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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陈雪凝:大哥,肉票也有人权好不好!(第1/2页)
依旧是午夜,依旧是燕子矶。
江风比昨夜更冷,刮在脸上,像刀子在割。
陈瑜独自站在矶石上,那身昂贵的呢子大衣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佝偻的、再也挺不直的脊梁。
他一夜未眠,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身后的阴影里走出,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陈瑜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许峰站定在他身后,两人一同望着脚下翻滚的黑色江水。
“时间到了。”许峰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东西呢?”
陈瑜缓缓转过身,那张曾经儒雅的脸,此刻布满了血丝和屈辱。
“我……我没有拿到。”
他看到许峰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心脏骤停,几乎要跪下去。
“但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声音嘶哑:“汤恩伯答应了!今天晚上,他会亲自带我去见冈村宁次!”
许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平静,比任何质问都让陈瑜感到恐惧。
“这是真的!我用总统府的一份批文换的!”陈瑜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像一个急于证明自己价值的囚犯。“他以为我也想分一杯羹,所以他信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眼中迸发出一丝病态的、绝望的希望。
“你可以和我一同前往!扮成我的随从,或者司机!只要我们小心一点……”
“你觉得汤恩伯是蠢货,还是当他的卫兵是瞎子?”许峰打断了他。
陈瑜的计划,在他看来,愚蠢得可笑。
陈瑜脸上的那点希望瞬间熄灭,他呆立在原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不需要跟你去。”许峰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只需要知道冈村宁次的位置,仅此而已。”
他看着已经彻底失去思考能力的陈瑜。
“你上了谁的车,车往哪里开,停在什么地方。”
“这些,我会自己看。”
陈瑜愣住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许峰的话。
自己看?他怎么看?难道他会飞天遁地不成?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在乎许峰是谁,也不在乎他用什么方法。
“我的女儿……”陈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他唯一在乎的事情:“只要你保证雪凝的安全……”
“拿到地址,她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你家门口。”许峰的承诺,冰冷得像一块铁。
“如果拿不到……”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抬手,指了指脚下奔腾的江水。
“我……我明白。”陈瑜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现在只是一具被线牵引的木偶,唯一的期望,就是演完这出戏后,能换回女儿的性命。
许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身影再次融入了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陈瑜独自在江边站了很久,直到江风吹透了他的骨头,他才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步步走下燕子矶。
……
陈瑜没有回家。
他将车停在一条僻静的马路边,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次车灯划过,都让他心惊肉跳。
百米之外的一座钟楼顶上,许峰像一尊石雕,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万用雷达里,代表着陈瑜的蓝色光点,正在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频率闪烁着,那是“恐惧”与“焦虑”的混合体。
终于,另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从街角转了出来,稳稳地停在了陈瑜的车后。
雷达显示,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代表着“傲慢”与“贪婪”的黄色光点。
汤恩伯。
陈瑜下了车,快步走到后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辆车没有片刻停留,立刻发动,汇入了金陵城深夜的车流。
钟楼顶上,许峰的身体微微前倾。
他动了。
没有走楼梯,而是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轻飘飘地落在隔壁民房的屋顶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脚下的青瓦,在他脚下仿佛变成了平地。
他开始奔跑。
在金陵城连绵的屋顶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正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无声地穿行。
脚下,是沉睡的城市。
街道,房屋,电线杆,在他眼中迅速倒退成模糊的色块。
只有万用雷达中那个移动的黄色光点,清晰无比,像黑夜里的一盏引路灯。
汤恩伯的汽车在街道上拐弯,许峰就在屋顶上改变方向。
汽车减速,许峰也放慢脚步,伏在屋脊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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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加速,许峰便如离弦之箭,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拉出一道残影。
飞檐走壁。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正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上空,真实地上演着。
他就像一只盘旋在夜空中的猎鹰,死死地盯着地面上那只毫不知情,正要去往巢穴的肥硕老鼠。
汽车渐渐驶离了繁华的市区,开进了一片风格统一的西式建筑群。
这里的道路变得更加整洁,路灯也更加明亮。
汽车驶入的是国防部的家属区,一栋栋独立的西式洋房,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汤恩伯的汽车没有在任何一栋洋房前停留,而是径直穿过家属区,驶向了后山的方向。
山路崎岖,被茂密的树林遮蔽。
许峰在屋顶上的穿行变得困难,他干脆落地,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缀在车后百米开外,利用树木和夜色作掩护。
汽车最终停在了一座被高墙和电网包围的独立庄园前。
这里与其说是住所,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军事堡垒。
门口是双岗哨,四名荷枪实弹的士兵。高墙上,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探照灯,光柱交叉扫射,毫无死角。
万用雷达的视野里,这座庄园像一个被点亮的蜂巢。
明面上的岗哨只是冰山一角。
墙内,至少有四个固定的机枪阵地,分布在庄园的四个角落,形成了交叉火力。
来回巡逻的卫兵,至少有三个小队,每队十二人,路线经过了精心设计,几乎没有空隙。
更深处,在那栋三层高的主建筑里,还有数百个生命光点,气息沉稳,显然都是精锐。
一个营。
汤恩伯和陈瑜下了车,在卫兵的引领下,走进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许峰隐蔽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上,一动不动,像一块树瘤。
他没有丝毫靠近的打算。
硬闯,无异于自杀。
他不是神,面对一个营的现代化军队,他也会被打成筛子。
必须从长计议。
他的万用雷达,像一台最精密的测绘仪器,开始疯狂扫描和记录。
庄园的下水系统图,电网的供电线路,卫兵的换防时间,巡逻路线的每一个节点。
所有信息,都被他刻印在脑海里,形成了一副立体的、动态的地图。
直到汤恩伯的汽车重新从庄园里驶出,他才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下,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
城南,棚户区,破败小院。
许峰的身影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回院中。
夜色比他离开时更浓,空气里弥漫着腐烂垃圾和潮湿泥土混合的酸腐气味。
他没有点灯。
黑暗中,他走到院子中央,蹲下身,用一根枯枝,在积满尘土的地面上,开始迅速勾勒。
线条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那是一座庄园的缩影。
高墙、电网、岗哨、机枪阵地、巡逻路线……所有雷达扫描到的信息,此刻都在他脑中,以一种绝对精准的方式,复现在这片小小的泥土地上。
一个营的兵力。
固若金汤。
硬闯,就是送死。
角落里,被绑在椅子上的陈雪凝身体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
许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撬开真相的杠杆。
工具的情绪,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
可那呜咽声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急切,带着一种拼命的意味。
许峰手中的枯枝停住了。
他站起身,走向那个瑟缩在黑暗中的身影。
陈雪凝的身体因为他的靠近而剧烈颤抖,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许峰面无表情,伸手,扯掉了她嘴里那块散发着霉味的布条。
新鲜的、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陈雪凝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咳……咳咳……”
她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许峰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她平复。
他以为会听到尖叫,听到咒骂,或者听到哀求。
陈雪凝抬起头,那张沾满泪水和灰尘的脸上,却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倔强。
“大哥,你跑了一天了。”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一口东西都没吃,你是要饿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