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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重来(第1/2页)
冰冷的合金躺椅如同烙铁，印在墨尘的脊椎上。警报刺目的红光切割着房间冰冷的空气，尖锐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催命的丧钟，一声声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每一次警报的尖啸，都像无形的重锤砸在他胸口那焦黑的裂痕上，让本就破碎的核心传来阵阵撕裂般的悸动。张铁扛着残破塔盾、拖着废掉的手臂、决绝冲入门外那片血红喧嚣的背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玻璃球没了。
盾……能扛多久？
老张……你他妈……别死啊……
一股混杂着绝望、憋屈和某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滚烫岩浆，在墨尘破碎的胸腔里翻腾、咆哮！他想冲出去！哪怕用牙咬，用头撞，也得把那个只知道扛着破盾往前顶的蠢货拽回来！可他这具身体……胸口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骨的剧痛，破碎的核心空虚得像个漏风的破口袋，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重若千钧！
【精神：1/1500（濒危）】的数字像血红的锁链，死死捆住了他。
“操……操！操！！！”墨尘喉咙里滚出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合金门，仿佛要将其瞪穿。他猛地一捶身下冰冷的金属躺椅，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只换来一声沉闷的、无力的回响。
“呃……”旁边躺椅上，老烟枪发出一声痛苦模糊的呻吟，那条被生物凝胶包裹的手臂无意识地抽搐着。他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里面充满了混乱和剧痛带来的茫然。“警……警报……冲击波……”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显然也捕捉到了那催命的广播。
银槲那双淡金色的瞳孔依旧漠然地扫过悬浮光屏上的数据流，仿佛外界的毁灭与他无关。他苍白的手指在光屏上点了点，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响起：“生命体征监测显示，你们目前的移动能力低于安全阈值。建议：原地等待后续救援指令或……”他金色的目光扫过墨尘胸口焦黑的裂痕，“……接受快速组织修复液注射，以暂时屏蔽痛觉，获得基础行动能力。副作用：未知神经毒性累积，可能导致永久性运动神经损伤。”
快速修复液？神经毒？墨尘瞳孔骤缩。这他妈是饮鸩止渴！是银槲这疯子想在他彻底报废前榨干最后一点实验价值！他刚想破口大骂，却被老烟枪嘶哑的声音打断。
“注……注射！”老烟枪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光，他挣扎着想从躺椅上撑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瞪着银槲，“给……给老子……打！老子……就是爬……也要爬出去……崩了……那帮……狗娘养的……”他看向紧闭的合金门，眼神里充满了对疤脸、对规则风暴、对整个操蛋前线的刻骨恨意！
墨尘看着老烟枪那副豁出命去的狰狞，又想起张铁消失在红光中的孤独背影，一股巨大的悲凉和同病相怜的愤怒猛地冲上脑门！去他妈的神经毒！去他妈的永久损伤！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这个？！
“给老子……也来一针！”墨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恶鬼，染血的嘴角扯出一个疯狂又决绝的弧度，“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银槲金色的瞳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听到两个实验体选择了方案B。他转身，从旁边一个恒温金属柜中取出两支装有粘稠、散发着不祥荧绿色光芒液体的注射器。冰冷的针尖在警报红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就在他拿着注射器，走向躺椅的瞬间！
嗡——！！！
整个房间，不！是整个前线堡垒！猛地剧烈一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远古的巨兽狠狠践踏了一脚！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结构承重的呻吟声瞬间压过了凄厉的警报！头顶柔和的灯光疯狂闪烁，随即彻底熄灭！只有警报的红光在黑暗中如同恶魔的眼睛，疯狂跳动！
轰隆隆——！！！！
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如同亿万面巨鼓同时在深渊中擂响！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撼动了空间的根基！墙壁、地板、天花板……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地颤抖、扭曲！维生舱厚重的生物凝胶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空气瞬间变得粘稠、灼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臭氧和岩石被碾碎的粉尘味道！
冲击波！
比预测的……更早！更强！更狂暴地……到了！
“呃啊！”老烟枪被剧烈的震动直接从躺椅上掀翻下来，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墨尘死死抓住躺椅边缘，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才没被甩飞出去！胸口的裂痕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就连一直稳如泰山的银槲，身体也猛地一晃，手中的注射器差点脱手，那双淡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属于“意外”的波动！
堡垒在哀鸣！毁灭的序曲已然奏响！
“不……不行了……扛不住……”老烟枪瘫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的灰尘和金属碎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末日降临的恐惧。
“闭嘴！”墨尘嘶声吼道，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他染血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躺椅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不能死在这里！张铁那蠢货还在外面！老烟枪这半条命不能白捡回来！他妈的债还没还！苏扒皮的脸还没踩过！
目标！离开这个即将崩塌的囚笼！去外面！哪怕死，也要死在看得见天的地方！
没有力量！没有欺诈点数！只有这具破败的身体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意志！还有……那沉在意识深处、如同沉重枷锁的……冰冷能力！
【时间凝滞】！
这用欺骗和破碎核心换来的、如同双刃剑般的能力！
发动它！目标：自身！对象：这具正在崩塌的房间！
谎言：“我周围的空间在此刻……凝固！隔绝一切外来的冲击与崩塌！”
没有欺诈点数！没有精神力！只有燃烧核心本源、燃烧生命、燃烧一切能燃烧的东西，发出的最后、最疯狂的……欺诈呐喊！
嗡——！！！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带着冰冷滞涩感的悸动，如同濒死恒星最后的脉冲，猛地从墨尘胸口那焦黑的裂痕中炸开！一层稀薄到近乎透明、却带着绝对凝固感的幽蓝色光膜，以他为中心，极其突兀地、极其不稳定地撑开了一小片区域！范围……勉强笼罩住他自己和摔倒在地的老烟枪！
就在光膜撑开的刹那！
第二波、更加狂暴的空间冲击如同无形的灭世海啸，狠狠撞在了这层薄如蝉翼的幽蓝光膜之上！
时间……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不！是墨尘和他周围极小范围内的时间，被强行……凝滞了！
狂暴的空间冲击波，在接触到幽蓝光膜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凝固的时空之墙！冲击的推进被强行阻滞！光膜剧烈地波动、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刺耳哀鸣！墨尘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被抽空、撕裂！胸口那焦黑的裂痕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灼穿灵魂的剧痛！本就濒临破碎的核心，在这疯狂透支下发出濒死的哀鸣！【精神：0/1500（核心过载崩溃！）】的数字疯狂闪烁，瞬间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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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秒？还是更短？
无法感知！那是一种超越思维极限的对抗！
噗！
幽蓝光膜如同破碎的肥皂泡，瞬间湮灭！
恐怖的冲击波失去了阻碍，再次席卷而过！
但就是这连眨眼都不到的凝滞，为墨尘争取到了唯一的机会！在光膜破碎的瞬间，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和身体的本能——猛地从躺椅上翻滚而下，扑倒在冰冷颤抖的地板上！同时一脚狠狠踹在躺椅的金属腿上！
沉重的合金躺椅被他这用尽全力的一脚踹得滑向旁边！
砰！！！
一声巨响！就在他刚才躺椅位置的上方，一块巨大的、被震松的金属天花板构件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砸落！将那张冰冷的合金躺椅瞬间砸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碎屑四溅！
如果他还躺在上面……此刻已成肉泥！
“呃……”墨尘瘫在冰冷颤抖的地板上，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髓，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彻底被黑暗和血红的警报光芒占据。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无边的深渊急速坠落。核心……彻底碎了。连那点自我欺骗的维系……也耗尽了。
完了吗？
欺骗死亡……终究……还是……
“墨……墨小子！！”老烟枪嘶哑惊恐的吼叫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银槲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在剧烈闪烁，似乎想朝他冲来，却被又一波剧烈的震动掀得踉跄后退。
冰冷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意识。
在沉入永恒的虚无之前，他仿佛听到一个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音，从自己身体的最深处传来。
啪嗒。
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绝对的冰冷。
绝对的冰冷。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虚无。
没有痛楚，没有思维，没有“存在”的感觉。仿佛沉入了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连“死亡”这个概念都失去了意义。
直到……一点极其微弱的刺痛感，如同沉入冰海深处时，被一根无形的冰针扎了一下。
刺痛感迅速蔓延、加剧！不是温柔的回暖，而是粗暴的、带着撕裂感的……强行唤醒！
“呃……嗬……”墨尘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抽气声。涣散的意识被这剧痛强行拽回一丝微光！
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模糊晃动、带着重影的……刺目红光！警报灯？还有……一张扭曲、焦急、沾满油污和血渍的……疤脸？
“操！小鸡仔！醒醒！别他妈真死了！”疤脸壮汉那破锣嗓子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如同砂纸在墨尘的耳膜上摩擦。一只粗糙、带着浓烈硝烟和血腥味的大手，正毫不客气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脑袋拍碎！
剧痛！从脸颊到胸口，再到灵魂深处！墨尘猛地睁开眼！
视野一片血红模糊，警报灯疯狂闪烁的光芒切割着他脆弱的神经。他发现自己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后背摩擦着冰冷粗糙的地板，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骨头散架般的剧痛！胸口那焦黑的裂痕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彻底的、令人心悸的空洞感和麻木！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冰冷的、通往虚无的窟窿！
【精神：0/1500（核心彻底崩溃）】
【欺诈点数：0/1000】
【核心状态：湮灭】
冰冷的提示如同墓志铭，清晰地烙印在他残存的意识边缘。不是破碎，是……湮灭。那个支撑他欺诈、维系他存在的本源……彻底消失了。
“咳……咳……呕……”他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只换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干呕，暗红色的血沫混着胃液涌出嘴角，糊满了下巴和衣襟。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别他妈乱动！老子拖你出来是让你送死吗？！”疤脸壮汉的咆哮在头顶炸响，他正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墨尘的一条胳膊，在剧烈震颤、布满碎石和扭曲金属碎片的通道里艰难地挪动！另一只手还死死拽着瘫软如泥、同样昏迷不醒的老烟枪！
墨尘涣散的视线艰难地聚焦，越过疤脸壮汉汗水和血水混合流淌的狰狞脸庞，看向后方——他们刚刚逃出来的地方！
那个冰冷的医疗房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窟窿！扭曲的合金断茬如同怪兽的獠牙，裸露在浓烟和火光之中！破碎的维生舱残骸、扭曲的医疗仪器零件、还有……大片大片喷溅状、尚未干涸的……暗绿色组织液和破碎的白色研究服碎片……如同地狱绘卷的残片，散落在废墟边缘！
银槲……
那个如同精密仪器般冰冷、漠然的男人……没了。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被那崩塌的天花板和狂暴的空间冲击……彻底碾碎、抹除！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墨尘残存的意识！不是因为银槲的死，而是因为那绝对力量碾压下、生命如同尘埃般渺小的……极致恐惧！
“看个屁！快他妈爬！”疤脸壮汉感受到墨尘身体的僵硬，又是一声怒吼，同时猛地发力，将他和老烟枪一起拖过一堆倒塌的金属支架！尖锐的断口划破了墨尘的裤腿，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
堡垒在哀嚎！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如同巨兽濒死的痉挛！头顶不断有巨大的金属构件带着死亡的呼啸砸落！灼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烟、血腥、臭氧和肉体烧焦的恶臭！通道里充斥着绝望的哭喊、愤怒的咆哮和垂死的呻吟！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暗红的血液在地面的震颤中汇聚成粘稠的溪流。
这是真正的末日熔炉！前线堡垒的西侧，正在被那超越预测的规则冲击波……一寸寸地撕裂、碾碎！
“老张……老张呢？！”墨尘用尽全身力气，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疤脸壮汉。这是他残存意识里，唯一还燃烧着的执念！
“张铁？！”疤脸壮汉一边拖着两人躲避着头顶落下的碎石，一边喘着粗气吼道，电子眼里闪烁着混乱和恐惧，“他妈……谁还顾得上他！西侧主防御阵列……全崩了！第一波冲击……就没了！‘铁壁’？呸！再厚的盾也他妈扛不住天塌！那傻大个……肯定……肯定……”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没了……
盾……也扛不住天塌……
老张……真的……
一股混杂着剧痛、窒息和巨大悲凉的冰冷洪流，瞬间淹没了墨尘残存的意识！胸口那空洞的窟窿里，仿佛刮起了刺骨的寒风！他眼前一黑，意识再次朝着无边的黑暗沉沦下去。
“小鸡仔！小鸡仔！别给老子装死！”疤脸壮汉惊恐的吼叫变得遥远。他感觉自己被粗暴地拖拽着，速度似乎快了一些。老烟枪沉重的身体被甩到了一边，似乎有人接手了？