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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晏清落泪,林嬷嬷心中涌起莫大的悲哀。
她抖着手,抬手轻轻的拍了晏清肩膀。
“只是和嬷嬷暂时分开,等我病好了,我们就会见面了!”
她口中说着安慰晏清的话,和她说还会再见。
可浑浊的眼却近乎贪婪的一遍又一遍的描绘她的身影,想要将她的影子刻进灵魂深处。
说到最后,晏清和林嬷嬷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直到天色不早,晏清才依依不舍的跟着阿绿下山。
林嬷嬷站在洞口目光追随着晏清的身影消失在碧绿的树枝之间。
忍了很久的泪才如泄洪的水一般落了下来。
她掩面哭泣,将这一段时日忍着的痛苦全部挥洒出来。
阿颜跟在她身边,默默的抱着她安慰。
太阳光影从山洞的东侧面转移到头顶,林中的扭曲。躲在树枝上,清脆的叫嚷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林嬷嬷收拾好了情绪,将手中准备好的包裹递给阿颜。
“你去吧,悄悄跟在她们身后,别让她们发现。”
阿颜犹豫的接过包袱,担忧的望着她。
林嬷嬷的计划当中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让她留下来。
她那样说是为了让晏清安心。
实际上,林嬷嬷早就和她说了,一旦晏清和阿绿离开,她就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地护着她们前行。
“嬷嬷,我……”
阿颜很想说想留下来照顾她两天,可她也知道林嬷嬷不会同意。
晏清的安全,在她们的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阿颜很清楚林嬷嬷会拿这个理由强制让她离开。
林嬷嬷笑了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阿颜却已经知道结果。
她朝着林嬷嬷行了一个礼,转身朝着晏清走过的路跟着往前走。
林嬷嬷站在身后默默的注视阿颜离开。
等到阿颜已经离开很久,太阳往西边走去,昏沉的光线从西侧照应在她的脸上。
林中万籁寂静,鸟儿归巢,鸣虫啼叫。
笼罩在山洞上的巨大枝桠仿佛紧紧压缩,她在其中感受到孤寂和害怕。
疼痛蔓延到身体的各处,一阵一阵的剧痛袭来。
眼前突然一黑,林嬷嬷陷入一片漆黑的世界。
林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林嬷嬷惊恐万分。
她摸索着从洞口进去,每走一步,都是咬牙坚持着。
这次不同以往,黑下来的世界再也没有离开,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一次一次踉跄的往前走。
突然,她好像撞到了什么,脚下也被什么东西绊住。
往前一栽,头磕在了一个硬物上。
林嬷嬷昏了过去,过了很久很久她都没有醒来。
她在昏迷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头上枕着的藤蔓,是那一日她们刚刚走进这个山洞,她坐在这里,看着前面的晏清笑着和阿绿一起进去。
夜幕笼罩下来,被大树围绕的山洞,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这里埋葬的,是晏清以为不久后就会见面的亲人,是晏清的林嬷嬷。
是在她走上绝路,义无反顾的再一次为她劈开一条路,带她远离火坑,为她铺好以后的路的林嬷嬷。
可晏清不知道,最疼爱她的人把生路给了她,自己死在了这里。
山下,晏清和阿绿走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走出密林。
此刻的她们筋疲力尽,却仍旧马不停蹄的往南下走。
磅礴大雨突然而至,冲刷着脚下的泥路,她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雨水打湿她们的面颊,看不清前方的路。
远方突然出现一抹亮光,阿绿停下脚步搀扶着晏清望向那里。
待到看清一处屋舍,阿绿就带着晏清往那边走。
走近一看,是一座落败的破寺庙。
亮光是还未熄灭的香烛,在沉寂的黑夜中,一抹微弱的亮光格外引人注目。
两人走进里面,发现不止她们来这里避雨。
破庙的屋顶有几个角落瓦片损坏,正在滴滴答答的漏雨。
唯一一个干燥的地方,已经坐了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见到有人进来,他们神色紧张的挤在一起,害怕的看着她们。
阿绿朝几个人身上看了看,最大的一个也不过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还有三个矮小的孩童,一个男孩子,另外两个是女孩儿。
他一个人站在最前面,紧紧的护着身后几个比他还小的人。
晏清往他后面看了看,几双目光惊恐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
阿绿站在她身旁,警惕的盯着蜷缩在一起的几个人。
晏清却觉得只是几个小孩儿,用不着这么草木皆兵。
她拍了拍阿绿的手,示意她放松。
随即她往前走了几步,手伸进包裹中摸索。
这个孩子被她的动作吓得不轻,两个年龄小的女孩儿眼中已经蓄了泪,想哭又不敢出声。
晏清突然伸出手,手心上赫然出现几张面饼。
是他她们在山上没吃完的干粮,给林嬷嬷留了一些,其他的她们都带下来了。
“饿了吧?给你们的,吃吧。”
晏清将手中的面饼朝他们递过去,上下颠了颠,示意他们拿过去。
黄白的面饼溢出焦香,在潮湿的雨夜中显得格外诱人。
几个孩童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面饼,却不敢走进。
晏清耐心等了一会儿。
前面最大的那个孩子看了她好久,才终于走上前,小心翼翼的从他手中取过面饼,又飞快的跑回角落。
晏清轻笑了一声,退回到阿绿身边。
几个小孩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的面饼,最大的那个人也毫不含糊,把面饼撕成几块递给他们。
瞬间几个小孩儿狼吞虎咽,不一会就将手中的面饼一点不剩的吃完。
似乎知道他们不是坏人,几个小孩儿渐渐的也放下了戒心。
正当晏清两人四处查看哪里还有干燥的地方,带头那个十几岁的男孩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个破庙四处漏水,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你们,就和我们挤一挤吧。”
阿绿看到他走过来,挡在晏清面前。
男孩似乎被她的动作惊到,往后退了一步。
晏清则是扭头看着他,笑着点头。
“好啊。”
说完,她从阿绿身后走了出来,看着阿绿担忧的神情,摇摇头示意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