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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罗薇有一阵失语,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坐上去和甘礼会面的出租车上了。
车门关闭的声音把她从不知所措中唤醒,耳边传来甘礼付款的声音。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拐进一家还在营业,但客人稀少的餐厅里,罗薇才真正地从迷茫中抽离。
眼前人和她在零界里遇到的那个“甘礼”别无二致,甚至声音都一模一样。
“你说,莱安他……”罗薇还是不太敢相信,怎么会突然就传来死讯?死在哪里?见到尸体了吗?真的死了吗?
甘礼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垂着眼眸,极力隐藏在眼眶中流转的盈盈泪水,喉结滚动了两次,才说出话来,“我亲眼见到了,就在零界,我甚至……没法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罗薇双手在那头已经灰扑扑的金发上揉了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的跨度太大了,她甚至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过得这么快,就像有人偷走了她的时间。
“莱安哥是被杀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罗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谁有能力能够杀死莱安?
“他被困在一个领域里,本就性命攸关,结果被人暗算……”
“是谁?”罗薇干脆打断甘礼的陈述。
“黛伊。”
不对,这太乱了,不对!
“黛伊?你确定?她不是……?”
“是的,她是我们招募的队友,但就是她,用一把扳手,砸烂了莱安哥的后……。”甘礼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最后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就被他的哽咽吞了下去。
罗薇一双手直接捂住了嘴,眉头不可抑制地扬起,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控制,争先恐后地顺着睫毛滴落,沿着脸颊钻进指缝。
那可是莱安啊……
是那位在她低谷期鼓励她前进的大哥哥,是莫克港年纪轻轻的话事人,是人类存续的最后希望。
被刻意压低隐忍的哭噎从罗薇的嗓子里挤出来,她捂住脸的手轻轻拍在桌子上,露出那张咬着下唇隐忍不发的脸。
她想借助桌子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去卫生间洗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惜试了两次没能成功,她的腿已经软得不成样子。
扣在桌子上的手似乎也认为这样实在太不争气了,于是由掌成拳,在桌子上狠锤了两下,与桌面裂纹一同出现的,还有她那从嗓子钻出来的竭斯底里却又刻意隐忍地低声呐喊。
那块堵在喉咙的悲伤几乎要遏制住她的呼吸,罗薇深深吸了几口气,握成拳的手掌再次摊开,颤抖着搭在桌面上。
不,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还有十天,不对,如果从月神消失那天算起,其实留给她们的不到十天。
按照莱安和她讲的时间线推算,上个月26号月神就已经消失了,所以她们只有六天的时间,不,五天。
她没有时间悲伤,把这些情绪推到以后吧,推到明天,如果明天有时间她一定会大哭一场的,一定。
罗薇一手抹去了脸上胡乱成一片的眼泪,尽管泪水依旧在不听话地偷偷溜走,她还是努力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
“甘礼,和我讲讲这几天发生了哪些大事吧。”她的声线依旧颤抖,只是比起刚刚,已经增添了很多克制与冷静。
这几天,就让她听听在她给那个普林希斯当狗的这几天里,又发生了什么吧。
甘礼闻言,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喉结微动,“我到雷欧斯区的时候,这里已经变了天了。
9月17号,我到雷欧斯区。白天会有教方的武装在巡逻,重点查封各家公会,场面很混乱。我发现他们似乎还在找什么人,于是我花费一天时间打听,他们在找你。
联盟协会直接动用教方的力量和斐尔开战了。我怀疑他们这么着急是因为已经知道了部分月神的相关消息。
18号同一天时间,黛斯死了。晚上黛伊回到现实的时候状态很不好,得知黛斯已经过世后,当晚又一次进入零界。
我担心她出事,就跟着她追到零界。她在和零界的东西做交易。”
“做交易?”
“没错,我不知道交易内容,但是她确实在一张合同单上签了字,然后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就匆匆离开了。由于她异能的原因,我跟丢了。
再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一家美术馆。她的扳手已经砸下去……”甘礼不敢再继续说下去,那一幕在他脑海里简直是一场挥之不散的噩梦。
“她简直是个闯荡零界的好手,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对她的物理攻击都无效,她就那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有尝试去把莱安哥带出来,可他有一大半身体被困在画里和画融为一体。”甘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继续说,“我只好自己回来,已经是19号了。这几天雷欧斯区简直动荡不安,我的身份也不太方便公开露面,只好想办法去联系你。
我去了趟斐尔,差点没回来。他们不知道哪来的消息竟然说我对你下手。”甘礼随即苦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样就接上了。
“在零界的时候,有一个人易容成你的样子接近我,给我一刀,当时还有我的同伴在场,或许是她和斐尔说的。”罗薇为甘礼做了解释。
索林并不知道她是斐尔家的人,只有可能是门西妮找上了斐尔。
那么为什么现在门西妮属于完全失联的状态呢?又是因为什么她才找上斐尔的?她是完全知道她出逃斐尔的事情的。
“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甘礼沉思片刻,“是怀特。”
“怀特?教方的二公子?现如今的大主教?”
“对,但不排除也有其他可能,但我能想到的,拥有复制他人样貌能力的,只有他,并且也只有他最有动机去做这件事。”
这罗薇就不懂了,为什么,大主教要这样做?只为了挑拨她和甘礼的关系?况且他们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才走到一块去的,再怎么说也是和大主教一个立场的啊。
甘礼见罗薇皱着眉,冥思苦想不得终解,叹了口气,道:“他们在夺权,他们不想让斐尔成为莱安的助力。”
罗薇一瞬间恍然大悟,是了,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那斐尔那边这两天怎么样?”罗薇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询问了斐尔的事。
“他们还在和联盟协会斡旋,不过毕竟联盟协会现在有教方支持,想必也撑不了几天了。”
罗薇沉默了。
诸多变化实在太快了,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眨眼之间,至今她都能清楚地回想到自己站在珀迩庄园至高点的夜风里,内心对自由和未来是多么的憧憬与向往。
可是,这就是她一心奔赴的未来吗?这就是她这近十年来追求的新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