派，军服笔挺，马靴鋥亮，做起事来柔中带刚。
「下午好啊，又见到你了，少将。」商克笑着与他握手道：「多谢你那天的支持，否则西格莉德女王会很难堪。」
耶内少将不以为意地说：「我不在乎政事，但作为一名匈尔瑞军人，我不想轻易放弃首都。商上校，你当时阐述的构想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我只是发挥了一点想像力。」商克一本正经地说：「跟野战不同，巷战其实需要运用一些空间想像能力，多层建筑是立体的。」
紧接着，商克以排比句悠悠道：「我们将在下水道和敌人作战，我们将在路口与敌人作战，我们将在楼房里与敌人作战，我们将在屋顶与敌人作战。」
语毕，他又扫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敌人攻占客厅不代表他们攻占了这间房子，因为我们会在卧室向他们开枪！」
「敌人攻占一层不代表他们拿下了这栋楼，因为我们会在二楼继续抵抗！」
在场的其馀军官纷纷面露赞许之色，好胜心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棒极了！」耶内少将赞道：「正是这样，城市地区足够容纳大量部队，敌人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接下来，他向商某人介绍了城防司令部草拟的防御部署。
布达珀斯城防司令部的计划很传统，没什麽出彩的亮点。
简单来说就是规划了四个防御区，两个步兵师一南一北各负责两个，每个防御区都要确定几座建筑（通常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作为坚固支撑点，互为犄角，封锁邻近街区。
商克对此很不满意，他觉得这还有很多优化空间。
另外，偌大的布达珀斯只部署两个步兵师也太少了，两三万人一下子就被复杂的市区稀释了兵力及火力密度。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和耶内少将详细讨论城市防御战术。
听到一个又一个毒辣阴险的想法和创意，后者完全被商某人的才华所折服。
「商上校，你们国家那本『三个王国的故事』里有一位以狠毒而出名的谋士，我想你可能是他的化身。」耶内少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商某人。
贾诩？我才不是！
尽管嘴上拒不承认，但这样的比喻对于商克来说更像是一种称赞。
次日，在他和耶内少将的强烈倡导下，总参谋部同意再增派一个步兵师。
布达珀斯防守部队序列为：
︱第4步兵师
︱第10步兵师
︱第51预备步兵师
︱第201野战补充团
︱第3独立装甲团（残部）
︱『亚诺什-匈雅提』宪兵团
︱『李斯特』警察营
城防部队计约4.2万人，但是坦克只有可怜的37辆；城防司令官由卡罗伊中将担任。
在商某人别具匠心的指点下，布达珀斯城防体系迅速完善。
这已经超越了时代，无限接近历史上大战后期的水准。
许多报废车辆填满石头摆在街道上充当路障，每个路口都布置了六七个火力点，从任意方向进攻都要面对多重交叉火力，即使是下水道也构筑了工事！
在最关键的交通要道，博福斯大口径高射炮也被拖来加强反坦克火力，匈军为之精心构筑了坚固的射击阵地。
商某人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有一种古怪的执着。
表面上，他东奔西走操碎了心，不断吐槽。其实当城防体系按照他心目中的模样逐渐成形之后，那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令他两眼放光。
布达珀斯已经变成了要塞！
各国大使馆已经撤离，匈尔瑞政府也迁至西北边陲的杰尔，总参谋部是最后撤离的。
西格莉德没有走，她执意要留守首都直到最后一刻。
这天，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圣皮特堡的指名道姓的劝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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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要顽固的抵抗我的军队？
难道你认为那些狡猾且虚伪的契丹人会帮助你吗？
现在我仁慈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或者毁灭！
这是来自维罗妮卡的劝降信的大致意思。
与其说是劝说投降，不如说是咄咄逼人的反问和赤裸裸的威胁。
西格莉德的脸色很难看，她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这封信递给了身旁的克拉拉。
克拉拉又将之交给巴恩菲-拉斯洛总理，后者三两下浏览完毕，平静道：「她真是个狂妄的疯子。」
「敌人要来了。」西格莉德沉声说道。
大家很清楚这是最后通牒。
又过去几天了，伊凡罗斯军队肯定已经补充好了兵员和物资，即将发起进攻。
拉斯洛总理犹豫了一下，诚恳的劝说：「我仍然建议您离开布达珀斯，君主不应该处在这麽危险的境况下。」
西格莉德淡然一笑，拒绝道：「我应该留下，这是我作为女王的基本职责。不用担心，总理先生，我只待在布达（多瑙河西岸），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她又笑着补充道：「况且我也有一支很厉害的卫队呢。」
拉斯洛总理点点头，由衷地唏嘘：「您的存在象徵着匈尔瑞的抵抗精神永不毁灭。」
他知道西格莉德虽然表面上温柔端庄，但内里的秉性是有些倔犟的，坚硬如冰。
如果用诗意一些的言辞来描述，大概可以说这位来自极北国度的公主有着一颗冰封之心吧。
当夜。
拉斯洛总理一行人乘坐一班客运列车离开了布达珀斯，他们是最后撤离的政府人员。
这不是什麽豪华专列，火车上人满为患，挤满了试图逃离战火的平民。
即使是如此匆忙的今天，拉斯洛总理仍然保持着雷打不动写日记的习惯。在摇晃的车厢中，他写下简短的几句话：
「大量平民仍未撤离，我们低估了疏散工作的难度，多麽惭愧。女王拒绝撤离，她坚定的留下。很幸运，我们有一位勇敢的君主，匈尔瑞需要这样的精神。」
午夜。
钟声响起，回荡在古老的城市间。
云朵飘过，遮挡住了弦月，布达王宫之中……
「作为你顽固抵抗的惩罚，我会纵容军队的一切行为，准备承受我和我的军队的怒火吧，婊子！」维罗妮卡冷言怒道。
圣-伊斯特万大教堂被烈火吞噬丶多瑙河上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丶市政厅上飘扬着双头鹰旗帜丶肆无忌惮的敌人狞笑着射杀手无寸铁的平民……
「啊？！」
西格莉德突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天花板吊顶。
她随即意识到刚才只是个糟糕的噩梦。
目光涣散的她坐在床上，脑海中不断闪现噩梦的画面。
她忽然想到一个古老的传闻——据说西征的蒙古大军在包围一座城市之后会恐吓对方。
第一天会支起白色帐篷，表示今天投降的话，会饶恕所有人。
第二天会支起红色帐篷，表示今天投降的话，只杀城中的男人，放过女人和孩子。
第三天就会撑起黑色帐篷，表示不接受投降，破城之后会屠城杀光所有人。
西格莉德再也睡不着了。
她走到阳台，这时候弦月从云朵之间钻出来了，微弱的皎白月光洒在平静的多瑙河上，泛着幽冷的波光。
一种难以言表的压抑和忧伤涌上她的心头。
她很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可现在这大半夜的又有谁呢？
她独自在卧室中徘徊，一会儿倚窗发呆丶一会儿来回踱步丶一会儿坐在床沿走神。
凌晨。
身着睡衣的西格莉德走出卧室，在外值守的女仆正在打瞌睡，迷迷糊糊的吓了一跳。
「我想打电话给王室卫队驻地。」
「嗯？现在？我明白了。」
王宫这里当然没有直通市区各个阵地的电话。
经过两次转达，远在布达珀斯商学院的商克接到了召见。
他正在潦草的吃一碗用番茄罐头和土豆混合煮的浓汤，这就是早饭了。
伊凡罗斯军队已经开始推进了，即将兵临城下，保卫战一触即发，现在叫我过去干什麽？
尽管感到莫名其妙，但商某人还是迅速过河去了布达王宫。
一路上都是拖家带口逃难的平民，王家警察努力维持秩序，工兵部队正在着名的塞切尼链子桥上布置炸药。
来到王宫，西格莉德给商克的感觉就是忧郁和憔悴，眼睛红红的。
「发生什麽事了？」商克左顾右盼。
「没什麽，只是维罗妮卡的劝降信让我很不安，她扬言抵抗的代价是毁灭，我无法想像他们会对布达珀斯做什麽，屠城吗？」西格莉德沉声诉说道。
说实话，她昨天晚上都有些怀疑自我了，也许不应该坚持守城？
哎呀！这只是吓唬人而已。
屠城应该不至于，但是劫丶奸丶抢丶偷之类的行径肯定少不了。
商克微微一笑，宽慰道：「这只是在恐吓你，女王陛下，实际上城市拉锯战本就会严重摧残布达珀斯。」
他真切的劝说：「人们只会谴责和嘲笑胆小不抵抗的守卫者，女王陛下，你不需要把原罪转移到自己身上。」
西格莉德轻声道：「谢谢，这让我心安一些了。」
见她心情低落，商克故意开玩笑道：「没事，等打进圣皮特堡了，最终审判以后，我亲自枪毙维罗妮卡，您给我递子弹就好。」
西格莉德被逗乐了，转而感叹道：「会有那麽一天吗？我甚至怀疑你的国家不会参与战争。」
啊？
这话给商克整无语了。
他沉吟许久，最后幽幽道：「这真是个华丽的误会。」
老中只是表面上看大方和善可亲，此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也，要不你去踹他家门试试，你知道死字怎麽写吗？
事实上，现在伊凡罗斯和不列颠这一番动作已经完全打乱了大统制联邦的战略布局。
最重要的是践踏了大统制联邦的声望——甚至连自己精心扶持的小国都无法庇护。
商克想到了以前商与修随口提及的一些只言片语。
恐怕统制政府上层已经在磨刀霍霍了。
交谈的最后，西格莉德对他真挚地说：「你与顾问团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只是在完成工作，而你倾注了真情，我能感受到你的情谊。」
「是吗？」商克怔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望向多瑙河淡然道：「我也只想轻松悠闲的工作，不过没办法，有些境况我感同身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