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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帘子遮住了病床上的人,却没能遮住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
绪灯鸣安详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大约是觉得实在无聊,就拿起了问护士长借的早报,聊以打发时间。
耐斯特园区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求职地点,虽然绪灯鸣只在其中待了不到两天,依旧因此开启了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病假生活,她的外伤并不重,精神方面的侵蚀却并非短时间就能彻底恢复。
普通医疗场所并不擅长治疗非正常力量带来的影响,幸而绪灯鸣当前住的地方名叫第七医院,直属于管理局。后者的员工在发现绪灯鸣后,直接将人带到此处,并且慷慨地表示后续费用将全部由管理局承担。
不用在治疗上多花钱的对绪灯鸣的资金状况很友好,可作为对三角榕市居民福利有着深刻了解的原住民,绪灯鸣直觉认为负责第七医院的“管理局”肯定跟她了解的有些不一样,反倒跟媒体上美化过的挺类似。
比如她手上这份报纸,头版就是管理局局长楼秋月有关如何提升城市竞争力以及增强居民幸福感的报道。
照片中的楼先生西装革履,年轻英俊,脸上还带着令人心生好感的优雅微笑。
绪灯鸣将报纸翻到民生经济的页面,打算看一下最近城内的物价有什么变化。
住院的这两天,除了医护以外,绪灯鸣并未跟旁人接触过,包括当时发现她们的那位“管理局员工”。
绪灯鸣明白对方没第一时间过来问话的原因??她将“死肉”从副本中带走后,耐斯特园区迅速因缺少能量而开始崩溃并抛出了大量幸存的预备员工,绪灯鸣跟王雁行混迹在其中,自然显得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她计算了一下,觉得对方应该会等到对耐斯特园区的调查有了初步结果,并将幸存者安置得差不多后,便会过来询问详情。
今天病房的阳光很好。
绪灯鸣阅读报纸的时候,护士过来测量体温。
护士:“体温正常。今天下午三点半会有管理局的人过来探望,你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提前或者往后延迟一个小时。”
绪灯鸣点头:“那就延后。”
护士记录下绪灯鸣的要求,推着小车离开了病房。
十五点二十五分。
敲门声响起时,距离约定好时刻还有五分钟。
不用患者主动回应,房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负责过来探望绪灯鸣的管理局员工是一个不到三十岁,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
绪灯鸣前两天曾见过对方,对方名叫赵白鸟,此前自我介绍说是管理局中的一个普通文职人员,在发现绪灯鸣跟王雁行后,立刻联系同事将两人送到了第七医院。
直觉告诉绪灯鸣,对方的所有自我介绍中,也就“人”字比较值得相信一点。
今天的赵白鸟同样穿着制服,但穿着方式相对随性,外套就这么随意地敞着,袖子卷到手肘处,掌缘处沾了些油墨,像是刚从办公地点过来。
赵白鸟颔首:“你好,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
在正式开始今天的询问工作前,赵白鸟按惯例对幸存者的精神情况进行进一步确认,话到嘴边,却在注意到绪灯鸣动作时出现了轻微的卡顿。
赵白鸟进门时,绪灯鸣正在看报,报纸就摊在雪白的被子上,版面上的标题分别为《如何积极引导企业进行创新工作》、《提升就业率刻不容缓,各部门须做好引导工作》,最下方还有一些做过标记的招聘信息。
陷入副本超过一天的普通人不出现精神问题的概率为零,赵白鸟刚听医疗部的人说起有一个幸存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时还不大相信,现在算是当面见识了一下对方坚韧的精神强度。
而且赵白鸟记得,这批学生都是因为求职才误入的副本。
没想到在遇见过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绪灯鸣对就业形势依旧如此关注,仿佛在耐斯特园区的经历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心理阴影。
赵白鸟换了问候词:“在找工作?“
绪灯鸣将报纸放到一遍:“手机没电了,病房中信号经常没有,而且这里貌似不对患者提供小说,留给患者打发时间的选择实在不多。”
赵白鸟很清楚,眼前的医院说是治安管理局的,其实归属于特事局,别说小说,理论上连报纸也不提供,也不知道绪灯鸣是从哪翻到的,多半是来自医护人员的私人关照。
她打量了绪灯鸣一眼,觉得对方状态的确恢复得不错,完全达到了可以问话的标准。
而且在过来之前,赵白鸟从秘书处的同事那边了解到一件事??
眼前这名叫做绪灯鸣的学生并非第一次进入副本,而且她上一次进副本时的表现还相当不错,在提高幸存者数量上做出了重要贡献。
人类的精神韧性如同肌肉强度,可以通过锻炼提高,这也就能解释,在离开副本后绪灯鸣为什么表现得比其他人平静,虽然同样需要卧床静养,却没有显露出暴力跟失控的一面。
赵白鸟想,虽说作为特事局的一位员工,自己不该盼着普通居民时常遇见意外情况,不过以绪灯鸣的资质,如果能再进几次副本,说不定能成为特事局期盼招纳的明日之星。
今日她过来探病,除了观察对方状态外,就是想记录一下绪灯鸣进入耐斯特园区的经历。
赵白鸟不用人让座,主动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到绪灯鸣床前,翘起二郎腿:“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绪灯鸣:“其实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出院,可惜这里的医生存在不同意见。”
赵白鸟:“多观察两天,也能多点安心。”又道,“其实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是怎么进耐斯特园区的,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最后又是怎么出来的。”
对方的来意完全在意料之中,绪灯鸣先喝了点水,然后从听宣讲会开始,一直说到了参观一号清洁车间的所有经历,至于十七号废弃厂区的事情,只是随意一提,用下午园区忽然出现混乱来一笔带过。
她不怎么担心王雁行那边会露馅,这个副本从头到尾都坚持在侵蚀参与者逻辑能力的第一线上,对幸存者的理性伤害很大,连绪灯鸣出来后都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部分模糊与混乱,其余思维能力惨遭下线的同学更是难以记清楚全部经历。
而且绪灯鸣昨天去探望过同在第七医院中休养的王雁行,后者的情况跟她预计的差不多,对于许多事情都只剩一点模糊的印象。
这大概也是一种精神方面的自我保护。
聊得差不多后,绪灯鸣又往客观事件中加了些个人观点:“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从在听宣讲会时就觉得非常疲倦,这或许也是一种降低参与者戒心的手段。”
早在交谈之初,赵白鸟就打开了录音设备,同时自己也在写着总结,她的气质稍显散漫,神色却十分认真。
绪灯鸣话锋一转,又给自己的描述打上补丁:“不过在离开后,我的头疼一直未能消除,对很多经历的印象都不够清晰,无法确定方才的描述中是否存在错漏,你们后面最好是将我的讲述跟其他人的放在一起对照了解。”
对方考虑得很周到,还带着不怕跟别人比较的坦荡,赵白鸟也就顺口回应:“不用担心,其实你记得的已经格外清楚详细了。
绪灯鸣立刻get到了赵白鸟话语下的意思??正常情况下,类似副本的幸存者对过往经历不会有太深刻的印象。
既然聊到了这里,绪灯鸣就顺便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前同事们:“不知道其他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或许是因为耐斯特公司虽然并不将员工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但本身的规模确如宣讲会上说的那样大,此次副本涉及人数实在太多,许多幸存者都被分散安排在不同的院区,绪灯鸣平常能见到的人很少,导致她没法直接收集到需要的信息。
赵白鸟沉吟一会,想着还是别让普通居民太担心为好,最后就挑了点能说的告诉绪灯鸣:“很多幸存者都受了精神方面的创伤,不过轻重程度不同,情况较轻的现在已经在恢复当中,总体进度良好,严重的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她没说严重的那些要观察多久,绪灯鸣也没问。
绪灯鸣调整了一下靠枕的角度:“养病的时候,我一直在想,遭遇不正常事件的人为什么会是我。”
赵白鸟:“根据统计,以前遇见过类似事情的人,今后遇见相同情况的概率会更高。”
绪灯鸣闻言,微微扬起一边眉毛。
赵白鸟又补充:“当然,更高的概率也只是相对普通人来说,一般情况下,就算某人之间进过副本,之后再进副本的频率也不会太离谱。”
绪灯鸣按了下太阳穴:“......出院之后,我会记得找个网站上香。”
这个时代,保存下来的玄学相关建筑不多,倒是一些网站,喜欢打着心诚则灵的旗号为访问者们提供逢凶化吉方面的心理安慰。
问话告一段落后,赵白鸟站起身并打开公文包,将某种很像胶带的东西,小心地贴在了四面墙上。
“接下来,我还有些测试要做。”赵白鸟道,“测试是无害的,你不要紧张。“
绪灯鸣的目光在赵白鸟脸上额外停留了一会,随后点头:“好。”
在贴完胶带后,赵白鸟拿出了一张类似试纸的东西。
赵白鸟:“接下来,你只需要将手放在上面,然后安静等待,期间不用做任何额外操作,如果后面纸的颜色产生变化,也不需要惊讶。”
绪灯鸣身上有特殊能力,有游戏系统,她注视着面前的试纸,也有些好奇这件道具能否发现自己的秘密。
她按照赵白鸟的要求,将手指放在了道具上头。
试纸看上去非常光滑,但接触的时候,却有一种毛毛刺刺的感觉,还有点微痒。绪灯鸣总觉得,并非自己将手指放在了试纸上,而是试纸主动将自己贴在了人类的手指上。
不适感仅持续了短暂的一瞬便消失无踪,绪灯鸣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觉得眼前的纸张类道具在设计之初参考过水蛭的进食方式,只是吸取的不是测试者的血液,而是特殊能力。
她十分用心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慢慢的,指尖处闪过命运之线一样的雾气。雾气与试纸接触了许久,后者的颜色却始终没有变化,赵白鸟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