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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捂着口鼻咳嗽两声，让两人去找打扫的物件。
不一会，两人便拿着物件回来，晏清手中拿着一个掸子，细细的扫着桌上的灰尘。
半刻钟后，总算将偏殿稍稍收拾干净。
晏清将带来的梅花枝插在一个空瓶中，里面的水是阿绿刚从门外拿进来的。
梅花耐寒，就算将它折下来，在这里也能存活好久。
“我五岁时，喜欢在梅林中玩雪，林嬷嬷怕我感染风寒，总是不许我玩儿太久，我便告诉嬷嬷，是雪中的梅花香好闻。”
“嬷嬷便每日亲自去梅林中折一枝梅花放在我房中，我一醒来便能看到床头的还带着露水的梅花枝桠。”
将那瓶梅花放在最高的桌子上，晏清站在那里，看着即将含苞待放的梅花和两人说道。
“但是我能闻到的梅花香，却是林嬷嬷去梅林中走了一回，沾染在身上的味道。”
阿颜听到晏清这番话，低着头黯然神伤。
阿绿情感充沛，何况林嬷嬷又和她朝夕相处过，晏清才说完话，她的双眼就红了。
今年寒冬，晏清再也闻不到混和着乳香味的梅花了。
此后岁月悠悠，怕是再也不复以后，感伤欢喜，都不再有一个人的怀抱能够拥进去。
阿颜心中替林嬷嬷伤心，望着前面晏清孤单的身影，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殿中一片寂静，都能听到殿在露水在草上滴落的声音。
暮色越来越黑，三人从偏殿中走出来已经是深夜。
她们相互扶持着，回到了晏清的寝殿。
阿颜带着她们躲过大殿外巡逻的守卫，从偏门悄悄溜回宫殿。
冬日的天即使是亮了，也还是灰蒙雾气一片，让人不知道时辰的变化。
只有临近正午，才能感受到天色的变化。
晏清几人悄悄出去又悄悄回来。
只是走了这么多路，体力消耗太多，三人也是休息好了才起床，时辰已经不早了。
换做往日，晏清要是上早朝那可就晚了。
可今日朝会休沐，晏清也不必同往日一般早起去上朝。
她就趁机的休息，在床榻上睁眼好久才下了床。
萧凌元不来宫中，这偌大的皇宫就仿佛只有晏清三人。
昨日三人的动静，瞒得过宫中的宫女，太监，可醉花楼的几位暗卫，时12个时辰的跟着他们。
他们走过的地方时辰，几乎是一瞬不落的被那几位暗卫禀报给了萧凌元。
就连在偏殿中的那一番话，都是一字不落的禀报。
“立牌位……”
听到以梅花做牌位，萧凌元倒是有几分印象。
当初晏清初登皇位的那一年冬天，他让晏清在冰冷的石阶上跪了两个时辰。
当夜晚上，晏清便浑身发热，口中一直说着胡话，好像就听到了梅花。
萧凌元没当回事，如平常一般离开回了将军府。
直到第二日他的人汇报，林嬷嬷在夜半的时候，去了梅花林中折了一支梅花带回来。
“原来两人之间，是以梅花枝做默契。”
连着好几日，晏清都去那处偏殿去祭拜，时不时还要给瓶中的水换掉，拿着梅花的手珍而重之。
萧凌元连着几日没进宫，却知道这几日晏清所作所为。
书房中炭火太足，萧凌元被撩起满身的燥。
他不想去见晏清，反而让破风去告诉她。
“若是她想，可以将林嬷嬷的尸骨从深山中迁移到大觉寺的后山。”
据说那里能听到寺庙中僧人念经，可以令死去的亡魂安心投胎。
他们那一晚绕过那么多人和巡逻的守卫，可去祭奠林嬷嬷的事，萧凌元全都知道。
晏清并不惊讶，这宫中早就是萧凌元说了算，她这一点行踪又算得了什么？
晏清拒绝了，她不想再去惊扰林嬷嬷的安眠。
自从她卷入京中朝局，做了那身不由己的帝王，林嬷嬷便是一直替她殚精竭虑。
如今人已长眠地下，何必再将尸骨挖出，惊扰死者清静。
晏清不想做，萧凌元便不再提这件事。
两人之间仿佛在无关联，就连这一件事，萧凌元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只有破风在两人之间奔波。
偏殿的梅花枝开了又败，晏清每一次去的时候，瓶中的梅花枝都绽放如旧。
自从她来这处宫殿祭拜，便有宫人在这里专门打扫，晏清以为是那个宫人在梅花开败的时候又换了一只新的枝桠。
之后一段日子，每三日或五日，露水深重的夜中，一只手上鲜血无数，命如草芥的手，都会将手中新鲜的梅花枝插在瓶中，随后转身离去。
无人知他来过，大概只有那几枝梅花知晓。
有人穿过一整片梅林，只为选上一枝开满一整只枝丫的花苞。
穿过一座座宫殿，走过一阶一阶台阶，亲手将那枝梅花放在那个素白的瓶中。
晏清和萧凌元都在惦念对方，却一次一次在这殿中错过。
连着几日的冷待，晏清从一开始心底的发寒，到如今放宽自己的心去适应。
京城中因为北疆的事热闹了好一阵子，在盛宴将要停歇时，坊中街巷莫名开始流传起一股流言。
出征北疆的大将军萧凌元，后院中有两位北疆公主侍奉，不日，这将军府或许就要有两位侧夫人。
京中闲言碎语，本没有人将这街头巷尾的闲杂话当做真的。
直到流言风语开始慢慢多起来，有些话就传到了宫中。
北疆使者来京城时，城中的人听到打了胜仗，都赶来看进京城的使团长什么样子。
有人就爱看热闹，稍微一打听，便知晓使团队伍中有两位公主跟随。
宴会之后，跟随着使者的两名公主在第二日就被接去了将军府，从此以后，这两位公主就再也没回驿站。
自从宫中夜宴以后，北疆的使者在京中留了三五日。
萧凌元将两位公主带了回去，他们心中喜不自胜，为了求得萧凌元对北疆手下留情，就必须要缓和与萧凌元的关系。
还有什么能比这两位公主得了萧凌元的青眼，更能彰显萧凌元对北疆的看重。
经过他们的营造，流言越传越大，像滚雪球似的滚进了皇城高墙之中。
各宫的宫女都在悄悄讨论，北疆的公主究竟多貌美如花，才会让萧凌元着迷，接受了北疆使者的进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