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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房间，沈灵从浅眠中醒来。昨夜的刺杀事件仍然历历在目，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整理衣装。
“灵儿，你醒了？”季氏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些许倦容。
沈灵点头道：“娘，您休息得可好？”
“还算安稳。”季氏走到女儿身边，帮她整理衣襟，“我刚才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顾将军彻夜审问那些刺客，到现在还未歇息。”
沈灵眉头微蹙：“将军如此辛苦，实在令人担忧。”
“是啊，”季氏轻叹一声，“这次刺杀事件背后必有蹊跷，顾将军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正说话间，客栈小二匆匆前来通报：“沈姑娘，顾将军派人来请您去一趟衙门，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灵与母亲对视一眼，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季氏关切地嘱咐：“灵儿，你小心些。”
“娘放心。”沈灵收拾了药囊，跟随来人前往衙门。
衙门内，顾镇涧正在处理公务。昨夜的搏斗虽然胜利，但他左臂还是受了一道不轻的刀伤。他强忍疼痛，继续批阅文书，神情严肃。
“将军，沈姑娘到了。”侍卫在门外禀报。
顾镇涧抬头，声音略显疲惫：“请她进来。”
沈灵行礼道：“将军唤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顾镇涧放下手中文书，起身相迎：“沈姑娘，昨夜审问有了进展，那刘兴终于松口，承认背后还有主谋，只是他死不肯说出那人是谁。”
沈灵正欲回应，却忽然发现顾镇涧左臂的衣袖略微染红，不由关切道：“将军受伤了？”
顾镇涧不以为意：“只是小伤，不碍事。”
“伤口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感染。”沈灵正色道，“请让我看看。”
顾镇涧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他解开衣袖，露出一道约有三寸长的刀伤，虽不算深，但伤口有些泛红。
沈灵仔细查看：“伤口有些发炎迹象，我带了药来，先为将军处理一下。”
顾镇涧由着她动作，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多谢沈姑娘。”
沈灵从药囊中取出药粉和纱布，小心翼翼地为顾镇涧清理伤口。当她正要用清水冲洗时，顾镇涧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
“用这个吧。”他将手帕递给沈灵。
沈灵接过手帕，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上面的花纹，心中一震。这手帕上的绣文花样，与母亲平日所绣一模一样，那独特的针法和图案，绝不会认错。
顾镇涧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灵强作镇定，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这手帕上的绣工很是精美。”
她用手帕轻轻擦拭顾镇涧的伤口，心思却早已飞远。她记得几天前在宴席上，顾镇涧曾与母亲坐在一起交谈甚欢。起初她只当将军是因为自己而礼貌相待母亲，现在看来，似乎另有缘故。
为顾镇涧包扎完毕，沈灵终是忍不住问道：“将军，这手帕可是有人相赠？”
顾镇涧神色微动，坦然道：“是季夫人所赠。”
沈灵心头一跳，试探着问：“将军与家母似乎相识已久？”
顾镇涧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在下与季夫人确有旧识。”
“原来如此。”沈灵低头整理药囊，不再追问。她本以为顾镇涧对母亲的关切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想到两人之间另有渊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进来：“将军，云国公府的叶小姐来访。”
顾镇涧眉头微皱：“请她稍候。”
侍卫刚转身欲走，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已然跨入门槛：“表哥，听说你受伤了，我特地来看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镇涧的表妹叶芷柔。她风风火火地进来，看到沈灵正为顾镇涧包扎伤口，神色微变：“这位是？”
顾镇涧起身为两人引见：“这位是沈灵沈姑娘，精通医术。沈姑娘，这是我表妹叶芷柔。”
叶芷柔上下打量沈灵，勉强点头示意，随即关切地看向顾镇涧：“表哥，伤得重不重？皇上都派人去府上问候了。”
顾镇涧摇头：“只是皮外伤，不碍事。多亏沈姑娘出手相助，已经处理妥当。”
叶芷柔走近几步，无意中瞥见顾镇涧手中的手帕，面色突变：“表哥，这手帕…”
顾镇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平静道：“是季夫人所赠。”
叶芷柔神色复杂：“就是前几日在宴会上坐在你身边的那位妇人？”
“正是。”顾镇涧点头。
叶芷柔仿佛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我就说你对那位季夫人格外关照，原来早有渊源。表哥，你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顾镇涧面对表妹的直白提问，并未回避：“芷柔，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瞒你。我确实对季夫人心生爱慕，只是不知她心意如何。”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骤然凝固。沈灵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却很快恢复正常，低头继续收拾药囊，仿佛未曾听到这番话。
叶芷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表哥！你怎能…她不过是个被休弃的下堂妇，如何配得上你？皇上对你委以重任，朝中多少贵女倾慕于你，你偏偏看中这样一个身份低微之人！”
顾镇涧眉头一皱：“芷柔，慎言。季夫人品性高洁，才貌双全，不容你这般轻慢。”
叶芷柔又气又恼：“表哥，你明知我自幼对你…”她猛然停住，意识到屋内还有外人在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恨恨地跺了跺脚：“你执迷不悟，我不管了！”说罢，转身冲出门去。
顾镇涧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沈灵：“沈姑娘，让你见笑了。”
沈灵勉强一笑：“将军与表妹感情深厚，她关心则乱，也是情理之中。”
顾镇涧定定地看着沈灵：“沈姑娘，方才我所言非虚。我确实对令堂心生爱慕，只是不知她心意如何…不知沈姑娘能否…”
沈灵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将军若有心意，不如亲自向家母表明。女儿不便介入。”
顾镇涧点头：“也是。”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季夫人是否还记得旧事…”
“旧事？”沈灵疑惑地抬头。
顾镇涧似乎不经意地提起：“二十年前，我与季夫人曾有一面之缘，那时我尚是少年，她已是出嫁之身。一眼之后，便是二十年…”
沈灵心中剧震，如此说来，顾镇涧与母亲的渊源竟是如此之深。二十年的思念，跨越了时空与阻隔，难怪顾将军对母亲如此关切。
“将军隐忍多年，实属难得。”沈灵轻声道，“只是家母如今身份特殊，将军贵为朝廷重臣，若是…”
顾镇涧坚定地看着她：“沈姑娘放心，我自会以正道相待季夫人。无论她做何选择，我都会尊重。”
沈灵莫名地感到一丝酸涩，却又为母亲感到欣慰。这么多年来，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吃尽苦头,如今终于有人真心待她,岂不是好事?
“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将军好生休息。”沈灵起身告辞,“我先回去看看家母。”
顾镇涧点头:“多谢沈姑娘。”
沈灵走出衙门,心绪复杂。春风拂面,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支持母亲的选择。若顾将军真心实意,便是母亲的福分;若只是一时兴起,她定不会让母亲再受伤害。
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沈灵缓步走向客栈,准备与母亲好好谈一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