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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明德殿。
「殿下。」
太子妃苏氏带着几个稚嫩的孩童出现在了李承乾面前。
「爱妃不必担忧。」
原本坐在席上的李承乾伸了个懒腰,端详着眼前这位端庄温婉的美少妇。
苏氏,秘书丞苏亶之女,一如当初的册皇太子妃诏书所言,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入宫以来深得长孙皇后的喜爱,东宫内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从未有过半分埋怨。
为人善良,就连非嫡出的李承乾长子李象都视若己出,东宫嫔妃一团和气,这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儿。
「若非妾身母族孱弱,帮不上殿下的忙,以至于殿下在朝中无人张目。」
提及此,苏氏温婉的俏脸上露出了哀伤之色。
相较于魏王妃阎婉,阎父是工部尚书阎立德,叔父是刑部侍郎阎立本,她的父亲苏亶已经过世,兄弟姊妹单薄,没有在朝堂上立足之人,多外放为官,无法帮上李承乾。
『傻女人!』
见后,李承乾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宽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们什麽都不做,也是错。」
「所以,没必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可是,殿下...」
苏氏心中担忧,欲言又止。
「孤明白你的意思。」
迎着她的美眸,李承乾淡然道:「孤生于武德元年的太极宫承乾殿,高祖太武皇帝亲自取名承乾。」
「天下有多少人认定这个名字便是承继皇业丶总领乾坤之意。」
「孤八岁便封了太子,朝野上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孤,兢兢业业十馀年,不曾有过定点逾矩。」
「四弟做了些什麽?」
「九岁改封越王,并受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督22州刺史。」
「贞观五年,兼领左武候大将军,贞观六年,受封鄜州大都督兼夏丶胜丶北抚丶北宁丶北开五都督。」
「贞观八年,授雍州牧,整个京兆府名义上都要受他控制,就连孤这个太子身下之地也不例外。」
「贞观十年,徙封魏王,遥领相州都督,督相丶卫丶黎丶魏丶洺丶邢丶贝七州军事,余官如故。」
「这些,孤都忍了,但他住进了武德殿,同东宫不过一墙之隔,孤做什麽,不做什麽,他恐怕知道的一清二楚。」
「贞观十二年,陛下予其设立文学馆,自行引召学士,就连孤的东宫调配官员都需要经过有司确认。」
「四弟长子李欣,四岁便被接进了宫中抚养,象儿丶厥儿呢?」
「大唐天下,究竟孤是半君,还是李泰?」
「殿下。」
从淡漠的话语中,苏氏感受到了李承乾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十馀年积累,一朝喷发,那该是多麽可怕。
「孤知道,他在等孤,等孤去俯首帖耳。」
「他是一言九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孤只是臣子。」
「呵呵。」
李承乾嗤笑了声,自嘲道:「孤做了这麽多年的孝子,除了无休止的打压,还得到了什麽?」
「殿下慎言。」
苏氏被吓得俏脸花颜失色,这种话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引起天下震动。
以子逆父,这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何况,还是一国储君,大唐太子。
「无妨。」
摆了摆手,李承乾毫不在意道:「他关的是孤,而非东宫。」
「爱妃闲暇之际,可召长乐丶城阳丶晋阳丶新城入宫相伴,亦可随她们外出踏青游玩,不必拘于此。」
「殿下。」
「这...」
太子妃苏氏有些心动,却又有些犹豫。
「孤是大唐太子,更是长乐丶城阳丶晋阳丶新城的亲哥哥。」
「母后不在了,孤要肩负起长子的责任,照顾好一应弟弟妹妹。」
「厥儿还小,你且带他与那些表兄表弟熟络熟络,年幼之交最是难能可贵。」
目光幽深,李承乾叮嘱道。
他和魏王李泰丶晋王李治丶长乐公主丶城阳公主丶晋阳公主丶新城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
长乐公主嫁给了长孙冲,长孙家向来在太子与魏王之间保持中立,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已经开始押注。
城阳公主嫁给了莱国公杜如晦次子杜荷,这是铁杆的太子党。
晋阳公主丶新城公主年幼,关心她们不单单是长兄之义,更是在向外界表明李承乾的态度。
「是,殿下。」
太子妃苏氏明白了李承乾的想法,臻首微抬,应道。
「你且带厥儿下去,象儿留下。」
「嗯。」
一向性情温婉的苏氏并未想太多,牵着亲子李厥的小手,离开了明德殿。
此时,明德殿中只剩下一对父子大眼瞪小眼,十一岁的李象是太子李承乾的庶出长子,生得虎头虎脑,一副憨直模样,素日里尊敬长辈丶照顾幼弟,在东宫颇有贤名。
李承乾并未将李象当做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稚子,而是当做一个成年人,正色道:「象儿。」
「今日之事,你怎麽看?」
「阿耶。」
李象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今,四叔已经占了上风,步步紧逼,再无缓和之机。」
「必得有一方倒下,方能结束。」
「不错。」
摸了摸李象的小脑袋,李承乾赞赏道:「你已经长大了。」
「我知道你向来喜欢弓马,不喜咬文嚼字。」
「从明日起,我会命人教授你弓马之法,战阵厮杀之术。」
「阿耶,这是真的吗?」
闻言,李象一双明亮的眼睛彷佛冒着星星,直勾勾的注视着李承乾。
「当然是真的。」
李承乾温和道:「我希望你能够肩负起保护东宫的责任,保护你母妃,你弟弟,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你能做到吗?」
「阿耶。」
「我一定会做到的。」
李象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把这番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好。」
亲昵的拍了拍李象的肩膀,李承乾唤来内侍,将他送回了东宫内殿。
注视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这位大唐太子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是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天的一切让他彻底明白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是愚蠢至极的行为,也让他彻底丧失了对大唐皇帝陛下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