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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
赵渊眼眸之中，随之闪过了一丝幽怨之色。
当初在操场上之时，他还是很希望李世民能够将自己给赐死的。
可惜，他死活不同意。
诶！
他也没办法啊！
“臣，作死，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如果，长安商税真的都收完了，陛下真治我的罪，那便治吧。”
李承乾，见赵明这么说，心中犹豫片刻后，这才低声道。
“赵爱卿，我知道你想一心求死！”
“可，父皇不会让你死的！”
“我估摸着，你肯定得吃些皮肉之苦。”
“你自己得想想法子，把这苦给避过去！”
“避过去？”
赵明一听，微微颔首。
“殿下，您说得的确是有道理，要是这么看来的话，我还得想法子，立新功才是啊！”
“报…”
正等赵明话落一刹。
突然，太子府的仆从迅速而来，叉手行礼道。
“殿下，皇宫那边传来信息，太上皇请赵明赵大人以及陛下入太安宫一叙！”
“什么！”
听到这，赵明还没开口，李承乾却是陡然间一个激灵，直接从座团上蹦起来，眼眸之内，那几丝忧虑，久久挥之不去。
“完了，肯定是尹德妃那个老女人，向皇爷爷告状了。”
“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才是。”
“殿下！莫慌…太上皇，因无果断，不会在这件事上与我为难的，即便太上皇欲要治罪，还会有陛下替我开脱呢！”
赵明笑着回应了一句。
“这…”
李承乾一听，略有犹豫，最后这才小声提醒道。
“我相信你！”
“只是，你可一定要记住了，千万不要在皇爷爷的面前放肆！”
想到赵明，在百官面前，说玄武门是功臣是叛逆，在朝堂之上，和侯君集对骂，甚至装死，惊得父皇一身冷汗，在金銮殿中，又一脚硬生生踩死了尹老头。
他这，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
论作死，赵明，绝对属大唐第一位！
可是论才华与能力，也是首当其冲。
“殿下放心，臣！知晓做臣子的本分。”
赵明微微一笑，随后起身。
“臣，先告退，前去赴约了！”
……
长孙府内。
皓月亭之中。
且见，黑白子犬牙交错。
长孙无忌捻着棋子的指尖悬在半空，琥珀色的茶盏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流。
紫檀木棋盘，被长孙冲落下的一子震得轻颤，清脆声响在亭内闯荡。
“不错！”
长孙无忌溢出轻笑，将棋子放下。
“我让你多多练棋，就是希望你能多多思考，这官场如战场，须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又谨慎！”
“今日，你下得这盘棋不错！”
“为父，那便考考你，朝堂之上的事，你有何见地。”
“爹，儿臣以为，陛下是在故意纵容赵明，而之所以纵容他，怕是未必因为他的才华。”
“如何见得？”
他抬眼望向对面端坐的儿子，见那青年眉目间尽是锐利之色，心中甚是欣慰。
长孙冲喉头微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棋子棱角。
“历朝历代之间有哪个官员敢如此放肆，哪怕是魏征，这个被誉为千秋以来第一死谏之臣的家伙，他也没有赵明这般放肆啊！”
“这般莽撞行事，若非背后有人撑腰，他敢么？”
说到这，长孙冲忽然顿住，目光与父亲相接时又添几分笃定。
“自古以来，皇帝轮替，唯世家不灭，陛下，自扬科举至今，提拔寒门子弟的心思昭然若揭，或许，赵明便是陛下手中那把利刃，专挑世家的软肋剜。”
“嗯，不错，继续说！”
“工商部之事，便足以证明了。”
长孙冲再次道。
“至于，赵明提出堆肥之法，万寿塔庙会区，这些法子，我估摸这应该是赵明自己的点子。”
“也正是这些点子，才令陛下看出他有真材实料，故此才会选择他为手中刀！”
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有见地，长孙无忌笑了。
随后，抬头瞥了眼，庭院内，月光下，风吹沙沙作响的梧桐叶。
随后，又低头，瞥见漏进的碎光在棋盘上摇晃，沉默片刻后。
长孙无忌收回视线，喃喃才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兴许这便是帝王心术吧！”
“另外，我也可肯定，工商部之事只是开始，日后还会更多的刀，割向世家的。”
“不过，凭借你和承乾的关系，只要不谋反，我们家足得以昌盛。”
“钱财嘛…呵呵，够用就成！”
“冲儿，为父知道，很多人找你探风，但有些东西，你不该说，也不该管！”
闻言，长孙冲苦笑一声。
“父亲，儿子知道了！”
“嗯，为父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恭送父亲！”
长孙冲赶忙起身行礼。
很快，长孙无忌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长孙冲则是眯起了眼睛思考，片刻后苦笑。
“到底是爹啊！”
“罢了，那就和郑氏他们说，这税我没法帮他们拖了。”
“收得礼，该退了。”
……
夜幕如墨，太安宫却似被烛火点燃的琉璃世界。
朱红宫墙上蜿蜒着层层叠叠的宫灯，纱幔内烛光摇曳，将龙凤纹样映得流光溢彩，连飞檐上的瑞兽都镀上了一层暖金。
长廊两侧，宫灯沿着青石阶一路铺展至远方，恍若星河垂落人间，把蜿蜒的回廊照得纤毫毕现。
这！是李渊的养老之地。
自他担任太上皇至今起，李世民就没少过太安宫的开销。
他，心中，愧对父亲。
故此，才想顿弥补一二。
平日里，就连朝贡上来的各物，亦是先送太安宫一份。
“真漂亮啊！”
赵明低声道。
前方，李世民扭头瞥了一眼后，并没言语，只是继续走着。
不一会儿，便是来到了太安宫之内。
“儿臣，见过父皇！”
“臣，赵明参见太上皇！”
“好了，二郎，坐吧！”
李渊摆了摆手，示意其入宴，随后一双浑浊老眼，在赵明的身上打量了片刻之后，这才悠悠道。
“我大唐果真是人才辈出啊！”
“小小年纪一身虎胆！”
“朝堂之上，居然都敢将朕的岳丈打死！”
此话一出，李世民瞬时微惊，正要开口时，却见赵明抬首，微微一笑。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