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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的目光在疯女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女人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焦点,只是不停的轻拍着娃娃的背,一直喃喃自语:“宝宝不怕……妈妈在……”
何昱眉头轻蹙,面对老板诚恳的道歉他也没有太过多计较,他总不能跟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计较,回回头看了一眼虞晚,见她并没有被吓到,开口问道:“既然脑子有问题,怎么不去医院?”
关老板搓着手,满脸歉意,“对不住啊两位,我孩子在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了,打那以后我老婆就疯了,她之前也是在医院治疗的,但总是乱跑,我害怕她出事就索性带在身边了。”
虞晚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目光却还是落在疯女人身上。
包厢临窗,木格窗棂打开,投透进一缕带着烟火气的风,桌上摆着几道清水县1的特色菜,老板为表示歉意还额外赠送了一盘桂花糯米藕,香甜软糯,藕孔里塞着晶莹的糯米,淋上了琥珀色的糖汁,色香味俱全。
虞晚夹了一筷子鱼,余光却瞥见,疯女人蹲在门口,怀里搂着布娃娃,正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她的眼神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关老板很快就发现了她,他轻声细语的哄着疯女人,将她带离了包间门口,然后又回来给两人道歉,”她平时怕人怕的紧,今日倒是稀奇。”关老板一边为她们上最后一道菜一边说道:“上次县里来领导,她躲得影子都不见。”看了虞晚他们一眼,咧着嘴笑道:“可能见两位长得好看,我们县里还没有像两位这样标志的人呢!不知两位是来我们旅游还是……”
虞晚掰了半块糯米藕,动作优雅的吃下,“来祭奠故友。”
老板短暂的顿了顿,便笑着离开了。
抛开那个疯女人不谈,这一顿饭他们吃的还算是和谐。
结完帐后,虞晚从包中取出一枚折成三角的安神符,递给关老板,“这符放在她枕头下。”她低声道:“能让她夜里少做些噩梦。”
关老板连连道谢,小心接过,符纸触手的瞬间,他莫名觉得心神一定,彷佛脸店内嘈杂的人声都远去了几分。
两人回到车上,何昱忍不住开口,“嫂子怀疑那个疯女人有问题?”
虞晚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说不上来,我总觉得她有秘密,我在符纸内层用血画了显形咒,若她是被什么邪术控制,能逼出附体之物,希望是我多虑了。”
“那老板倒是个男人,独自照顾疯老婆十几年,竟然还能经营着这么大一个酒楼。”
虞晚回头看了一眼屹立的酒楼,什么话也没说。
夜幕降临时分,晚风卷着细碎的尘沙掠过荒废的校区,操场角落那棵百年梨树孤零零的立着,树干上皲裂的树皮像是老人手上的皱纹,盘虬的枝桠沉默的刺向渐暗的天空,彷佛在诉说着百年来的孤寂。
虞晚取出锦囊中的梨花银簪,指尖轻轻抚过簪头绽放的梨花,花瓣冰凉,却隐隐传来一丝颤动,像是白怜娇残魂最后的告别。
她蹲下身,在梨树根系最茂密处挖开一方小土坑,将银簪、白玉耳坠轻轻放入。
“娇娇。”她低声道,“回家了。”
何昱原本想帮忙,却被虞晚果断拒绝,所以他只能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等待着虞晚。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当簪尖触到泥土的刹那,最近的枝头传来“咔”的轻响,枯枝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青苞,外层的鳞片层层剥落带下陈年积灰,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的第一朵绽放的梨花近乎透明,花瓣边缘还凝着水珠。
树干似乎感应到了小主人的回归,裂缝里渗出琥珀色树胶,落地竟然形成卦象,坎上离下,水火既济。根系处的泥土自动翻涌,将锦囊缓缓吞没,有沙沙声从地底传来,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呢喃着往生咒。
所有的梨花突然同时转向东南风,正是当年白府的正门,月光在树冠下的影子渐渐凝实,化作一个少女。白怜娇的虚影俯身拾起片花瓣,轻轻放入虞晚的掌心,并对她行了个万福礼,起身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回头看了一眼古老的梨树,渐渐化作晶莹消散与天地间。
虞晚掌心中的花瓣也随之消失,梨树瞬间恢复原样,似乎刚刚的景象只是错觉。
何昱张着的嘴巴就没合上过,眼睛瞪得滚圆。
他自认也算是见过不少离奇事了,被鬼缠身、被符咒所救,甚至擦差点成为祭品,但眼前的这一幕,仍然让他震撼到失语。
不是梨花开放的季节,可整棵树却在暮色中无声盛放。
相较于何昱的震撼,虞晚却显得异常平静。
“别愣着了。”虞晚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在他的肩头轻拍了一下,“我们该走了。”
夜风微凉,梨花的香气还未散尽。
何昱回神,看向虞晚的眼神更加炙热,“嫂子,你看我现在拜你为师能行吗?”
真是太神奇了!
何昱想想觉得血液在沸腾,若是他能跟虞晚学个一星半点,那得多帅气呀!
虞晚转头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深水,轻哼一声,一个弹指落在他的脑门上,“想什么呢?学这个可是要看天赋的。”虞晚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又扫,最后平静道:“你没天赋。”虞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一盆冷水泼下,何昱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想起自己连最简单的符咒都画不利索,最终,他长叹一声,“我就知道……”
“那谢哥有天赋吗?”他不再纠结,大步追上虞晚,好奇的问道。
虞晚脚步顿了片刻,等待着何昱跟上,“他也不行。”
等到这个答案,何昱的心情瞬间好了。
夜风卷起梨花瓣,掠过两人肩头。远处,疯女人的笑声幽幽飘来,又很快消散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